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口罩
“水……”
陶星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聽到伊寒的呢喃立馬從淺眠狀态恢複到清醒狀态。
他們現在呆在加油站後面的休息室裏，伊寒昨天發了高燒，他又沒有自保能力，更何況還要拖着一個傷患，根本走不遠，陶星幹脆留在了加油站裏，鎖死了門窗。
休息室裏只有一張床，兩人昨晚睡在一塊，陶星起身先摸了摸伊寒的額頭，呼出一口氣，伊寒的燒終于退了。
伊寒沒有睜眼，應該還沒醒，額頭出了一層汗。陶星倒了杯水喂給伊寒，伊寒似乎很渴，喝了大半杯才停下。
“哐哐！”
鐵門突然被拍打了幾下，陶星手一抖，水從杯子裏灑出來，順着伊寒嘴角流到下巴。
“哐哐哐！”
拍門的聲音還在繼續，門外的喪屍不死心地又敲了幾下，陶星大氣都不敢出，緊緊盯着磨砂門上映出的黑團。
敲門聲漸漸弱了下去，過了一會兒門上的黑團消失了，估計是走了。
陶星提起的心這才放下，伊寒下巴上的水滴到了棉被上，陶星趕緊抽了張紙。
昨晚的場面太混亂，喪屍潮來襲時陶星第一反應就是必須找到伊寒然後和伊寒呆在一塊。
看到伊寒暈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其實一點都不擔心，身為這個世界的男主角，伊寒肯定不會死，就算是被喪屍咬了又能怎樣？搞不好伊寒反而會因為這個進化出更變态的異能。
呆在男主角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再說了，他只有跟着男主角才能更快遇見主角攻。
陶星想得有點出神，手中的力道無意中重了些，擦臉的手突然被握住，陶星擡頭，伊寒已經醒了，烏黑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這目光看得陶星發怵，陶星不自在地抽回手：“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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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寒看了他一會才慢慢坐起來：“嗯。”
伊寒臉上有種病态的蒼白，陶星問：“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不用。”伊寒活動了下身體，拿過擺在床頭的外套穿上，将桌子上的水果刀掂了掂然後拿在手上，走到門邊一聲招呼不打就轉動門把，門被打開一條縫。
“喂！”陶星吓得脫口叫了一聲。
伊寒很鎮定，回頭看了他一眼：“走吧。”
“就這麽走出去？水不要了？方便面不要了？不多拿點可以防身的東西？”
休息室的門大開，伊寒已經走了出去，陶星一臉的風中淩亂，內心直罵娘。
陶星可不敢一個人闖喪屍群，只得趕緊追上去。
陶星：“帶上水比較好吧？”
伊寒：“那屋子裏的水是裝在水瓶裏的吧？連個帶蓋的茶杯都沒有，你打算把一整瓶都抱着走？”
陶星：“說得也是……可是我包裏的吃的只剩一片餅幹了，再加上沒有水，我們會不會渴死在外面……”陶星很擔憂。
伊寒：“再往前步行五十分鐘會有一家大型超市，我們先去那。”
有大型超市？陶星來了點精神：“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我記得你也是第一次來這座城市啊。”
伊寒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沒進加油站之前我看了一下這座城市的地圖，總體的地圖和這一片的詳細圖。”
人家看一遍就能記住，他連這座城市叫什麽都忘了，這就是差距啊！
“厲害！不愧是老大！”陶星一個勁做鼓掌的動作，怕發出聲音引來喪屍所以兩只手掌沒碰到一起，但也足夠看出他的歡騰勁兒。
一只喪屍經過他們身旁，緩慢前行的步子停下了，頭有向他們的方向轉動的趨勢，伊寒絲毫不給喪屍進攻的時間，手起刀落，砍斷了喪屍的脖子。
伊寒回頭看了站在他身後一臉輕松的陶星一眼，對“老大”這個稱呼沒有給予評論：“你好像不害怕？”
陶星也不知道為什麽只要和伊寒呆在一起他就感到很安心，伊寒一醒來，折磨他一夜的擔驚受怕頓時就消散了。
陶星此時心情不錯，一開心他嘴上就沒把門：“反正我遲早要離開這個世界的。”
說完就後悔了，陶星想給自己一巴掌，他差點把自己是穿越者的事給說出去。
但這話聽在別人耳朵裏卻是另外一種意思。
伊寒眼睑顫了顫，沉聲道：“不會的，我會變得更強。”
“？”
遠處的一只喪屍聽到東西倒地的聲響，開始向陶星他們走來，似乎是不确定倒下的是不是活人，走得速度很慢。
“這邊。”伊寒對陶星做了個口型，拉過陶星的胳膊，悄悄繞過兩只喪屍。
他們沒往加油站外走，反而向加油站後面走去。
後面的喪屍比前面的要多，陶星乖乖跟在伊寒身後，任由伊寒拉着他：“這是去哪？不是說要先去那個大型超市那嗎？”
伊寒答得簡練：“後面有車。”
加油站很大，前面是給車加油的地方，中間是休息室，後面還有個小車庫。
陶星再一次感嘆在危急關頭呆在男主角身邊果然是個明智的選擇：“你進加油站的時候就把這裏逛了一圈？”
“嗯。”
伊寒打開車門坐進去之前看了陶星一眼：“一直戴着口罩不悶嗎？”
“不悶，我特意搗了兩個洞方便呼吸。你看。”陶星指了指自己鼻子下端，鼻孔下面的口罩被他剪了兩個不小的洞。
不悶才怪，陶星怕自己不戴口罩的時候正好被伊寒撞見，晚上睡覺口罩都不敢摘下來，捂了好幾天了，何止是悶，他現在覺得臉都在癢。
伊寒說：“戴口罩不就是為了過濾氣體嗎？剪了洞的口罩已經沒有意義了。”
陶星下意識捂住左臉，眼神閃了一下，低下頭：“誰說戴口罩只是為了過濾空氣的，還可以遮臉啊……我長得醜，毀容了……”
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陶星等了半天才聽到伊寒輕聲說了句：“該上車了。”
“哦……哦。”伊寒不會發現什麽了吧？陶星沒敢擡頭，走到小轎車另一邊打開副駕駛的門。
眼前一黑，熟悉的眩暈感襲上大腦，陶星踏進車門的腳踩空，一頭撞在了門框上，“咚”的一聲響。
在車庫裏緩慢亂轉的喪屍們同時停下了腳步。
不好！伊寒在心裏叫了一聲，一把将陶星拉進車，猛地一踩油門沖了出去，車輪在地上急速前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車子拐了個彎上了公路，跟在車屁股後追趕的喪屍全都撞在了牆上。
陶星呼吸急促，整個人蜷縮在車座裏，按着冷汗從額角一滴接着一滴不停地流下來砸進坐墊上。
陶星一手按着額頭，一手去摸上衣口袋。
沒有，什麽都沒有。
這種感覺陶星太熟悉了，他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忽視難受的感覺，又去摸褲子口袋，上上下下摸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想要的。
伊寒眉頭微皺，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你在找什麽？藥嗎？”
“不是……”陶星胡亂搖了幾下頭，“老毛病了，我低血糖犯了……好幾天沒有……”
他猛地住了口。
他突然想起來雖然他在他原來的世界有低血糖，但是現在他呆着的這個身體并不是他自己的，伊星是沒有低血糖這個病的。
渾身無力是真的，但是絕不是因為低血糖。
心理原因一旦消失，頭暈的感覺似乎都沒之前那麽強了，陶星坐直身體：“體質太差了，有點累，我休息一會就好。”
伊寒沒說什麽，陶星感到座位往後倒成了一個舒适的角度，不禁詫異地轉頭看向伊寒。
伊寒目視前方，車開得很穩：“你先睡會，到超市了我叫你。”
頭這麽疼怎麽可能睡得着，陶星心裏這樣想，但還是接受了伊寒的好意：“謝謝。”
沒想到他躺下後不一會兒竟然真的睡着了。
還是太累了，昨晚伊寒發高燒，陶星照顧他一夜，還要時刻警惕着以防喪屍突然沖進來，他幾乎沒怎麽休息。
陶星睡着後很安靜，不會亂動也不會打鼾，和清醒時候活蹦亂跳的樣子差別很大。
伊寒騰出一只手貼上陶星的臉頰，陶星似乎覺得有點癢，蹭了蹭他的手掌。
伊寒笑了，手指在陶星臉上緩緩摩挲一下，指尖慢慢下滑，最後在松緊繩上停住了。
不知道這個人不戴口罩會是什麽樣子。
這個人就在他手邊，已經陷入了深眠，只要他手指輕輕一勾，這個人的口罩就會掉下來。
陶星溫熱的呼吸噴在伊寒的小拇指尖，肚子随着呼吸小幅度地起伏，帶着讓人感到安定的頻率。
“這麽不設防，我憑什麽值得你這樣信任……就不怕我為了逃生趁機熟睡把你丢下車嗎？”
伊寒一直看着前方的路，眼神晦暗不清，聲音輕得仿佛喃喃自語，說出口的話随着呼出的白霧一起化開，溫暖了一小塊冬日寒冷的空氣。
伊寒手指沒再往下，重新搭在方向盤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