第22章 高級喪屍
在徐付說出他的名字的時候，陶星就感覺到後方投過來一道探究的視線，額頭立馬出了一層冷汗。
陶星現在只能慶幸伊星當初個剛入這個團體的時候沒把他的全名爆出來，只說他叫“星”，他沒說自己姓什麽，在末世茍延殘喘地生活大家對姓名也不太在乎，于是從那之後小團體裏的人都叫他“星子”了。
還好只有一個“星”，沒有“伊”！
陶星強忍着不讓自己回頭，假裝什麽也沒感受到，對徐付笑道：“空氣裏的氣味太難聞，我聞了想吐，所以戴了一個口罩。”
身為男人不僅沒有自保能力還要白白分一份糧食給他，得，人現在連口罩都戴上了，更矯情了。徐付看都懶得再看陶星一眼，直接走到伊寒旁邊坐下。
如芒在背的感覺終于消失了，陶星悄悄松了一口氣。
徐付在和伊寒談話，陶星豎起耳朵偷聽，其實大致內容他也能猜到，無非就是介紹一下他們這個小團體，然後再請伊寒留下來，大家一起走比一個人走活下來的希望也更大些之類的。
伊寒全程保持沉默，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最後徐付實在是沒話說了，他才淡淡地應了聲好。
沒過兩天天伊寒就迅速融入了徐付率領的這個小團體，而且因為伊寒殺喪屍能力出衆，遇事沉穩冷靜，他在大家心目當中的地位一躍而上，幾乎有成為隊裏二把手的趨勢。
陶星則一直保持低調，能離伊寒多遠就躲多遠。
隊裏有人問：“我們現在到哪了？”
徐付一直記着地點，此時聽了詢問便回道：“剛進西安。”
大巴裏頓時響起一陣哀嚎：“竟然才到西安……”
“我一輩子坐火車趕的路都沒這兩天坐大巴趕的多。”
“西安，漢中，廣元，綿陽，德陽，成都，雅安……天哪，還有這麽長的路……我感覺我活不到那天了。”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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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巴突然停了下來，車尾傳來幾聲怪響，聲音大且悶，像遲暮的老人奮力吐出的咳嗽。
太遠早已落下山頭，漆黑的公路兩旁中有零星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到處都是人類的或者喪屍的屍體，不遠處還有幾只活的喪屍佝偻着亂轉，嘴裏發出無意識的嘶鳴，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恐怖。
衆人頓時恐慌起來：“怎麽了？！車怎麽不動了？！”
喪屍沒爆發前武二就是個司機，這種情況他不用下去看就知道怎麽回事，斷定道：“大家別慌，只是車沒油了。”
一行人商量後決定同時下車找加油站。
他們很幸運，沒走多久便找到了一家，徐付和常青先進去檢查了一圈，确定沒有喪失才對大家招招手。
所有男生合力将大巴推到加油站，路上碰到喪屍都是徐付和伊寒處理，一個開路一個斷後，為了不發出噪音引來更多的喪屍，伊寒和徐付都只能用冷兵器。
幾個男生從加油站另一側的房間裏翻出一些空油桶，拿出來開始往裏灌汽油以備往後大巴再沒油的時候用。
“隊長。”三個女生走過來，其中一個輕輕喊了徐付一聲。
大巴裏的油還沒有加滿，徐付背靠大巴站着抽煙，見到幾個女生過來，于是拿下香煙偏頭吐出口煙霧：“怎麽了？”
三個女生都有些局促，互相看看，最開始喊徐付的那個女生吞吞吐吐地開口：“我們剛才和阿茉發生了一點口角，阿茉氣呼呼地跑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們怕她一個人呆着會出問題，但是又拉不下面子去找……”
徐付扔了煙，用腳踩滅，皺眉問那個女生：“她往哪跑了？”
“之前她往加油站廁所的方向跑去了，一個人不安全，她肯定不會跑遠，現在應該還在那附近。”
她話音剛落地，廁所裏就傳來一聲尖叫：“啊——！救命！”
徐付拎起一旁的鐵棍就往那裏沖，一只喪屍拽着一個女生從廁所裏出來，女生脖子被掐住，臉漲得通紅，掙紮扭動着站不直身，幾乎是被拖着前行。
喪屍的眼白全是赤紅色的，灰黑色的皮膚包裹着枯瘦的身軀，再也看不出原本的人類面貌。
它抓到了活人也不急着弄死吃掉，像是很享受女生的恐懼似的，逗弄手中的女生玩，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女生的頭發用力向上扯，上下牙齒來回磕碰，“咯咯吱吱”的，像是在笑。
有人低呼：“高級喪屍！”
徐付一下子躍到喪屍跟前，揮棍用力打向喪屍的脖頸，喪屍向後一退，準确地避過了徐付的一擊。
下一刻伊寒出現在喪屍背後，堵住喪屍的退路，他手裏拿着把長刀，翻腕砍向喪屍，長刀裹挾着雷電，只需逼近便可割斷喪屍的脖子。
但是高級喪屍的速度不是他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個喪屍可以比的，只見它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向旁邊一躲，身體彎成了一個銳角，刀面擦着頭皮而過，只削掉了一只耳朵。
高級喪屍極速後退，脫離兩人的攻擊範圍，它的肚子上有個洞，斷腸滑了出來，喪屍低頭看看，抓過那截從它自己肚子裏掉出來的斷腸，很開心地吃了。
阿茉還被抓在喪屍手中，喪屍的指甲深深掐進她的脖子裏，因為缺氧她的嘴唇已經成了紫色，有碎肉從喪屍嘴邊掉到她臉上，她也沒力氣叫了。
不少人吓得面色慘白，似乎還有人在嘔吐。
喪屍也會進化，高級喪屍徐付也只是在以前遇到逃生的人嘴裏聽到過，能不能打贏高級喪屍他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啊——！！”
徐付本來就因為不安而有點煩躁，躲在他後面的女生突然叫了一嗓子，他差點脫手甩了鐵棍。
“你叫什麽！引來喪屍了你打？”
那女生臉色鐵青，仿佛見到了可怕的怪物，哆哆嗦嗦往後退，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有，有喪屍……來了……喪屍……啊！要死了！死了！我不想死啊！”
“叫什麽！”
徐付轉頭一看愣住了，鐵棍從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哐當”一聲響。
成千上萬只喪屍從四面八方向加油站聚攏過來，密密麻麻的數不清。它們緊挨着，前面的喪屍前腳剛進了加油站，後面的喪屍後腳就踏上了臺階，遠遠看去就像是傾巢而出的螞蟻群，散發着死亡的訊息。
站在最外面的兩個男生吓得連手中的武器都忘記舉起來，等他們反應過來，喪屍尖銳的指甲已經撕裂了他們的身體。
“啊！救命！”男生慘叫着掙紮，喪屍們蜂擁而上，鮮血流了一地，彙成一灘腥稠的紅湖，倒映出一張張扭曲灰敗的臉。
恐懼在心頭不斷擴大，最終壓斷了理智的神經，這時每個人都忘了平常挂在嘴邊的團結合作，只能想到自己。
人們四散奔逃，被昔日的同伴抓住腳踝求救還會踹一腳：“別耽誤我！去死吧！”
叫罵聲，嘶吼聲，東西倒地的聲音混成一片，場面極其混亂。
徐付此時心裏也很恐懼，但他還想着先安撫群衆：“別亂跑！盡量別落單！不要慌，往大巴的方向跑！上大巴！”
他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女生，準備往外走。
“徐付。”伊寒在後面喊了一聲。
徐付回頭，伊寒就站在他身後，遠處是那個高級喪屍和阿茉，喪屍還在挖自己肚子裏的肉吃，對外界的動靜毫無所覺，阿茉四肢已經完全不動了，只有貼在她鼻尖的發梢在輕微的起落，顯示出她還沒死。
伊寒下巴向後撇了一下：“她還沒……”
徐付看了一眼繼續往外走：“沒殺死它也不要緊，低級喪屍只會本能地捕殺人類，而高級喪屍盡管速度和力量快很多，但它們更喜歡玩樂。趁它還沒想起殺我們，我們悄悄走，快一點。”
伊寒看着他，萬年不變的面癱臉竟然笑了一下，眼底有說不清的嘲色一閃而過：“你說得對。”
徐付有種怪異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情況危急也容不得他多想。
就在他們邁步的瞬間，兩人身後的喪屍突然甩手将阿茉扔到地上，下一秒就出現在了伊寒背後，尖利的五指直取伊寒心髒！
徐付大喊：“小心！”
高級喪屍速度快，伊寒卻比它更快，徐付只感到眼前一花，等他再向那邊看去時，伊寒已經繞到了高級喪屍後面。
電花以雷霆之勢在高級喪屍身上炸開，高級喪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滾，嘴裏發出痛苦的叫喊，伊寒幹脆利落地抽刀在喪屍脖子一劃，頭顱和身體分離，咕嚕嚕滾到伊寒腳邊，喪屍漸漸不動，死了。
徐付緊繃的面皮松下來：“還是你最可靠，這麽強的喪屍都被你輕松解決了。”
“走吧。”伊寒臉上沒什麽表情，他其實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麽輕松，異能本就耗費精力，剛剛是他頭一次嘗試一次性釋放最大量的異能，再加上今天趕路時他使用的異能次數較多，代價很明顯，身體像是一瞬間被掏空了，疲憊不堪。到現在他的腳還軟得猶如踩在棉花裏，還沒暈倒也只是在靠毅力強撐。
“嗯。我們往……”徐付說不下去了，睜大了眼睛盯着伊寒身後，活像見了鬼。
阿茉從地上暴起，不要命地沖向伊寒，死死抓住伊寒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伊寒用盡餘力才将阿茉掀翻在地上，阿茉頭撞到了牆，躺在地上抽搐。
“阿茉你咬他幹什麽！快松口，你……”徐付猛地收住了原本将要出口的話，“你……喪屍……”
阿茉臉色蒼白，瞳孔發散，嘴吧像是合不上似的不停有口水流出來——她屍變了。
而剛剛屍變了的阿茉咬了伊寒。
徐付看伊寒的眼神立馬變了。
陶星一直站在車門旁，喪屍潮逼近加油站的時候他正靠在大巴門邊喝水，先是聽到幾聲尖叫，然後一堆人哭着叫着擠向這裏。
“讓我先進！”
“死開！你們都去死吧！”
“快發車！快！關門！”
“誰踩我的手？”
一群人推推搡搡，有人剛往前踏上大巴門的臺階，就會被人拽着衣服扯下來，叫罵聲響成一片，擠了半天誰也沒進到大巴裏。
陶星被擠得臉狠狠壓在車身上，痛得要死，沒過多久他又被推了出去，擠壓的感覺消失了，終于可以順利地吸氣了。
後背很痛，後脖頸還有刺痛的感覺，可能是剛剛被誰的指甲抓破了。
陶星沒在這群人裏看到伊寒，他有點急：“你們看到伊寒了嗎？”
沒有人理他。
陶星記得最後一次見到伊寒是在那三個女生來找徐付的時候，當時伊寒就站在車頭的位置，聽到阿茉的尖叫後向那裏看了一眼，然後就向廁所那邊跑去了。
是了，伊寒應該還在那裏，到現在還沒回來一定是出了什麽問題。陶星太陽穴突突直跳，毫不猶豫地掉頭逆流而上。
一路上碰到不少眼熟的人，但是更多的是喪屍。陶星原本還擔心自己還沒跑到伊寒跟前就被喪屍殺死了，但是或許他身上也有穿越者的光環，喪屍雖然很多，可它們幾乎不主動攻擊他，他從那些低級喪屍中間穿過，喪屍們追了他兩步，随後卻很快換了目标，掉轉方向朝別的活人追去。
很快他看到了倒在廁所外面的伊寒，旁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具喪屍的屍體。
“伊寒！”
好累，也好痛……
手臂一定是麻了，力量使用過度，渾身都沒有力氣。徐付走了，外面還有很多喪屍，要不了多久就會湧進來，會發現他，會吃了他，他就要死在這裏了麽……
難道重生了一回，他還沒有複仇，還沒有爬上人類的頂端，他還不能死，他怎麽能死在這裏？
伊寒頭疼得快要炸開，呼吸越來越困難，他腦袋昏昏沉沉的想着亂七八糟的事，這幾天發生的事，還有重生前發生的事。
伊寒兩輩子加起來看的最多的就是別人的背影，絕情的，冷酷的，不屑一顧的。
生他的父母不要他，把他丢在了孤兒院；收養他的男女只把他當做養老的工具，一旦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毫不猶豫地把他扔掉；對他和善的管家和傭人也只是在逢場作戲，沒了少爺的身份在他們眼裏就相當于失去了溫柔對待的必要。
每個人都是這樣，沒有人愛他，沒有人真的關心他。
沒有人……
“伊寒！”
一聲焦急的叫喊穿透混濁的空氣傳到伊寒耳朵裏。
誰？誰會回過頭來找他？應該是錯覺吧……
“伊寒——！”
這一次呼喊的聲音響亮了一些，而且離他越來越近，隐隐的似乎還能聽到沉重的腳步聲。
頭被人捧起來，伊寒努力眨了幾下眼睛，視線模糊不清，到處都是血紅的一片。
那個聲音還在焦急地喊他：“伊寒，伊寒你醒醒！”
他的臉被輕輕拍了幾下，那個人将他的一只胳膊繞過脖子，費力地扶着他站起來。那個人的力氣太小了，伊寒昏昏沉沉的都能感覺到扶在他腰上的手指肌肉顫抖的頻率。
那麽弱小，卻又那麽……溫暖。
陶星有些吃力地支撐着伊寒的重量，往外走了兩步，身旁一直安安靜靜的伊寒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力氣大得簡直不像是在昏迷。
伊寒睜開了眼睛，目光沒有焦距，眼底的光卻亮得吓人。
他說：“我抓住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