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娃娃
第二章:
口味重的人,打人下手也重。
林墾捂着下巴蹿進別墅院內,夜色就回到車內準備歸城。
車窗外的霧更濃重的彌漫,對于N市的冬天而言,實屬罕見。
她看不清咫尺之距的景色。
一如現在,一如當年,她看不清,裴白墨的未來,還會不會和她有一絲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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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城車行緩慢。
剛回到公寓沒多久,門鈴和拍門聲震天齊響。
乍拉開門,酒氣撲鼻熏天。
姜北薇的胳膊還保持捶門的姿勢,架着她的蕭子規一臉扔了不是,架着遭罪的糾結。
夜色閃身讓他們倆個進門,深吸一口氣堵住自己即将噴發的憤怒,壓低聲音問蕭子規:“媽找你去捉奸了?”
蕭子規把姜北薇運到床上,身體恢複自由,扯了扯自己歪皺的領帶:“我說,我替你當勞工,你好歹先感謝一聲吧。”
夜色扯過他的領帶沒好氣地整理:“我媽有你這樣心甘情願陪同捉奸的繼子一定是上輩子好事做多,等她清醒了讓她做滿漢全席好好謝謝你。這待遇,蕭哥哥還滿意嗎?”
蕭子規笑:“別人都說我有個賢良淑德的妹妹,你就這樣賢良淑德。喂,輕點兒拽,你再恨我也不用就地領帶一拉勒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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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姜北薇安睡,夜色就送趕夜航的蕭子規出門。
姜北薇帶着夜色嫁給蕭子規父親蕭何近十五年,原本衆人以為會凍如寒冰的蕭子規和姜北薇的繼母子關系,卻出人意料地數度好得讓夜色這個親生女沒有存在感。
一向玩世不恭的蕭子規難得一臉嚴肅,夜色火速關門的想法被他伸胳膊一擋徹底破碎。她無奈嘆口氣,老的消停下來,少的又來。
果然,蕭子規不負她望:“上個月你受傷,媽吓得半死。我落地一開機,被訊息電話狂轟亂炸。你初做警察的時候向媽保證過什麽還記得嗎?”
夜色挺屍門後,紋絲不動。
蕭子規遞出另一只手敲她額頭:“少裝死。”
夜色吃痛瞪他一眼:“明知道我多不容易才考進警廳這個機構。我們只做罪犯分析,不是重案要案難案根本用不到我們,又不是要直接上陣去和罪犯搏鬥,技術活而已,只要省內治安好,無比清閑。上次純屬意外。”
蕭子規皺眉:“你以為我是媽,別用糊弄她那套來對付我。”
夜色咬牙:“蕭叔讓你去進修,你去當兵;蕭叔讓你回家接手公司,你跑去當老師;當老師好啊,蕭叔大發善心給你捐學校,你書又不教了跑去開飛機。”
“蕭叔每次看到聽到墜機這種字眼都渾身哆嗦,你生來就是為了折磨他的吧!”
“你看,相比之下,我是個多麽乖的女兒。”
夜色的話太順溜,蕭子規聽得一樂:“一段日子不見,你臉皮又厚了啊。最後這句話,你說出來也不臉紅。算了,你想做的事只此一件,我們怎麽可能真得去反對阻礙你。不過是擔心你。別的我不管,你得保證,我沒從天上掉下來,你就不能從地上倒下去。”
最後一句話,夜色聽得心底一動,蹭到蕭子規身上抱他。
她難得做嬌小女兒狀,蕭子規噗嗤笑起來,而後皺眉啐她:“少裝淑女惡心我,滾一邊兒去,我可沒愛你到打算今天和你**的地步,不知道我趕時間啊!”
夜色白他一眼:“趕時間還像個婆婆似的羅嗦,快走吧,別讓慣性搭你車那位美空姐馬路邊等到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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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分析組跟進的,是發生在N市轟動全國的血娃娃案。
殘暴的兇手接連鬧市擄走4名14—17歲的少女,囚禁虐待之後将其殺害,而後将受害人放血用以浸染數個玩偶娃娃,随即抛屍荒野,亦或埋屍地窖。
血娃娃案的兇手落網已經數日,最後一個受害者的遺體,卻依舊沒能找到。
兇手秦止供認将其殺害,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吐露屍體所在。
一如他供認殺人,卻絕口不提細節。
夜色跟着組長許南康去見秦止。
眼前的男子體形瘦削,眼神柔和,絲毫不具備攻擊性。夜色無法将他和虐殺4名少女的兇殘殺手對號起來。
許南康沒有開始盤問,只是靜坐和秦止四目相對。
夜色心有猶疑,卻知道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離開前一刻,許南康終于發問:“你恨你的前妻和你的女兒,為什麽?”
秦止不改表情繼續斯文有禮地笑:“誰規定恨一個人還得理由長得能書寫萬言書。不過是我喜歡。”
他頓了一頓,又愉悅得補充:“噢,就像殺人,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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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從隔離室出來的時候,正看到玻璃壁外的林墾在捶牆。
第一個遇難者的屍體是他随市局刑警隊在秦止別墅的地窖內找到的。蒼白的少女滿身破敗褴褛,肌膚幾乎找不到幹淨未受蹂躏的地方。
夜色皺眉拎他回會議室。
等在那裏的同仁各個面色深沉。
組長許南康敲敲小會議室的那方白板:“疑點很多,不合常理。”
林墾在旁附和:“所有的受害人均被虐殺,沒有性侵跡象,罪犯對她們不存在性幻想。最後一個受害人長相與罪犯的女兒相似九分。他離異前和女兒關系很親密,沒道理在挑選受害人時選擇一個和自己女兒如此相像的人,這會造成片刻的認知偏差,讓他産生淩虐他親生女兒的錯覺。”
夜色抱臂輕輕點頭:“沒有性侵跡象,只存在幾種可能。一,是兇手存在性障礙;二,是兇手厭惡性行為;三,是兇手對女性沒有性/**。”
“第二種情況,要麽是年幼時父母親屬等近交人群**給他留下心裏陰影,要麽就是成年後女友和妻子背叛出軌留下的創傷後遺症。第三種情況,無非兩分。一是罪犯是男性,但是是同性戀;二是罪犯是女性,當然,異性戀。”
許南康唇角下壓,攤手:“秦止出自本市名門南湖秦家。他不存在性功能障礙,案卷檔案裏的記錄這一點很明确。秦家家規很嚴,生活作風清明。他的感情生活更加簡單,與青梅竹馬的女友結婚,離婚,複婚,再離婚。這個女人現今是他前妻,他們離異與出軌背叛無關。第二種情況也可以排除。”
林墾聲音一顫:“難道兇手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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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似乎總是這樣,以為天朗氣清時,瞬間又會雲遮霧掩。
散會後,林墾窩在小會議室的長椅上捂着胃嗷嗷叫。
夜色翻看案件細節的過程中擡頭看他一眼,而後低頭繼續鑽研。
林墾嚎叫的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八度。
夜色啪嗒一聲阖上記錄案情關鍵點的筆記本:“你再叫,外面的人會以為有人在這裏生孩子。”
林墾瞬間爬起來坐正:“不損我會死嗎?”
夜色慢死條理地轉身重新打開筆記本,林墾在一旁忍不住了:“我都要胃穿孔了,師傅,你幫我個忙吧。”
夜色聽着頭疼:“我真懷疑将來某一天你會說:師傅,我都要心髒病發了,結個婚好麻煩,你幫我娶新娘吧。”
林墾聽出她話裏的軟化:“這笑話好冷。師傅,許組讓我去半山接裴博士出山,你知道的……我和他……那什麽,我怕他不肯跟我走,不如你替我去吧?”
夜色滿眼散着鄙夷的光,話不多說:“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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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濃霧已經散去,再次駕車行駛在市郊的盤山路上,夜色依舊饒有興致地圍觀山下那座赫赫有名的殡儀館。
她車停在別墅旁,還沒來得及進入別墅院內,就見一個包裹的圓圓的東西走過來。
夜色停下腳步,看到那個高大圓滾的東西露出一雙清澈黑眸。
夜色目光微揚:“小師叔,你病了?”
裴白墨翁生悶氣,聲線略帶喑啞,內容卻是一本正經:“武裝嚴實些,防止招蜂引蝶。”
夜色募地想起林墾剛剛因為提及“漂亮”一詞惹來他的極度不滿被趕出門。
他此時這句話,怎麽聽都像自嘲。
裴白墨話畢也是自己先樂,清澈的笑聲劃過夜色耳畔:“開個玩笑,預防感冒。”
夜色走在前面行向轎車,想到他誇張的造型還是後知後覺地一樂。
他總是這麽誇張。
不管是他的才華,他的長相,還是他的處事。
并非刻意,卻總是人海中獨一無二的出挑。
自身未及察覺,先被萬衆矚目。
夜色自覺坐在駕駛位上,等裴白墨坐進副駕駛位關好車門,雨刷器卻意外地搶鏡搖擺起來。
夜色心裏低咒一聲,沖裴白墨尴尬地笑,手則握拳去砸雨刷器按鈕:“老古董了,喜歡湊熱鬧。師叔你別介意。”
裴白墨撥開遮圍到鼻翼的圍脖:“嗯,蠢極了的老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