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娃娃

夜色沒想到裴白墨會附和,呆愣片刻。

他慢慢靠向椅背,摘掉圍巾:“我們不去警廳,去第一個受害人被發現的現場。”

夜色微撇頭:“許組他們還在等你。”

“這麽冷的天氣,我不辭辛苦鞠躬盡瘁嘔心瀝血地把幾公斤重的衣物穿在身上出門,不是為了去找一些遲鈍的人類,和他們一起愚蠢的浪費時間。不過色/色,你要是真的那麽喜歡那個……我們帶上他也不是不可以。”

他前面用得幾個成語,聽得夜色膽戰心驚。

這種情況下,夜色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忍住不去糾正他的用詞,否則結果一定是挖坑埋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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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受害人的屍體,是在秦止別墅的地窖內被發現的。

夜色走得有些慢,看着眼前裴白墨長腿微動,幾步就和自己拉開距離。

四周罕有路人,一派沉寂。

秦止被羁押,秦父重症入院,這座坐落在江畔的別墅便只能自己唱空城計。

裴白墨彎腰撥開地窖門上的鐵鏈和窖板,夜色見他皺了皺眉,轉瞬起身利落地剝掉外衣。他幾步走到夜色跟前,笑意浸染眼角,駝色呢大衣一扔,就将夜色的頭完全罩住。

夜色撥開他衣服那刻,他已經跳進地窖沒了身影。

夜色也便慢慢順着繩梯爬下去,內裏天窗漏進的光線将一切照的清清楚楚,并不晦暗。

這個地窖早年是秦止前妻魏倪的小型陶坊,後來廢棄被過渡為儲物室,而今這是兇案現場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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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倪是J省陶藝名家,以裸女陶塑和精細的盤碗工藝聞名,地窖如今還堆疊着許多廢棄的陶盤。

裴白墨目光掠過地窖內紛雜的事物,斂眉沉思。

夜色順着他的目光一一掃過地窖狹窄的入口,內裏各色陳舊的兒童玩具,落滿灰塵的擱置許久的滑板,脫漆的網球拍,最後落在角落裏殘破不堪的裸女陶塑上。

陶塑不多,卻均被人為損毀過,斷臂斷頭。

一直斂眉的裴白墨突然微笑,夜色知道他有發現,自然好奇。

問他他卻只欠揍地回:“你想知道?”

夜色咬咬牙,就聽他理直氣壯地繼續說:“我餓了,餓了就會影響心情。心情不好,就會不想開口說話。”

他的黑眸深且亮,專注盯着人看的時候,內裏的光華更加肆無忌憚地外露。

夜色在腦袋裏搜集了很多詞彙想要滅他氣焰,最終還是閉嘴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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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最後帶裴白墨去的是蕭子規的青梅呂宋宋開的餐廳。

身為N市名記,呂宋宋自身沒有時間打理店鋪,都是雇傭周邊的學生在運轉。

店員都跟夜色很熟,卻是第一次見她帶第二人出現。擠在一起竊竊私語,還不斷對夜色使眼色。

點的餐上桌之後,裴白墨擡眸看夜色一眼。

蘋果派、蘋果拼盤……夜色盯着餐桌确認了一遍,沒有問題。

“早飯?”裴白墨淡淡吐出幾個字。

夜色點點頭。

“我喜歡蘋果沒錯,可我并不喜歡被蹂躏過的蘋果。”他抱臂,脊柱緊靠椅背而坐,一副打算絕食的架勢。

夜色拈起鋼叉的指一頓:“這家店的味道很不錯。”

可惜裴白墨并不買賬,目光先後掃過夜色的薄唇、秀挺的鼻梁、細長的眉,最終停留在她汪了一潭白月光的眼眸上:“并不是所有長得像吃的的東西都能吃。”

夜色抿唇吞掉口中的食物,目光同樣先後掃過裴白墨精致的五官。

眼前這個男人時而龜毛,時而毒舌,時而冷漠,時而可愛……每一種樣子,似乎都比年少時印入心頭的更為深刻。

他不是林墾,也不是蕭子規。

不合作的時候,她不能威脅,不能壓迫,只好冷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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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餐還沒結束,林墾來電。雖然獨處被裴白墨氣場煞住,但高手在前,他自然樂得親近接受熏陶。

裴白墨之前還特意提到可以帶上林墾,夜色便應了下來,穩住裴白墨在餐廳等他前來彙合。

等林墾風塵仆仆趕到,他們便奔向下一站,魏倪的工作室。

魏倪并不配合工作。

“身為公民,我應盡的義務,所知的一切都已經告訴警方,此外無可奉告。”

裴白墨在浏覽大廳挂的陶塑圖片,夜色看了裴白墨一眼,他點點頭,她便放棄繼續追問。

魏倪工作室所在的金寰廣場中央是座噴泉。

從魏倪的工作室出來,裴白墨就站在噴泉外圍沉思。夜色距離他幾步之遙,沒有上前打擾他思考。

全天候開放的噴泉撲過來的濕氣打在手背上讓她禁不住微微瑟縮。

裴白墨的樣子很專注,駝色風衣雙排扣全開。走動一陣,停駐的位置靠噴泉更近一些,水霧将他的背影模糊了一片。

這樣幹冷的冬天,衣服不能沾濕。

夜色腳步禁不住往前邁出,快靠近沉思的他時微有猶豫,停滞下來。卻不防踏滑板路過的少年吹口哨惡意撞向她,推撞力引她身體前傾,撲向裴白墨的身軀。

氣溫很低,噴泉打散的水花濺到地面結了薄薄一層冰。夜色為防滑倒下意識地想要抱住裴白墨的腰,卻不想聽到口哨聲的裴白墨會突然轉身。

她整個人,就這樣形成了從他眼前壯烈地對他投懷送抱的姿态。

裴白墨的懷抱很暖,夜色撲過去的那刻緊緊攀住他的腰側。

夜色聽到自己胸膛裏那顆不安分的心髒躍動的聲音,立刻放下手臂。臂彎還沒落下,卻被裴白墨驟然收攏的雙臂困在他腹前。

“太冷了,N市的冬天真冷。”

他抱得那樣緊,出口卻只是天冷這樣随意的一句家長裏短。

他抱夠了松手,邁出幾步又回頭:“還沒站夠,難道你又愛上了這座噴泉?”

夜色咬牙跺腳:“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裴白墨攏了攏圍巾拉拽幾下,重新讓它遮蓋住鼻翼:“生活這麽無聊,你難道不好奇我們親愛的兇手此刻正在做什麽?”

林墾将車開過來,恰巧聽到裴白墨最後一句話,從半開的車窗漏出頭來:“看守所的日子,一定比我們過得更加無聊。”

裴白墨看了他一眼,慢斯條理得地轉身問夜色:“色/色,現在你們警察,是不是都是這麽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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