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歸宴
這是寧語第一次呆在這所謂的皇宮之中,确實很大,甚至比她家還大,而且很漂亮。可已經在這裏差不多呆了一天了,而且這所謂大的不得了的皇宮卻是哪兒不準去,她從最初的憧憬便為現在的心煩意燥。北寒還沒回來,她都快一天沒見着她了。想這三年裏,她可是和北寒形影不離的,雖然北寒冷了點,但她知道北寒心是熱的,她曾親眼見過北寒不止一次的幫助那些難民,盡管在戰場上的北寒又是那麽不同。可無論怎樣的北寒她都很喜歡呢。大概從第一次見到北寒就無法停止那份心悸。
寧語不禁把手放在了她的左胸上,那份心悸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你在幹嘛?”不鹹不淡的聲音響起。
這熟悉的聲音,讓寧語立馬側頭看去,正是剛下早朝的北寒,還身穿着一身铠衣。
“想你呢!你回來了!”寧語不自覺的笑了起來,她上前想靠北寒近點,果然北寒穿铠衣不合适呢。她真想看看北寒穿女裝的樣兒呢,因為一直在軍隊中,她就只看過北寒穿铠衣要麽就是為了行動方便穿的男衣,明明這不适合北寒的。
北寒看了一眼寧語,顯然她已經習慣了寧語時常這些突然冒出這些不修邊幅的話語。她選擇無視。她走進內間,裏面是她這幾天要住的地方,這地方好像是叫金苑宮吧,專門招待那些暫時住在皇宮之中的達官貴人。她把那她一直覺得礙事的紅色披風給解下了,放在一旁,铠衣她沒有脫下,畢竟等會兒還要去參加那什麽宴會,這算是她比較幹淨又比較正式的衣服了。
“北寒,你也理理我啊~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無聊!”寧語跟着北寒進了內間,滿臉埋怨道。本來看見北寒解下披風的時候她的眼睛是一閃一閃的,她還以為北寒是要換衣服呢!
北寒沒什麽表情,她看了看寧語身上穿的那件綠色裙衣,便道“你也穿上铠衣吧,等會兒要去參加皇宴。”又頓了頓,“畢竟你也是我的副将。”
“喂喂,北寒你這嫌棄的語氣是怎麽回事兒!我…我這麽多年都沒穿過裙衣了诶!”寧語一聽,雖然北寒語氣沒什麽變化,可說的話明明有嫌棄她的意思。
北寒連一個眼神都不想丢給寧語了。
等等,等等,寧語轉念想起剛剛北寒所說的話,語氣欣喜,“北寒,你終于承認我是你不可缺少的左右手了!哈哈哈!也是,本将軍怎麽能給鎮國大将軍丢臉呢?我去換衣服,這就去。想我寧語也能算得上一號大大的人物。”說完,寧語便就跑了出去了。三年了,北寒終于承認她是她的左右手了,她的副将!雖然是她自己自封的副将,朝廷上從來沒有她的名字。所以她只是北寒的副将而已,她只會幫北寒殺敵。她忽然堅信,只要她再堅信幾年,說不定北寒還會答應一輩子都跟她在一起呢,反正她也從來沒有聽過北寒喜歡男子不是嗎?
想到以前北寒還問過她嫁人是什麽意思,她想來便覺得好笑。但她就喜歡這樣的北寒。寧語走在路上都不由勾了勾嘴角。
北寒見寧語走後,站在原地出了好一會兒的神,在戰場上那種時時刻刻的緊繃的情緒,現在卻沒有了,她竟一時不知還怎麽做。她突然想起剛剛皇帝給她的玺印,她拿了出來,玺印并沒有太大,半個手心,是和田玉雕刻而成,方方正正,下面刻着“鎮國大将軍”五個字。就是這麽一個東西,她用了三年的時間才得到。主子見了,會不會很高興呢?今晚就可以真真正正再去見主子了吧,才是想想平靜了三年的心竟又忍不住加快的跳動着。時間從未沖淡過她對主子的思念。孤寂的戰場上,她只能用每殺一個敵人便能快一點見到主子的方法激勵自己。為了見主子,為了保護主子,為了陪伴主子左右,這就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
這次她只帶了寧語回到皇城,而兩年前在黃漠城那一役中她的師父雨死了,死的很突然,連她都沒料到在她眼中武功高強,什麽事都會做的師父竟會死在戰場上那種地方,她沒有流下一滴眼淚,因為沒有淚讓她流。她那時覺得又有一種責任壓在她的肩頭上了,那就是她師父為主子所做的,她也要做到,沒了師父就讓她來做主子的人吧。她不會辜負師父的在天之靈的。
她把玺印又好好的貼身放着了,這個小東西可是能調動幾十萬大軍。只是不知道她這次回來又能呆多久。
“北寒走吧!”也沒過多久,寧語也換了一身銅铠進來了。說真的她真的好讨厭這铠甲啊!又笨重又不好看,不過她剛剛還特意束了長發。寧語長得好看,雖無像北寒那樣的傾國之色,但她也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美人,只是在戰場上了沒心思打扮,加之她也是家中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人兒,會束個發已經很不錯!而且她三年都沒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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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看着寧語終于穿的正經的來了,臉色緩了緩,倒也不讓人看着難受。北寒便走在了前面,她未曾忘過這皇宮的路,只因這裏有主子。
夜,皇宮朝華殿內一片歌舞升平,百官喜氣洋洋的聚集在此處。皇帝因實在無法在起床便沒來主持這次宴會,就交給了身為長公主的顧江婕主持。不過這次本就是為北寒準備的宴會,倒沒有那麽多嚴謹的氣氛。顧江婕也只是悶頭說了幾句,就任百官個管個的了,她本來還比較興奮父皇第一次交給她幹這種事兒的,卻比想象中要無趣的多。
“将軍,來來來受老夫一杯酒!”左相走到北寒身旁這樣笑呵呵的說道,手裏拿着一個小巧的琉璃杯,內乘着透明的白酒。這北寒定要把她拉入自己的營下,他不僅是左相還是璃國的國丈也就是顧江婕的外公。他已經年過六旬了,怕是不就就要辭官了,在此之前他必須看到他的外孫女登上皇位,這北寒必須拉攏,若不行,那也絕對不能讓別人得到,左相眼神寒光閃過。
北寒擡眼看了一眼這身穿一品官衣的左相,她識得這個人,因為在不久之前還未回來的時候,主子便交給她一本專門畫着主子目前朝敵的人,這左相位列第一。
“丞相,将軍不善酒水,我為她代過!”一旁本在大吃大喝的寧語見到左相想敬北寒酒立馬拿起自己的酒杯說道,然後一飲而盡,又一副笑嘻嘻的臉龐,搖了搖已經空空如也的酒杯。
左相是為尴尬,幹咳了幾聲,也一飲而盡。這是何人?這北寒竟也沒什麽表示,甚至面無表情。這讓他覺得這北寒太過傲氣,是瞧不起他堂堂的左相嗎?他心裏窩氣了。如此傲氣之人不好馴服,不能留!“是老夫不好,不知将軍善酒水。将軍若有時間,不妨到老夫府上做客。”左相還是一副和藹的笑容,說完便走了。
這樣明顯的抛出橄榄枝,北寒自是明白,只是心裏對這左相愈加不喜。
但因為連左相都主動要去拉攏北寒,周圍那些官員見了,也紛紛想去跟北寒敬酒,不過還是被寧語擋下了。
“喂,北寒…回…回去你得好好謝謝我!”終于應付完了那些官員,寧語臉龐已變得紅撲撲的了,她附在北寒耳旁小聲說道,而她似乎也醉了一點,不受力的倒在北寒的懷裏。她只感覺現在腦袋真是一片混沌,回去一定要向北寒讨要點東西。
北寒不太喜歡別人的靠近,但畢竟是寧語幫了她,她便也沒有推開寧語,“好。”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席位上,寧語躺在了她的腿上已經有些不省人事了。她看着那些來來往往的百官其實也是想搜尋一下主子的身影,奈何還未看到主子。
“記得!”寧語聽見了的,沒想到北寒這次這麽幹脆就答應了。可是她現在全身無力,不然她定要得寸進尺的抱一抱北寒的身子。
這個宴會可真是無趣的很。
“将軍。”
這清涼的聲音讓北寒為之一振,她立馬擡頭,去看來人。是主子!
顧無言身着一身玄衣,并不是太過繁瑣的衣物,但也不失尊貴。她站在北寒桌案旁,面帶笑容看着北寒,亦是用餘光看着北寒懷中醉倒的寧語,眼中劃過寒光。
“主子…不不,殿下,北寒見過殿下。”北寒知道她不能叫“主子”,因為這無疑會給主子帶來麻煩。她本是想行禮的,可是她卻實在不好推開懷中死死躺着的寧語。她面容終于有了一絲變化,激動而有些可疑的紅暈,只不過不明顯。
可這一點變化卻被一直用一點點餘光看着北寒的寧語發現了,她并沒有完全醉,她的酒量本就好,只是貪戀北寒的懷抱而不願起身。這位皇子是何人,難道她就是北寒以前嘴中無意說起的“主子”?她感到一絲危機感,更加窩在北寒懷裏。
“将軍多禮了。”顧無言仍是笑着,一如既往的笑着,眸中沒有一絲的波動,她又瞟了一眼寧語,“将軍,如今是在宴會上,如此怕是不妥吧。”
這話說的北寒立馬慌慌張張的懷中的寧語推開了,沒有一絲準備的寧語便一下子倒在了另一旁的軟蒲上。“喂,北…北寒你這是幹嘛…!”寧語更加清醒,卻也作醉狀,搖搖晃晃的對指北寒。
“身為副将這麽直指上将,軍中可是明令要仗責三十。”顧無言看着寧語的動作冷了聲調。
寧語也看向顧無言,沒有絲毫懼怕之感,她看着這長得是挺好看的女人但卻沒有任何好感,她也回道“這又如何?殿下未免管的太多了吧。”真是讨厭這女人這麽冷的眼神!沒想到這種人竟是北寒背後的人!
“寧語,你回去受仗五十!”北寒聽到寧語這大不敬的話,心裏惹了一絲火氣但更多的是擔心主子對寧語起了殺意,還不等顧無言開口便這樣說道。
“既然将軍都這麽說了,孤确實不應在多管閑事了。”顧無言道。
“北…”寧語本是想頂回去的,但被北寒一個冷冷的眼神,硬是把想要說的話噎了回去。她跟在北寒身邊三年,常常以命相護竟抵不上這女人的一句話!她心頭很是氣氛更多的是傷感。幹脆就起身了,看也不再看北寒和顧無言一眼,跌跌撞撞便走了。
“殿下,寧語不是有意冒犯殿下的。”北寒見寧語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又連忙對顧無言道。人心是肉長的,認識越來越多的人,她的心似乎變得柔軟了很多,至少她不希望寧語死,這三年寧語為她做過的事兒她是知道的。
“是嗎?”顧無言微眯了眼看着寧語離去的方向,可是有很多年沒有人敢在她身邊這麽放肆了,而且還打着她的人的主意,只不過這寧語現在還真是殺不了。她又看向北寒,這次的目光便就柔和多了,“将軍,有時間不妨到孤的淩雪宮做客,無論将軍什麽時候來,孤都歡迎。今晚亦可以。”
北寒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她終于等到主子說這句話了。意思是她可以回去了嗎?她可以好好的陪在主子身邊了嗎?心下一片激動。
這本就是為北寒準備的宴會,北寒自然是這個宴會的中心。那些百官本就在不遠處聽着北寒的談話,聽到北寒答應了,個個都為之一驚,難道這北寒是想在三殿下的門下?他們心中都猶豫的想着到底該站在哪位殿下的營下了。
顧無言仍是笑着,她拿起了北寒一直未動的酒杯,然後一飲而盡,飲畢又輕輕放在了北寒案上,“那孤便等着将軍了。”顧無言便轉身離去。
北寒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離去,心下失落之感油然而生。她還沒跟主子說什麽話呢,她這三年無數次想了再次見到主子該要說些什麽話,可真正見到了,真的什麽話都止于口。她望着顧無言剛剛飲過的白色酒杯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