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放風
渝陽城一入冬,街上頓時變得冷清。
街頭小販各個偷懶,而賣糖葫蘆的老頭兒更是直接回老家過節了。
唐笑有些失落地放下了車簾子,然後沖着跟車的小厮擺了擺手,“走,直接去李家。”
小厮應了一聲後便跳上了馬車,車轱辘慢慢滾了起來,而縮在馬車裏的唐笑又有些依依不舍地撩開簾子瞧了一眼外頭。
看來這整個冬天,都沒有好吃的糖葫蘆了……
惆悵之際,唐笑正巧看見了“福月齋”的匾額,便趕緊讓小厮去買了一份桂花糕。
“知道你被連着禁足了大半個月,定是好久都沒吃着你最愛的桂花糕了。”到了李府,唐笑一瞧見那個貓着腰鑽進馬車裏的人,便忍不住笑盈盈地将手裏的點心盒子丢了過去。
李潇一瞧見糕點,頓時樂開了花,“我的好姐姐,就知道你心疼我。”
看着李潇絲毫沒有富家公子儀态地吃着糕點,唐笑忍不住翻白眼擠兌,“怎麽的?你家這是虧待你多少日子,沒讓你吃好吃的了?看吧你餓的,一點出息樣都沒了。”
“姐姐是不知道,我爹這些日子罰我禁足不說,還禁了我的葷腥,我都吃了十幾天素了,嘴巴發苦,心裏更是快跟和尚一樣了。”
“得了吧,就你還跟和尚一樣?你可別污了佛門清淨了,你是忘了你上回是為什麽被你爹禁足的了?”唐笑忍住了把白眼反倒後腦殼的沖動,撩開簾子沖着外頭的小厮囑咐,“走,去清風樓。”
說罷,她放下簾子,仔細将李潇打量了一番。
這李潇比唐笑小了兩歲,可這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的本事卻讓唐笑有些望塵莫及。不過得虧他倆臭味相投,所以相識之後,他倆便立刻成了好兄弟。
自那以後,他倆燒了滿香閣的後院,砸了五岳酒坊的十年佳釀,剪了良玉書院老夫子的胡子……
總之能幹的,不能幹的混事,他們倆可一點兒都沒拉下。
渝陽城百姓對他倆自然是不待見的,可是誰讓唐笑的爹是渝陽城首富,而李潇的爹又是當今宰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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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呆在一塊兒,錢權交織,直接能夠壓死人。所以渝陽城的人對他倆素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當倆小祖宗供着。
直到前些日子,李潇把滿香閣的清倌人飄飄姑娘給睡了,老鸨子鬧到李府,宰相大人盛怒,便把李潇關在府裏折磨了大半個月,直到今日唐笑上門求情,才給李潇讨了片刻自由。
“你小子毛都沒長齊呢,怎麽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姑娘給睡了呢?”坐在清風樓的雅間,唐笑托着腮幫子,忍不住擠兌李潇,“睡就睡了,偏偏還是滿香閣的姑娘。雖說是個清倌人,可到底是丢門面的事,娶進門不是,不娶進門更不是了。”
李潇無辜,“我那天喝醉了,誰知道發生了什麽。”
“呵,誰信你……”唐笑嗤笑着吃了一口八寶豆花,結果下一瞬就皺緊了眉頭,露出了些許不悅。
不過李潇并未察覺,而是繼續辯解道,“好姐姐,你和我認識這麽久還不了解我麽?我可是個正人君子!”
“正不正且不說,單說君子這事……”唐笑挑了挑眉,“李潇,你要點兒皮臉吧!前兩天飄飄奏曲時,是誰看得入了迷,口水都流出來了?”
頓時,李潇臉上一陣變幻莫測。
瞧着他那副如鲠在喉,吞咽不能的樣子,無聊了大半個月的唐笑總算是痛快了。
但當她吃到下一筷子的紅燒鮑魚時,她臉上的笑容忽然凝結。
旋即,就在李潇準備再度開口的時候,唐笑忽然玉手拍案,沖着才進門的送菜小二大喝了一聲,“去把你家掌櫃的給我喊過來!”
聞言,小二哆嗦着趕緊跑了。
李潇倒是有些好奇,“怎麽?你是閑了大半個月,如今連讓我好好吃頓飯的功夫都不給,便準備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