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刑場
“大人，你要吃點心不？”細細柔柔的聲音傳入寧語耳中，她聽這聲音緩緩睜開了眼，她本就是小憩一會兒而已。
來人的是阿文，她右手端着一盤玲珑小巧的白色糕點放在桌上，“大人來吃吧！”她笑眯眯的。她現在不在皇宮，而是她一輩子都沒想過回來的地方——璃國邊境。她也沒有在殿下身邊伺候殿下，她這這日子都在寧語身旁。她還記得那天，北寒來到了淩雪宮見到她便帶着她離開，然後把她交給了寧語，她本就始終一臉的迷惑，而北寒只說了“你先跟着她一段時間，時候到了，寧語會把你送回來的。”她就連殿下都沒打個招呼就跟着寧語走了。寧語也并沒有她想象中有些壞壞的，一路上對她都挺照顧的，雖然她也挺想殿下的，但對于第一次來這麽遠的地方，很多新鮮事物都讓她開心不已，但來到邊境寧語就很忙了。在兵營，她也知道寧語是去打戰了，打那該死的蠻兵。這麽多日了，蠻族突然退兵了，她每天基本上都在寧語身邊。
“好。”寧語看那賣相就比較想吃了，這小侍女太貼心了，每次都掐到她餓的時間吃的就送來了。她下了塌，直奔桌旁，伸手就抓了一個來吃，“好吃！”一口一個，可沒顧什麽形象。好久都沒吃到這麽可口的點心了，以前在兵營可是連點心都吃不到，那段日子可是苦死她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了，現在想起那時的她可真的吃不了苦，而她卻在後來，為北寒學會了吃苦，學會了很多東西。想起北寒，她心中有一絲擔憂。她吃着，感覺阿文一直盯着她看，怪不好意思的，她拿起一個點心湊到阿文嘴邊，“阿文，你也吃！”
那糕點輕輕碰到了阿文的唇，那有些冰涼的觸感卻不由讓阿文的臉龐慢慢變紅，“不…不用了，大人。”
“別叫我大人了，叫我寧語就是了。”寧語挺喜歡這個小侍女的，她也沒真的拿阿文當侍女看，畢竟北寒可是交代她要保護這個小侍女的，況且這幾日阿文可是把她的胃喂的好好的！
“這…這不…”還沒說完，寧語就順勢把那塊糕點塞在了阿文嘴裏，但阿文的嘴不小心一合攏，寧語那纖指的手指可就被阿文含在了嘴裏了。
寧語也是一愣，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二人同時反應過來，阿文微微張開了嘴，寧語的纖指就迅速退了出來。阿文臉更紅了，寧語臉龐上也漸漸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剛剛似乎還不小心碰到了阿文的舌頭了，軟軟的，挺…那樣的感覺寧語形容不出來，她看了一眼已經像是煮熟了的蝦子一般阿文不由笑了，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嘛，太害羞了吧，雖然她也有那麽一點不好意思，她為了緩解這略為尴尬的氣氛咳嗽了幾聲“咳咳，你叫大将軍還不是叫北寒，所以叫我寧語就可以了。”
阿文此刻腦子熱乎乎的，不像往常，呆呆的點點頭。
“那個阿文，你想不想回皇宮了？”寧語想到蠻兵已退，而且前幾天就傳來消息，似乎北寒成功了，那位所謂的殿下快成皇帝了。是啊，也該回去了吧，不，北寒并沒有叫她回去，可她真的很想北寒。
“想。”阿文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皇宮算是她變相的家了，出來這麽多天了，自然想的，而且殿下還需要人伺候呢。不過她想着寧語也能回去，說不定以後還能一起在皇宮呢，這讓不由覺得有些高興。
“那你回去收拾東西，明日我…們就回去。”她本想說她送她回去，可想想，她終究舍不得北寒啊。追随了這麽多年的人，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回去看看北寒也是好的。
十來天的時間，足以讓一片混亂的皇城恢複平靜，那所禁宮之中不斷傳出風聲，說是這璃國的天要變了，不過老百姓們可不是太在乎當皇帝的是誰，只要他們自己吃的好睡得好就行了，這話題自然就擺到飯後偷偷議論了。
皇城北角是專門的審訊場和行刑地，與皇宮最南相接，這地方已經好幾年沒用過了，今日這裏卻擠滿了那些想看熱鬧的百姓們。
那審訊臺上坐着一身玄色的顧無言，她面上沒有什麽神情看着那臺下跪下的穿着白色囚衣的人。那人的表情挺豐富的，還是一臉傲氣和不屈，真是嬌氣的很，可那雙平常硬的不得了的膝蓋此時還不是乖乖的跪在她的身下了？
北寒礙着身份，只是在老遠的将軍席上看着顧無言那個方向。離這麽遠，她真生怕主子遇到什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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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時候要到了。”旁邊的侍衛恭敬的提醒道。盡管顧無言還沒有登基，但大臣宮人們可都很知事的改了稱呼。
顧無言點了點頭。
這時，從臺下緩緩走上一個穿着灰布衣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纖細的身體，右手竟拿着一把半人大刀，她嘴角勾着淡淡的微笑。
整個刑場安靜不已，這女人沒有向顧無言行禮竟都沒有一個人出來指責，而顧無言也只是一臉淡淡的看向她。
顧江婕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不同尋常的安靜，終于是要來了嗎？她高傲的頭顱始終沒有低下，她聽着那劊子手越來越近的腳步，呵，她皇妹竟是要如此侮辱她到死呢，堂堂璃國長公主竟死在一個平民刀下。可當她看到那劊子手的面容時，愣了，為什麽？為什麽是她！？明明一直思念的人，可她卻不是想這個時候見到她啊，她…這麽丢人的姿态讓她瞧着去了，不知不覺，她的頭竟緩緩的低下了。
“擡起頭來。”顧淩現在顧江婕的跟前說道。
顧江婕緊咬着下唇，不，她不想讓她看到她這麽落魄的時候。就讓她幹幹脆脆的成為她刀下的亡魂吧。這樣想來，是她行刑真好，至少最後還能看到顧淩，最後還能死在她手裏。這樣一來，她是不是還感謝感謝她的好皇妹了？
“公主殿下，你的高貴呢？你不應該低下頭。”顧淩輕輕道。
不，她輸了，她現在只是一個囚犯吧，她終于意識到這個事實了，讓她更加不想擡頭了。原來，她也這麽的懦弱。
“午時到！”刑場傳來一聲雄厚的聲音像是一下子點醒了每一個人。
終于，她要與這個世界告別了嗎？回想這短暫的人生，該有的榮華富貴和權勢她都享受過了，她又有什麽留戀的？可心底那一點不舍卻一點點的擴大了，果然，她真的舍不得顧淩。去了陰間可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銀色大刀舉起，那刀影她感覺到了的，她等待着那刀的落下，眸子緊閉着。
再見，顧淩。
可是當那大刀落下去的時候，她卻沒有感覺脖子的疼痛，相反她感覺到捆綁着她的繩子松了。她有些疑惑的擡頭，對上的卻是顧淩笑吟吟的雙眼。
顧淩扔下大刀，她彎下身子，慢慢的把在地上已經是跪了很久的顧江婕抱了起來，引來顧江婕的不知所措，她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事兒！難道是死後的夢嗎？她突然貪戀的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臉龐，那就讓她多在這個夢多呆會兒吧。這夢太真實了，卻又那麽的不真實。
“陛下，草民想明白了。陛下要的東西，草民給就是了，饒公主一命吧。”顧淩抱着顧江婕轉向顧無言說道。
顧無言笑了笑，“皇姑，可真是有情義。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朕還會不放過這一命嗎？”
皇姑？顧江婕仿佛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事實。不，是她一直在逃避的事實。原來，她真的是她的皇姑。可為什麽？…為什麽她會在那種地方？
“龍影軍符令在這兒。”顧淩把一塊紅色龍符丢給了一個不遠處的侍衛。“我已經不是皇室中人了，陛下不必這麽叫我。”顧淩抱着顧江婕準備離開了。
“皇姑，你安心嗎？”顧無言遠處不冷不淡的聲音傳來。
顧淩腳下的步伐稍作停頓，“那就算我對不起你母後。”又忽然堅定道“我沒能保住你母後，可她，這次我一定要保住！哪怕是用我的命。”
“那你走吧。”顧無言心底有些煩躁，揮了揮手。反正她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至于一個微不足道的顧江婕最後的利用價值也沒了，但她的存在也不會給她帶來什麽威脅。算了，她這次就做一個好人。
顧江婕聽到顧淩那番話語，淚就不住的流下了，這夢也太真實了吧。
“走吧，草民的公主殿下。”顧淩笑着看了看懷裏的顧江婕。
走，好。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去十八層地獄我也願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