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覺得自己幾乎要被煩死了,心口好像有一個氣球在不斷鼓脹,但就是憋着無法爆炸。

他翻了一個身,臉貼着牆壁,似乎都可以聽見隔壁周睿寧的呼吸聲,剛閉上眼睛,黑暗裏就都是對方那張臉。

“真是有病。”他幹笑着自言自語,看了眼指向三點的石英鐘,心想今晚是不用睡了。

對,他也許是有點病,可能是和男人做愛後就開始不正常了,雖然心裏堅定着直男宣言,但身體上還是很誠實地受到影響。

章弘越往深處想,猛然越發覺得可怕,突然撕扯着枕頭就狠狠砸在地上,張開嘴自我确認般地道:

“他媽的,老子怎麽可能是同志呢,呵呵。”

正想着床下手機突然震了,拿起來一看來電,腦子頓時一個激靈。

“沒睡吧你?”張天淞的聲音顯得異常興奮:“趕快把越澤林調虎離山,這次一定要弄垮盛天。”

章弘這下全清醒了,剛才那些糾結、罵娘的情緒随着這個消息的到來黯然失色。

“你搞定了?”

“你那沒人吧,咱們慢慢說。”

這一聊就是兩個多小時,章弘挂斷電話時看了一眼窗外,東方既白。

他走出房間,用冷水洗了把臉,拍着因為一夜通宵而頭痛的腦袋,看着鏡子開始沉思。過了十分鐘後,又迅速整裝待發,背起那堆攝影器材出去了。

清晨霧蒙蒙的,馬路邊有很早就開的早點攤,賣糯米飯團子,裏面會放綠豆粉,夾着一根臘腸。章弘買了一個,搭着最早的公車去這裏最大的商廈。

自從和駱瑜正式确定關系後,他幾乎每天都有拍片任務,那家攝影店的生意也越來越好,章弘認為要不是如此效應,駱傑恐怕也不會注意到他這個來路奇怪的攝影師。

“章弘,這裏。”

“咦?你怎麽來了。”章弘訝異地看着攝影棚門口的駱瑜。

“今天來拍照的是我發小,我陪她來的。”對方眨眨眼: “你黑眼圈好重,沒睡好嗎?”

“昨晚有點失眠而已。”

駱瑜猶豫了一下,問:“是在那裏……住得不好嗎?”

“啊?”章弘沒反應過來。

“如果你覺得住那裏不舒服……不習慣的話,我爸說了,你可以搬來我們這裏住,我家在市區有另一套房子。”駱瑜臉有點紅。

章弘一時摸不着頭腦。一來他沒覺得自己住不舒服,并且他是那種能游刃有餘适應各種環境的人,二來他對駱傑的認可十分驚訝,這種允許幾乎等于承認了“準女婿”的身份。

“你爸人太好了,不過我現在可沒那個臉住啊。”

駱瑜有些失望:“你是不願意嗎?”

“我是怕扛不住壓力,”章弘朝她狡黠地擠了擠眼:“萬一你來找我,忍不住生米煮成熟飯怎麽辦?”

駱瑜一愣,臉色羞紅地給了他胸口一拳:“怎麽那麽流氓呀你?讨厭!”

一天的拍攝都是在跟駱瑜和她朋友的說笑中度過,室內後又跑到室外,一直折騰到晚飯之後才慢悠悠地溜達回去,進門之前又和駱瑜膩歪了一下,耗了十幾分鐘才走上樓。

打開門他發現屋裏的燈竟然是亮的,裏面響起腳步聲,下一秒只穿着一件T恤和內褲的周睿寧就站在了他面前,睡眼惺忪。

“你……剛醒?沒去上班啊?”章弘看着他這個樣子,突然覺得好笑又無奈,可能因為昨晚的事,說出來的話有些尴尬。

周睿寧揉着右邊眼睛,聲音低低地從嘴裏溢出來:“我今晚不帶班啊。”

“啊?抱歉哈,忙昏頭都忘記了。”章弘笑笑,把器材小心地放到一邊,又問:“你吃了沒?不會從早上睡到現在吧?”

周睿寧終于把揉着眼睛的手放下來,轉身走進廚房:“是啊。”

章弘直起身:“你不是吧,從早睡到晚?是生病了?”

“也沒有,中午起來過,主要是昨晚沒睡好。”周睿寧說着從冰箱裏拿出吐司片和番茄醬。

“要不要幫你做一點吃的?”

周睿寧看着他,半晌後笑起來,咬着土司擺擺手道:“算了吧你,趕緊洗澡去,一身臭汗。”

章弘也笑出聲來,伸手想習慣性地打對方額頭一下,周睿寧立即收斂了笑意躲開,他的手便停在半空,就在尴尬突如其來時,又見周睿寧趕緊笑着說“快去啊”,伸腿作勢要趕他走。

章弘也打趣地說了幾句轉身走了,從脫下衣服到浴室,他心裏一直嗡嗡的,想對剛才的事做個評論,但發現什麽鬼都說不出來。

那種微妙又突兀的變化,将他從抽絲剝繭的習慣和程式中撕扯出來,好像一下子置身于半空中,找不到落點。

章弘想了這麽一個形容,完了後一邊覺得煽情,一邊哭笑不得。

不過張天淞這一記電話,已經給了他一個暫時抽離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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