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機會
五年後
在那寬大的訓練場上,稀稀疏疏站着幾十個少年,那些個少年一個個穿着黑色道袍,揮着雙拳,一拳又一拳的打入冷風中。本是寒風淩冽的冬日,一個個卻滿頭大汗。天知道,他們保持這個動作已經有多久?他們只知道揮下去就有生的希望,不揮便是死路一條。
“停!”一聲不太洪亮的聲音卻讓所有人聽見了。
聽到這個聲音,不過一秒齊刷刷的放下了手,整齊不動的站在原地。
而發出這個聲音的女人正是聶鳳。那臉依舊是那麽妖嬈,身姿仍是那麽妙曼,似乎歲月這個東西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什麽痕跡,又有誰知道她到底多少歲了呢?噓,女人的年齡是秘密,特別是有毒的女人。她笑了笑道“不知不覺五年過去了,白吃白喝的五年也過去了。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底下的人大氣不敢出。白吃白喝?應該是吃怕裏面有毒,喝怕是毒水。原本的一百來人,五年來,毒的毒死,殺的殺死,驟減為現在的幾十來人。他們怕,怕到心子裏去了,這五年來他們不知道哪一天會看到自己身邊的人會猙獰的死在他們面前,又或者是他們自己。
“明天将是考驗你們的開始了。當然,俗稱試煉。”聶鳳頓了頓又道“五年來,想必你們也是懂了這個裏的規則。應該說世界的規則都是如此,不過這裏更明顯罷了,弱肉強食哪裏不是呢?試煉有一,為期一年。至于怎麽試煉,明天你們自會知曉。能通過試煉的人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底下的人一片欣喜,他們沒想到他們還可以活着出去。可他們接下來卻聽到更絕望的事兒。
“不過呢~能通過試煉的只有一人~你們可要好好把握現在的時光。”聶鳳勾起了那最惑人的微笑卻說出如死神般的話。
下面的人都靜靜,然後有改變的是原先欣喜的笑容轉變為那怎麽也掩飾不掉對死亡的恐懼。
“好了,話已至此。散了吧。”聶鳳揮了揮便轉身離開。
“喂!北寒等等我!”一解散就出現一個長得甚是清秀的高挑男子緊追不舍一名容貌甚好的女子。而那男子依稀可見是當年那牢獄中嘻嘻哈哈的風信子。
聞聲的北寒不耐的停下腳步“怎麽?”已過五年,當初從未讓別人見過容顏的北寒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淩冽的雙眼一看便讓人心顫,高挑的身材有些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女子。而那如細柳的腰間配着一把黑棕長劍,還有一把小巧的匕首,那及腰的青絲随意用一根發帶束起,顯得有些冷傲不羁。
“你走的也太快了,本來我輕功就不如你!”風信子頗有一絲抱怨,卻也只是開玩笑。這五年來,訓練場上的人無人不曉北寒。輕功,武功都是遠遠在所有人之上,敏銳的洞察力幾次把他從死亡邊拉出來,還被那被這裏導師都尊敬的宗師雨收為徒弟。雖然北寒看起來總是冷冰冰,不近人情,可風信子知道,北寒不是寒冰,至少他經過不懈努力,還是稍微捂熱了一點北寒。也終是成了唯一能跟北寒說上話的人,這應該算是朋友吧。風信子不敢奢求太多。
“無事我便走了,師傅還等我。”北寒轉身便想運輕功快點趕去師父那兒,畢竟她不喜歡遲到,她還需要更強!
“別!”風信子猛地拉住了北寒的衣袖,快速道“你對這次試煉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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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北寒冷淡的吐出兩個字。
“會不會…會不會這是我們活的最後一年?”風信子無視北寒的冷淡,自顧自道,臉上出現了哀傷。他是不可能會活下去的,這個地獄是殘酷的,至少,至少他希望北寒能夠活下來。
“不會。”北寒甩開了拉住自己衣袖那只手,運功離去,徒留風信子一臉哀傷的目送她離去。
如果只有一人,她一定會是那一個人。也許會殺更多的人…可她手上早已有太多鮮血。唯一還有點下不了手的便是風信子,雖然他平時話很多,可北寒能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好。可是北寒已經等了五年了,腦海裏恩人的樣貌越來越不清楚了,她只記得那笑容,那清冷的聲音——孤名諱顧無言。她想變得更優秀,至少能像師父那樣能為恩人效力。她的願望僅此而已。
輕功運了約半個時辰,北寒方才到她師父所住的竹屋。她換了正常的步伐,而竹林仿佛有感應一般忽的飛來幾只竹箭,北寒熟練的一一接下。再走前一點,是一條清溪,過了清溪便是竹屋。然而北寒知道這并不是普通的小溪,那是劇毒之水,天下至尊的毒都集中于這條小溪,這傑作自然是聶風這個煉毒師所做。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曾經碰了又或者喝了這水的人如幹屍一般死在她的面前,最後化成一灘血水。能通過這條小溪也很簡單,方法只有一個——飛過去,當然前提輕功足夠的好。北寒輕輕踮了踮腳借着一旁的樹樁猛地飛過去,這顯然也是練了很多遍的。
然後這還并沒有結束。一碰到地,北寒立刻作出防禦姿勢,一道黑影劈頭向她打來,正好擋住。黑影妄想又打北寒腰部,北寒早已預料一般,迅速彎腰,準确的抓住黑影的雙手往地一摔,然而并沒有如北寒所望,黑影輕輕翻身穩穩落在地上。
“不錯,有進步,差點摔着為師了。”那黑影顯出身影,赫然便是雨,只不過臉上又增添了幾道疤痕和一些胡子。一身青袍,嚴厲的臉上又透出一些欣慰。也不妄他當初收她為徒,經過幾年的栽培,确實是個好苗子!甚至再過幾年肯定在他之上。
“師父過獎了。還沒有摔倒師父,是北寒功夫不夠。”北寒一手握着腰間的劍柄,一只手豎直放在腿側,一臉嚴肅道。她果然還不夠強,都五年了,都沒辦法超過師父。
“诶,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雨聽着這話不由浮現和藹的笑容,他知道北寒這個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死腦筋。
北寒也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對,連忙道“師父,我不是故意對您不敬的!”
“罷了,罷了。別太拘謹,都跟着師父五年了,還這麽死腦筋。”雨半開玩笑說着,不過他說這話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一點也不見他的徒兒有一絲改變。
“北寒盡力而為。”
看吧,一直都是這個回答,真是比他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還古板。雨也無可奈何,不過他可是有正事要說的,而且主子在催他回去了,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北寒,剛剛在訓練場上想必聶鳳也說了試煉了。”
“是的,不過聶導師并未詳細說明。”北寒如實回答道。
“訓練場不收廢人也不收無用之人,這你也知道。你心裏應該明白這所謂的試煉是有多麽危險。為師只給你一句話。活下來。”雨說着。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徒兒的實力,而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無妻無兒,也許早在當年把北寒救出又收她為徒,他心裏早已把北寒當做自己的孩兒了。哪個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但是他除了把自己全身的武功傳授給北寒,他便什麽也做不了。他不能破了主子所定下的規矩。
“是,師父。”北寒铮铮有力的回道。她會活下來的,上天曾給她一次活下去的機會,她一定會活下來的。
“哎,試煉期間,切記小心你身邊所有的人。為師已經不能再教你什麽了。”雨感嘆道,手輕輕拍了拍北寒的肩。“不過,為師可以告訴你,通過這次試煉的人将會為主子所用。為師希望有一天你會站的比我高。”
……可以成為主子所用之人?可以再見到恩人!?一聽到這份“大禮”北寒的欣喜再也忍不住,常年緊繃的臉傻傻的勾起了嘴角。她一定要成為那第一人,這個念頭已經堅定不移!但仍有些不确定“師父此話當真?”
“為師何時騙過你?”雨無奈的笑了笑,他這個徒兒真是除了對武功和兵法上心,那便就是主子了。他實在想不通明明北寒這麽多年也僅僅是那次救她而見上主子一面。可以完全說是陌生人,也不知她徒兒心思是怎麽想的。“這段時間為師要回到主子身邊,而你們明天就會被專人帶去試煉場地,你可要有心理準備。”
“放心吧師父,徒兒從未怕過。”說出這話時,北寒眼裏透出一種堅定和一絲寒冷。她似乎真的從未怕過讓別人都害怕的東西,到底是看多了又或是因為她本是如此冷血。她僅僅一點欲望便是想活下來能呆在主子身旁。
“為師信,今天就不練功了,你放松放松。”雨這樣說着便沒了後續,因為他早已運起輕功離去。所謂的雨便是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北寒目送着雨離開。她又望向藍天,正有一群鳥兒在她上空徘徊,習慣性的摸了摸腰間的佩劍。她彎下腰撿起剛剛躲過的竹箭,手一用力便抛向了藍天,一聲慘叫的鳥叫聲傳遍了整個竹林,那只被刺中的鳥兒也筆直的向下墜落,合着血和風。
所謂鳥兒自由的翺翔于藍天,不過是文人騷客的臆想罷了。這個世界從來都不存在自由這個奢侈的東西,弱者只有死亡的一場。可悲又可憐。
“雨你回來了。”華麗的床幔之中傳來一絲清涼的女聲。
可就這聲音讓連夜趕回來的雨一絲寒顫,立馬雙膝跪下,恭謹道“主子恕罪,是屬下來遲了”
“那等會兒就下去領五十大板吧。”
聽到這漫不經心的聲音,雨也只能接受,所謂的這五十大板可是能讓一個普通人痛苦的死去,不過幸好他不是普通人“是。”
“最近皇兄動作未免有些大,頻頻在自己府中接見那些朝中大臣;而皇姐也是不安分的暗中練兵。父皇年事已高。孤在朝中勢力也不見得比那兩人大,兵部也就有右将,侍軍郎,上将為孤所用。幾人兵權加起來不過五萬。孤甚是憂。”床幔中的女人無不傾訴着,就像拿不住主意一般。
可雨知道,這不是主子拿不住主意,主子只是在向他警告,他冷汗冒出一點直直道“主子,那裏時間開始了。最多一年,您便有可用之人。”
“呵,還有一年?一年過後又是多少年?你不是收了一個徒兒嗎,聽說從未掉過第一,孤甚是期待呢。”
“吾徒不才,幸的主子誇獎,屬下一定辦好這些事!”
“五年。孤快等不及了。孤要這天下!”
“屬下一定不負主子所托!”
“下去吧。”
“是!”
顧無言冷冷的緊盯窗外,纖指緊握着。她不會輸的,也從未輸過。
作者有話要說: 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