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于成均心底微微觸動, 她還是念着他的,不是麽?

他擡手,輕輕撫摩着陳婉兮那細嫩的面頰。

指腹覆着薄繭, 略微有些粗糙。

陳婉兮察覺過來, 不由睜開了眼眸, 回首望去, 正與于成均碰在一處。

兩人相對,一時竟是無言。

陳婉兮緩緩坐起了身子,攏了一下頭,說道:“王爺, 過來了。”

于成均應了一聲,微微有些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在床畔坐了,問道:“聽底下人說,你近來不好生吃飯?今兒一整日,幾乎沒吃什麽?”

陳婉兮垂下了眸子,淺淺一笑:“沒什麽, 只是妾身胃口不好。”

看着眼前垂眸低笑的妻子, 于成均心中卻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兒。

他握住了她的手, 突然察覺,她的手腕很細,幾乎一手便能圈住,細瘦白淨的腕子套着一枚翡翠镯子。原本合适的镯子, 眼下卻顯得寬大了許多。

他說道:“這镯子,爺記得你往日戴着的時候是合适的,今兒竟寬了這麽多。幾日的功夫罷了,就瘦成這樣,還說沒事?你到底拿不拿身子當回事?!你是爺的人,你的身子當然也是爺的,爺不許你這樣糟蹋!”

這話,說的有幾分暧昧。

陳婉兮擡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心中倒有幾分奇怪。兩人不說話已有些日子了,于成均連她的門檻都不肯跨進來,今兒忽然跑來跟她說這些,到底出了何事?

話出口,于成均自己也覺的有些異樣,他正想說些什麽,目光卻落在了她胸前。

她戴着一枚白玉觀音配,玉佩正落在白膩的□□之間,越發顯得溫潤膩滑,與底下的肌膚,相得益彰。

玉佩上,果然拴着一枚蓮花絡子。

Advertisement

于成均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他擡手握住了那玉佩,低聲質問道:“這塊玉佩,是哪裏來的?!”

陳婉兮有些錯愕,不明所以道:“這原就是妾身的東西,王爺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于成鈞見她不認,心中忽然冒起了一股火氣。

柳莺是她的貼身侍女,盡管居心不軌,但這等事情上不會信口開河,畢竟輕易就能查個明白。

他不信陳婉兮同譚書玉有什麽不清不楚,但她不肯說實話,卻令他分外的惱火。

于成鈞冷聲言道:“果然原就是你的東西?難道不是旁人相贈?”

陳婉兮大約明白了些什麽,她神色微沉,避開了于成鈞的目光,淡淡說道:“王爺想說什麽,但說便了。王爺不在府中這兩年多,妾身并無做過半件有虧德行之事!”

于成鈞斥道:“爺當然知道你沒有做過!然而,你沒有做過,同你心裏怎麽想,有什麽關聯?”

陳婉兮聞聲,不由擡眸看向于成鈞,那雙明澈的眼睛裏,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只覺得心頭有些苦澀,慢慢張口說道:“原來,王爺從未信過妾身的為人。王爺不過是,不過是派人查訪了妾身這兩年多來的行徑,方才如此。”

于成鈞一時有些慌亂,這兩年多以來,他的确不止一次私下派了探子打聽王妃的日常行止。一個男人,長年在外,撇着一個如花似玉的妻子獨守空房,若說心裏沒有一分一毫的擔心,那實在是騙人的瞎話。

得知陳婉兮并無有半分逾矩之處,即便同譚書玉過從甚密,然而實際亦無任何不當之事。

原本,于成鈞為此很是得意,譚書玉是京城出名的青年才俊,他的王妃也并未放在眼中。

然而,如今想來,陳婉兮并非真的心中無他,不過是恪守禮教罷了。

想及此,于成鈞只覺得滿腹光火,整個胸口像要裂開一般的疼痛,他從未如眼下這般強烈的想要去要誰的命。

原來,這就是嫉妒,不是玩笑,不是那帶着愉悅感的微微泛酸。這種情感,烏黑濃烈,催促着人發瘋,把人折磨到面目全非。

于成鈞緊緊的捏着妻子的手,雙眸鋒利如隼,緊盯着陳婉兮,他開口問道:“你,喜歡他麽?”

陳婉兮的身軀被男人緊緊箍着,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母親。

當年,母親是否亦如眼下這般,被父親質問呢?

因為同父親交惡,母親想為自己尋個可靠的庇護,所以才選中了于成鈞。然而今日,自己卻又被丈夫見疑。這好似一個怪異的循環。

沒有得來陳婉兮的回答,于成鈞越發的不安起來,他猛地把陳婉兮拖入懷中,摟緊了這幅柔軟的身軀。

他将自己埋在了她的頸間,如雲般柔順的發絲輕輕摩挲着他的臉,嗅聞着她發上的香氣,他低聲道:“婉兒,爺才是你的丈夫。爺不指望你能全心的喜歡爺,但是爺不許你心裏有別的男人……爺喜歡你,很早以前就喜歡了……”

陳婉兮默然,滿心卻是說不出的悸動。

這麽個大男人,上過戰場殺過人,頂着殺□□頭,卻在她跟前,如此的不安。

緊擁着她的壯碩身軀,正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着。

他摩梭着她的脖頸,落下了一個個吻痕。

同他們纏綿缱绻的時候不同,眼下的于成均對她的熾烈情感與急切的渴望,令她戰栗。

陳婉兮并不讨厭這種感覺。

她靜默了片刻,輕輕說道:“王爺,那玉佩原就是妾身的……這是妾身母親的飾物,之前譚二爺借了生辰這個名目,将它還給妾身罷了。”

于成均聞言,詫異道:“岳母的?岳母的東西,怎會在譚家?”

陳婉兮從他懷中掙脫出來,自頸上解下玉佩,将它放在于成均手中,微笑道:“王爺瞧瞧,這像新東西麽?”

于成均仔細打量了一番,果然見這玉佩油潤異常,那蓮花絡子更是有些泛黃,顯然是年深日久之物。

他不由有些尴尬——譚書玉若要送禮,怎樣也不會選這樣一個舊物。

只聽陳婉兮娓娓說道:“不獨于此,還有些別的物件兒,這幾年間譚家都以年節禮的名義依次送了過來。”說着,遂将當年母親把財物托付譚家保管一事将給于成均聽,又說道:“為了顧全母親的名節,譚家不能大張旗鼓的送來,平白無故送禮,也惹人閑話,所以才借了年節又或妾身生辰的由頭,一一送還。”

于成均沒有料到,這裏面竟有這個緣故,倒是有幾分尴尬。

他摸了摸鼻子,說道:“你怎麽不一早告訴爺?倒弄得爺……這般誤會。”

陳婉兮說道:“都是陳年舊事了,告訴王爺,又有何益呢?倒是王爺,忽然來問此物,是出了什麽變故?”

她是個靈透人,自然猜到于成均莫名問起這觀音玉佩,必是另有蹊跷。

于成均卻沒有回答,他心裏還念着另一件事。

他今日如此光火,還是因在點心鋪裏遇到譚書玉,被他當面言語挑釁,回來見着妻子頸中果然挂着這枚玉佩,便登時發作起來。

眼下,玉佩是說明白了,那譚書玉呢?

于成均心裏一直梗着這件事,只是沒個機會問她。

他說道:“婉兒,你告訴爺,你對譚書玉那厮是不是當真有些什麽?”

陳婉兮頗有幾分無奈,嘆了口氣,環住了于成均的背脊,向他耳邊說道:“王爺,妾身早同你說過,妾身這輩子只有你一個丈夫,也只有你一個男人。妾身知道什麽叫做禮義廉恥,不會背着自己的丈夫,幹什麽無恥之事……”

她話未說完,于成均卻焦躁起來,喝道:“爺不是問你這個!爺就是想知道,你心裏……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你喜歡爺麽?”

陳婉兮直起了身子,将兩手平放在他的手背上,微微一笑:“王爺,無論如何,妾身總還是肅親王妃。即便與王爺就此兩不相涉,也依然有太平日子過。何況,妾身還生下了世子,更不愁将來。但妾身,總還是想盡了法子,幫襯王爺。王爺,妾身可不是一個會随意浪費精力的人,尤其是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她話未說完,于成均卻已堵上了她的口,同她唇齒相纏。

良久,于成均方才放開了她,看着她雙頰緋紅,低聲喘息,頗有幾分不滿道:“想起譚書玉那厮的言語,爺就惱火。”

譚書玉?

他又做了什麽?

陳婉兮心中微微有些不滿,這人似乎總喜歡背後搞些手腳,攪和的她家宅不寧。若非現下生意不能同他拆開,她是真的不想再同他來往。

她都嫁人了,譚書玉還想怎樣?

按下這心事,她将頭偎依在了于成均懷中,撫慰着男人的不安:“王爺,妾身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譚二爺。哪怕當初,妾身心裏不願嫁你,也不曾對他有過什麽心思。更遑論,妾身嫁與你的如今了。”

于成均卻不滿道:“既如此,那你為何還定要把旁的女人塞給爺?叫爺以為,你心裏壓根就不在意爺。”

陳婉兮輕輕描摹着他的五官,問道:“王爺,當真如此不願麽?當真這般厭惡此事?”

于成均颔首道:“不錯,爺不願要別的女人。”說着,他重新摟住了她的腰身,把她拖到了自己懷中,低聲道:“但想起,要跟別的女人親熱,甚而要讓她們懷上爺的孩子,爺就惡心的想吐。”

陳婉兮靜了片刻,輕輕閉目,似下定了什麽決心,說道:“好,就依王爺。”

兩人正說話,屋外卻傳來一記凄慘的女子尖叫聲響。

陳婉兮推開了于成均,細聽了片刻,皺眉問道:“是柳莺?她怎會在府中?”

作者有話要說:  行動行動行動~~~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