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戰場
穿上紅櫻甲,披上紅戰袍,雙腿夾在白馬兩側,該是拿着紅櫻槍,可北寒實在不愛槍。她愛劍,愛主子贈與她的劍,那劍是她的魂,是她的魄。從屬于她那刻起,她就從未讓這把劍離她身過。
這是她第一次上戰場,後面跟着幾百士兵。北寒知道此刻那些士兵的命全在北寒手裏,弄錯一步,不僅自己會丢了命,這些士兵也會跟她陪葬,沙城的老弱病殘亦是。在這璃國最遠的邊境是不是就有敵國的小規模侵犯。現在更甚的是,蠻國已經占領了五個城池了,也怪不得輪到這沙城了!而北寒的任務便就是守住這薄弱的北門,守住這千瘡百孔的沙城。
皇帝老了,這沙城也如荒地一般,北寒手下的幾百兵也是勉強臨時拼湊起的。怎麽?向上面要兵?那些個将軍怎麽舍得給。她可真是空手将軍!不過她不會輸的。絕對!
這是她的第一仗,也是生死未蔔的一仗。她站在并不高的城牆上,看着城外黑壓壓的蠻兵,少說也有幾千人。她眼色一淩,這仗她必須贏。因為不知為何,一直以來她只有兩個選擇,輸,死;贏,活。她還沒有幫主子完成那宏圖大業,她怎麽能死?
戰開始了。鼓聲響了三聲,蠻兵便奇奇沖向城門。一架架雲梯搭起。
北寒早有預料,她命令一邊的人把剛剛燒的沸騰的辣油往雲梯上倒。果然雲梯上的人都被燙的直叫,有的直接當場死了,面上皮膚很紅很紅,散發着那令人惡心的肉香。一批批送死的人,一鍋鍋油倒下去。
蠻兵這邊的将領見蘇侖,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将領,而他的任務便是攻下這沙城北門。他見那雲梯上一個個往下掉的人,蹙眉。這根本就是去送死!他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傳達命令的士兵不再進行雲梯這一攻城法。只見一百來個的蠻族士兵又推了一輛大木車出來,上面有一根巨大的柱形木頭,他們合着力用那木樁一次次的敲打那城門。
“大人這可怎麽辦啊?”張牛剛剛見潑油水擊退了一次次的蠻兵是喜上眉梢的,這會兒城門都快被敲開了讓一群士兵焦頭爛炸的,只得又來求助他們的将軍。
北寒見此,沉吟道“放箭。”
“可是沙城沒有鑄箭商,我們的箭至多百支。”張牛如實道,這下更憂了。
“都拿上來。”
“可是…”
“快去!”北寒冷道。
張牛不敢懈怠,急忙招呼幾個士兵跟他一起去搬那已經存放好幾年的箭上來。
不一會兒一捆箭頭有些生鏽的箭便出現在北寒跟前。一旁的張牛看了看城門,又多了幾條裂痕。
北寒拿起一把木弓,她拉了拉弦,蹙眉,這弓射程不遠,可也沒有辦法,在這沙城人少物資更少,甚至軍隊除了北寒有一身低級的戰甲,其他人皆為布衣。拿起一支箭,北寒把箭頭瞄向一個舉着木頭的蠻族士兵。“咻”的一聲,箭高速的飛了出去,一聲慘叫傳入北寒耳裏,只見那蠻族士兵捂着右臂直直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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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射程短了,沒有直接命中心髒。
張牛和士兵們見此不由歡呼起來,他們又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接着一支,兩支,三支…一個個蠻族士兵倒下了,直到那木頭重重的滾到了地上。
蘇侖眼裏寫滿了驚訝,他看向遠處高高城牆上的北寒,雖然看不清面容,可從那身段明顯看得出是一個女人,他想不到一個女人箭法如此之好。怕是他站在那城牆上也不一定能夠每箭都能射中。這讓他不由生出欽佩之情,可這是戰場。
這已經是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了,久攻不下,蘇侖心情也不由有些煩躁了,他本是早就打聽好了的,這北門防守最為薄弱,至多有幾百士兵,而他從帳營中帶來的卻是五千精兵。照沙城這麽荒僻的地方,城中定沒有多少箭支,這女人手中的箭怕是要用完了。他騎馬奔向那十多米高的城牆下,大聲道“像烏龜一樣躲在殼裏有什麽意思,有種開門迎戰!”幸好他曾經學過璃國的語言。
張牛見蘇侖在城下挑釁着,有些擔憂的問道“大人這可怎麽辦?迎戰必死無疑啊。”
北寒見此沉吟片刻,她看了看天色,只是這樣絕對僵持不了多久,看來她真得下去一趟。她對張牛道“開小城門,我一人迎戰便可。”
“可是大人…”
“沒有可是,你們不用下來,本将軍可沒那麽容易死。”北寒調轉馬頭便到城門口去。張牛無奈,他只得合着另幾個士兵去拉那小城門的繩子,城門也就緩緩開啓。
蠻族士兵皆為歡喜,他們自以為沙城要投降了。
蘇侖見從那小城門之中緩緩出來一匹白色的馬,再往上便是那個穿着紅櫻甲的女人。但蘇侖看清那女子面容時愣了,他心裏第一個想法便是如此仙姿昳容的女子不應該是個将軍,而應是家中好好滋養的女子。
北寒一出來,那城門便重重的關上了,她餘光看了一眼那黑黝黝的城門,心中有一絲無奈的情緒掠過。人都是自私的。而她是将軍,她需要承擔一切責任。
“為何只有你一人出來迎戰,你們璃國無人可用了?”蘇侖回神看見只有北寒一人不由蹙眉。他難道要幾千士兵圍攻一個女人?這種不符合武德的事兒他做不出來。
“對付爾等鼠輩,本将軍一人足矣。”北寒直視蘇侖緩緩道出。
周圍的蠻族士兵聽了這語氣不由怒火中燒,一個女人竟如此猖狂!一個個對北寒面露兇光。
“将軍,此等機會…”一個蠻族士兵不由出言提醒道。
“住嘴,你是将軍還是我是将軍?”蘇侖薄怒道。那些個士兵識相的不再說話。他又向北寒道“你們璃國都如此猖狂嗎?我也不想以多欺少。你和我打一場吧,若你能贏我,我便撤了這北門的軍,甚至南門,東門,西門我也可以叫他們退兵。敢迎戰否?”
北寒聽罷猛的調轉馬頭,那長劍一掃一幹圍着她的士兵,那些士兵猝不及防,痛倒在地。她又拉穩了缰繩道“如此,你還要單挑嗎?”
蘇侖看了看一幹倒地的士兵皺了眉,這些可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精兵,他們的實力可都是能以一抵十的,他也沒料到一個女子竟有如此力氣,但這也不能讓他認為這個女子武功比他高。況且大丈夫出言驷馬難追,怎敢反悔?應聲道“開始吧,本将軍不會因為你是女子而手下留情的。”
北寒也不猶豫,拔劍出鞘,駕馬便向蘇侖擊去。而蘇侖反應也很敏捷,用那杆銀槍擋住了那一迅猛的一劍,但他也感覺到手臂微微吃痛。北寒一招招的攻,蘇侖一招招的擋。此時他正等着擋北寒下一招,卻未料北寒突然駕馬于他的馬側旁,又附下身去,一手拉着缰繩,身子一半早已懸挂于空,動作之快,北寒趁勢毫不猶豫傷了蘇侖騎得馬的兩只前腿。馬匹吃痛嘶鳴一聲如一座大山塌陷于地上,蘇侖不防也重重的摔倒在地。
“将軍!!!”一幹蠻兵急忙上前把蘇侖扶了起來,又對指北寒“你個卑鄙的臭娘們兒!兄弟們別跟她客氣了,我們上!”
“慢!”蘇侖搖了搖頭,又苦笑道“是我輸了,之前答應你的事我一一允諾。”
北寒依舊穩穩坐在馬上,沒有什麽表情,點了點頭,她并未覺得自己勝之不武什麽的,在她世界裏只有能贏就行了,“希望你能做到。”她看向那一幹蠻兵。
蘇侖自是會意,他轉頭大聲命令道“全軍跟我回營,退沙城一百裏!”他又從腰間扯下一枚刻有蠻文的金牌遞給他的近侍阿備庫道“阿庫,拿着我的牌子立刻去沙城南門,西門,東門叫那裏的将領速速退兵。”
“可是将軍…他們未必願意啊。”阿備庫接過那金牌擔憂道,他心裏也是不樂意的。明明率軍強攻是能攻下這脆弱不堪的沙城的。将軍竟會被那女子所迷惑!真要退了這大軍,未免太過任性。天汗那裏也說不過去啊。
“現在本殿是以大汗國大皇子的身份命令你。”蘇侖冷冷道出。
阿備庫不再說什麽了,立即找了一匹紅棕馬就騎了上去,奔去所要去的地方。将軍都亮出皇子的身份了,那代表真的是認真的了。盡管作為與這位皇子從小一同長大的阿備庫也不敢真的得罪蘇侖啊,他畢竟是皇子,大汗國的儲君,再怎麽胡鬧這還不是他皇子的權利?況且他的家族振興就看他了,他現在可要好好讨好這未來的天汗。
大皇子?北寒心裏想了想,主子是三殿下,而剛剛那人稱自己是“本殿”,意思是這個人是蠻國皇帝的兒子嗎?權利也很大?算了,她也不想想這麽多。她又調轉馬頭,對蘇侖道“此戰自是結束了,我便不留了。至于傷了你的馬,在此說聲抱歉。”便駕馬而去。
蘇侖一聽北寒要走了,看見北寒遠去的倩影忍不住在其後大聲問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對,他叫的是姑娘而不是将軍,因為心中那道不明的情緒一點點的蔓延開來,似乎他對這個女子一戰鐘情了。不想宮中那些胭脂俗粉,而這個姑娘給他的感覺就像那白蓮般的純潔又似乎有着梅一般的孤傲。他也承認即使剛剛那女子沒有傷了他馬的腿,他也會輸,他的武功大大不如那名女子。來日方長,他覺得以後應該還會見到這名女子。
北寒自是聽到了,但沒有回應。戰場上不是你是便是我活,留下一名又有何用,徒增笑料。
那些城牆上的士兵看到蠻兵逐漸退去,又見自家将軍平安無事的回來,興奮的手舞足蹈。張牛也不忘打開城門迎接他們戰神一般的将軍,招呼幾個士兵拉開大城門。
北寒駕馬進了城,縱身一跳便下了馬。她身體感到一絲疲憊,這幾天幾夜都未眠。今個她撞了個好運,蠻兵竟這麽退去了。
“大人,你太神勇了!”張牛急忙跑到北寒身邊稱贊道。
北寒點了點頭,卻又見一匹駿馬急急向她這個方向駛來。
快到北寒這兒時,駿馬上的人拉住了缰繩,略為狼狽的下了馬,滿臉欣喜道“将軍,将軍,大捷,南門,西門,東門的蠻兵都突然全撤了。”
北寒又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看來那蠻族皇子還挺講信用,真的把兵全撤了。
“大人,我這就去傳書向皇城報這個好消息。你一定能得到賞賜的!”張牛聽到這個消息,欣喜萬分。還不由北寒制止,張牛便一溜煙的跑走了。
北寒見此,也無可奈何。打此勝仗大半靠的是運氣,這等邀功,若有什麽賞賜她也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