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弘打開門時周睿寧正好經過,兩人四目相對,他便忍不住笑出來。
“嘿,怎麽不戴紗布啦?吓死我了哈哈哈。”
周睿寧下意識地捂住左眼,低聲道:“誰知道你突然回來啊。”說着走到茶幾邊蹲下,從下面的櫃子裏拿出紗布來重新戴上。
“吃了嗎?”
“還有點馄饨,你餓了就吃掉吧。”
“別了,飽得要死。”章弘走到廚房一看:“哇,怎麽剩那麽多?扔了多可惜。”
周睿寧走到廚房門口瞥了一眼:“扔了吧,放着也不好了。”
章弘潛意識覺得氣氛有些怪異,便打趣地碰了碰他紗布道:“诶,戴這個還習慣麽,沒有又撞到門框吧?”
周睿寧笑了笑:“沒呢,不過那幫小鬼的确吵着要我摘下來。”說着拿起那鍋馄饨就去倒了。
一般晚上兩人都會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今天卻尤其沉默。
“诶,你晚上吃什麽了,撐成那樣。”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周睿寧,只見他盤着腿,眼睛盯着屏幕斜都沒斜,要不是嘴巴在動,章弘還以為他是塊木頭。
“到飯店點菜,感覺把一天的量全吃下去了,繞着江邊走了好幾圈才消化呢。”
周睿寧笑了笑:“點那麽多幹什麽,想顯擺啊?”
“這倒不是,駱瑜他爸請的客,使勁給我塞肉,膩得滿嘴油。”
周睿寧一愣,轉過頭望着他,眉毛微微挑起,臉上難得出現一種明顯的驚訝:“都見父母了啊?”
章弘只看了他一眼便移開視線,笑着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她爸今天會來。”
對方沒回話,頓時安靜得空氣中的顆粒仿佛都在躁動。
半晌後一個遙控器突然砸在胸口上,章弘嗷一聲擡頭,便見周睿寧正朝他笑,撲上來勾住他脖子狠狠掐了一把:“你行啊!進展那麽快,什麽時候請喜酒?”
章弘懸着的心“撲通”一聲掉下來,好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哈哈大笑:“別鬧,八字還沒一撇呢。”
“岳父都見了還他媽沒一撇啊?”周睿寧沒放手,跪在沙發上,笑着雙手掐着他脖子晃了又晃。
“還真沒有,”章弘把他的手拉開,正兒八經道:“我跟你說,駱瑜她爹保守得很,女兒都二十五了,交個男朋友還要親自審閱。”
周睿寧頓了頓:“你意思是,他這次是來檢查女兒男朋友的?”
“唔。”
“那檢查結果如何?”
“還好吧,沒太嫌棄。”章弘笑嘻嘻。
“他哪敢嫌棄啊,駱瑜那麽喜歡你。”周睿寧低聲說道,重新坐下來,下巴抵着膝蓋,又問:“那你怎麽想?你以後不是……要回北京的嗎。”
“我覺得可以試試,”章弘難得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道:“我以前也跟駱瑜說過這回事,不過她父親也有意往北京發展公司,這個不是問題。”
“噢,那挺好的。”周睿寧點點頭,伸手去抓餅幹吃。
章弘歪着腦袋打量對方的表情,突然笑道:“怎麽,不舍得我走啊?”
周睿寧斜眼瞥了他一下,咬着餅幹翻了個白眼:“你有什麽讓人舍不得的?走了也好,我可以把你的房間用來養狗。”
“那你得養一整個寵物店啊,”章弘從他手裏扯下那塊餅幹:“哎別動,你這樣真挺像只小狗的。”
周睿寧皺眉:“幹嘛呢你,拿回來。”
章弘搖搖頭,見他面無表情的生氣樣子有點好玩,索性把餅幹一口吃了。周睿寧呆呆地看着他,罵了句“神經病”,然後又拿了一塊。
章弘發覺自己剛才的舉動是有些神經質的暧昧,抓了抓腦袋也沉默了。
自從說了駱瑜這件事後,兩人關系一下微妙起來。
其實以前章弘就經常和駱瑜約會,但兩人打着玩玩的名號,在同一個屋檐下說話打鬧、甚至做愛都沒覺得尴尬,但見了那所謂“岳父”後,好像有一道分明的界線被畫了出來,讓他們都心照不宣地自動疏遠。
在章弘看來,這其實很奇怪,也不合理。
可能是他向來沒節操慣了,認為在沒結婚的大條件下,男炮友和女朋友根本是兩碼事,只要互不幹涉內政,完全可以和平共處,沒有必要搞得跟出軌似有道德壓力。
況且駱瑜已經向他聲明自己是“結婚才願獻出初夜”的女人,所以他那方面短時間內根本得不到滿足。因此每次勃起時,他就會想瘋狂地做愛,但周睿寧則是一臉平常的面癱和冷淡。
章弘郁悶地站在陽臺上抽煙,望着樓下小孩玩捉迷藏,覺得是該和對方好好說這個問題。
“章弘,覃輝要走了,晚上聚一聚吧。”
“什麽?”章弘沒反應過來,回頭看着剛進門的周睿寧。
“他因為家裏的事要搬到另一個地方,明天就要離開道館。”章弘沒想到這麽突然,在他印象中這裏的人似乎都是可以一輩子偏安一隅的,搬遷基本不會發生。而對于覃輝,他雖然沒有太多好感,但真正分離的時候還是頗有感觸。
也許有藝術天分的人都有些多愁善感?章弘邊喝着酒邊吃烤串想,聽着一旁覃輝和胖子瞎聊。
“來,咱們最後幹一杯,以後就不常見了。”
大家起身舉杯,章弘正出神,坐下的時候杯一晃就灑了出來,直接潑到了周睿寧上。
“啊抱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對方胸前的一片衣料全濕了,趕緊拿紙巾過來擦拭,沿着周睿寧的胸口一路擦下,擦到腹部上時突然停住了,目光一動不動地盯着對方微微鼓起的裆部。
周睿寧表情剎那僵硬,推開他低聲道:“我自己來。”
那浸水貼身的衣料将對方胸前的肌肉曲線都顯露出來,那漆黑眼睛裏的慌亂,勃起和發窘的表情都大大刺激了章弘。他抓住對方手臂的力道加重了,發暗的眼底湧起深不可測的情欲。
“你們倆幹嘛呢,該收拾收拾走了啊。”
章弘應了一聲,拉着周睿寧就起來了,後者一臉販毒被警察捉到的表情,像一只小狗被他牽着走。相比之下,章弘倒是很自在,一路上跟未察覺到的胖子和覃輝說話。
一直到進家門前,兩人都沉默得可怕。拉開門後章弘便拎着周睿寧的領子推到了牆上,在對方的反抗中開始胡亂摸蹭。
他只摸了幾下便被周睿寧強硬地抓住,只見對方的眼睛醉意中帶着幾分清明,裏面的驚慌和緊張讓他更加興奮。
“你……幹、幹什麽……”
章弘手滑進了對方的褲子裏,感覺自己胯間那一塊同樣鼓起來,回答的聲音都有饑渴的沙啞:“別講廢話,當然是幹你。”
周睿寧因為他的撫摸倒抽了一口氣,顫抖地抗拒道:“你……你瘋了……嗎……別摸了……”
“瘋什麽,又不是第一次,你最近到底在躲什麽,啊?”章弘邊說邊去扯他的褲子,對方越反抗他就越用力,最後居然把褲子都撕破了。
周睿寧喘息急促了,情急中手猛地掐住章弘的脖頸,臉漲得赤紅:“你怎麽能這樣?!你明明都和駱瑜……已經……”話到一半他又說不出口,似乎無法組織措辭。
章弘停下手,看着他淡淡道:“我之前就和她好了,那時候你怎麽沒說?就因為見了個爹所以不一樣了嗎?”末了又補充道:“這個,我以前說了,玩玩而已,別那麽認真,你也是需要發洩的,不是嗎。”
周睿寧看着他,深呼吸一口,幹笑一聲:“那以後……結婚了,你就是這麽對自己老婆的嗎?我就算有需求,但也不會繼續和你做這種事。”
他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連眼睛裏的神彩也慢慢消失了,垂下來避開他的目光。
“而且你明明喜歡女人……為什麽還要和我搞到一塊?”
最後一句話刺進章弘心裏,頓時讓他感覺有如一盆水從頭到腳澆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放開周睿寧,臉上也漸漸沒了表情,轉身緩緩坐在沙發上。而對方僵硬地将褲子穿好,腳步不穩地拐進了浴室。
過了幾分鐘後章弘漸漸冷靜下來,剛才的欲望也消散了,緊皺眉頭思考着自己的所作所為。
是啊,他明明是個直男,就算是欲望得不到發洩,還可以去找女人,何必要對一個不情不願的炮友那麽渴求?而且玩玩本來也是兩廂情願的事,這樣半強迫也不符合他的作風。
“真他媽見了鬼了。”他起身煩躁地把包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