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馬爾堡病毒-致命邂逅
第十一章馬爾堡病毒-致命邂逅
夜色幾人在R市的行程非常緊湊。
CA3855航班,當日所納旅客和班組一共125人,當地刑警隊通過機場方面交付的旅客名單進行排查,其中目前在R市的人口,只有35人。
已知病發的受害人,與馬爾堡病毒最可能存在關聯的就是第一個病發亡故的N市生物學家葉長安和R市依然掙紮在死亡邊緣線上的醫生寧漢。
兇徒并非意欲報複社會,那麽這中間一定有某種聯系。
可惜寧漢此人的簡歷異常簡單,R市土生土長,在R市求學生活,這次去N市,也只是替代同事去參加上級醫院的研修。
他的交際網絡一如他的生活一般單調。
父母雙亡,只有一衆關系并不密切,卻也可以勉強稱得上熟絡的同事。
尋求進展如此艱難。
夜色她們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耗費在R市,又即刻啓程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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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市剛落地,夜色就接到林瑟的電話。
“Katze,我要回柏林複工,幫我看好J。”
夜色從機場大廳出來,寒風撲面,順手攏了攏昵大衣的立領擋風:“這麽快,他知道嗎?”
“他一向不喜歡我說再見,即便他知道我總會再次出現。”
林瑟用他一貫的閑散的語氣刻意說得幽怨。
夜色緊繃的情緒聞言得到舒緩,笑着說:“你這樣囑咐我,真像遠行放心不下愛人的小姑娘。”
“我以為我愛他早就不是秘密”,林瑟也笑,“好了,不開玩笑,有些情況不應該是我告訴你,總之多照顧他。哪怕他嫌棄你是累贅,嘲笑你是白癡”。
“我的長相看起來是一副欠虐的模樣嗎?”夜色皺眉。
考慮到裴白墨異于常人的人際交往方式,林瑟覺得自己有必要給夜色鼓勵,醞釀半天才說:“你能有那麽好的眼光看上他,要覺得驕傲。你可以的,把他交給你,我放心。”
夜色聽他拐彎抹角仍舊不忘去誇獎裴白墨,因案件和蕭子規而生的忐忑感全部消散:“在我不知道他在N市之前,在你沒有穿山越海到這裏來之前,他一個人,也一直生活得很好。”
“你嫌棄他。”林瑟給出結論。
夜色笑:“胡說,我很明顯是在贊美他。”
林瑟在電話那端打個哈欠,很快挂斷:“其實我只是擔心他每天吃蘋果會餓死,你經常幫我确定下他是活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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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機場外的出口站了一會兒,就瞥到林墾開車過來。
一上車,沒了适才和林瑟交談時的輕松,滿臉憂慮挂起。
林墾也不多話,徑直将車開向N大附屬醫院。
傳染病防控中心的專家這幾天也一直坐鎮附屬醫院,夜色上樓之前,還在手機裏調出蕭子規前一晚留給她的訊息查看:我去醫院,別擔心。PS:別告訴爸媽。
醫院裏客流很多,夜色在電梯前站了一會兒,又拐到樓梯口急匆匆往上爬。
林墾知道她擔心蕭子規的情況,并未多言,一直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蕭子規的初顯症狀和馬爾堡病毒病發患者如此相像,夜色遠在R市時,就通過廳裏的同仁了解入院檢查的蕭子規的這一點情況。
她想起多日前蕭子規說過的:我若沒從天上掉下來,你就不能從地上倒下去。
他怎麽能,自己先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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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直奔這次應對馬爾堡病毒特例開設的會診室。
還未爬到那個樓層,便意外地看到繼父蕭何和呂宋宋沿着樓梯相扶往下走。
夜色擡頭對着蕭何喊:“爸。”
眉梢眼角如蒙霜降的蕭何沖夜色點點頭,擡手摸摸她的發尾:“色/色,你說的沒錯,你哥專注坑爹一輩子。等他出來,我一定不再縱容他,他要是不聽話,就和小時候一樣關禁閉。”
夜色勉強笑笑,原本很平靜的心緒,在聽過蕭何這樣故作輕松的語氣之後,反而漸漸感覺到一絲心酸。
蕭子規要她隐瞞,可是面對真正關心他的人,他們了解關于他的消息,又怎會只有通過她那一種途徑。
林墾接替呂宋宋去送蕭何,呂宋宋這才對夜色解釋:“蕭伯伯有朋友在附屬醫院,自然瞞不住。姜阿姨你媽媽還不知道。我是靠消息吃飯的,別這麽疑惑看着我。”
“結果出來了嗎?”夜色脊背貼在牆面上,冰涼的溫度直戳心底。
呂宋宋沒有回答夜色的問題,轉而很直接地抱怨:“倒是你非常不地道,竟然不給我漏風。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被隔離,我連個影子都見不到。”
“轉移話題?我懂了,別直接告訴我答案了,不愛聽。”
“你懂個鬼?!我從十一歲發現他其實除了壞還有個長得帥的優點,到十四歲開始喜歡他,雖然人人都知道,但是我還從來沒有表過白!!”
夜色将身體從牆壁剝離站直,雙臂插到呂宋宋腰間将她勾拉過來給她一個擁抱:“別逞強了,閨蜜當前,你哭也是可以的。”
“我對着你哭沒用,不用安慰我。”
呂宋宋伸伸舌頭,接着對夜色說:“色/色,夜聞西就在這家醫院裏,上周剛從非洲回來。你哥還真是死性不改,什麽時候都往她在的地方鑽。”
夜色這是第一次聽到呂宋宋如此輕易地提起夜聞西的名字。
夜色知道她不喜歡蕭子規和夜聞西這兩個人名。
他們取名時并不相識,卻從那時起就已經有了割不斷的關聯。
“楊花落盡子規啼,聞道龍标過五溪。”(出自李白)
夜色始終記得舊年月裏呂宋宋酒醉大罵李白時的樣子。
這一場三人行,呂宋宋明明來得那樣早,卻在後來發現,有些東西,無關早晚,名為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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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亟待告破,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
夜色卻還是自認自私地抽出一些時間逗留在附屬醫院裏。
既然蕭子規已經确認感染,病況她完全無法幹預,能為他做得,不過是圓這些年,他放不下的執念一場。
一如呂宋宋有從未告白過的缺憾,蕭子規守候在為了理想活着的夜聞西身旁,不想她為了自己絆住前行的腳步,又何曾表白過。
夜色從守在醫院的同仁那裏借來白紙板,站在醫院人來人往的大廳,手裏拿着呂宋宋給她的號碼,在手機虛拟按鍵裏一一摁下。
久違的夜聞西的聲音最終出現在手機另一端,夜色沒有多言,直入正題:“聞西姐,我是夜色,我在附屬醫院,能不能請你現在抽空站在能看到醫院一樓大廳的位置往下看。”
夜聞西停頓幾秒才應下,回話再簡短不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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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時隔多年,夜色都能記得自己當時看到出現在二樓護欄旁的夜聞西時加快的心跳。
那種節奏,比她年少時守在裴白墨樓下來得更加迅猛。
夜聞西有那麽多理想。支邊、支教,做無國界醫生。
但蕭子規的理想只有一個。
一生一世一雙人。
夜色不知道蕭子規日後若能活下來知道她現在的所作所為會不會跳腳,但她對着夜聞西的方向,将白紙板舉起一一亮相扔掉,亮出的字完整地串出那一句“夜聞西,蕭子規愛你”時,除了自認有些矯情之外,想到的,都是有關于良辰美景的未來。
回N市的路上她曾經那樣怕。
從呂宋宋閃避問題,知曉蕭子規确認感染的那一刻起,她卻突然松懈下來。
從小到大,蕭子規摔斷胳膊、折斷腿那麽多次,每一次,都很快複原還她一個健康的哥哥。
她相信這一次他依舊會舍不得離開。
而這世界,不會冰冷殘忍如斯,迫他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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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偵破仍舊沒有取得絲毫進展。
相反,第五例确診病例出現。
感染者是空姐喬翹的男友,同是生物學家的顧臣。
夜色奉命去接裴白墨出來幫手。
林瑟走後,夜色還沒有見過裴白墨,便在出發去別墅前致電聯系他。
近來事端頗多,更讓夜色體會“你永遠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個會先來”這個道理。從蕭子規出事到現在,夜色自認還算堅強,甚至可以無所謂地安慰呂宋宋,有精力和理智幫蕭子規告白,去分析案情。
在聽到裴白墨聲音的那一刻,卻突然覺得眼底一濕。
組長許南康早已告知裴白墨案件的相關情況,夜色自然無需多言。她托着手機不敢言語,怕一開口就會洩露自己的軟弱。
裴白墨配合她靜默了五秒,而後出聲問:“你見過比我更加善解人意的、體貼的、風度翩翩的男人嗎?”
夜色被他太過意外的話題繞得一愣。
裴白墨倒是不需要她出聲的:“我喜歡你的默認。這麽說我的确是你見過的最善解人意的、體貼的、風度翩翩的男人。”
夜色疑惑開口:“小師叔?”
裴白墨在電話另一端皺眉,語氣盡量委婉:“其實你笑起來更符合正常人的審美觀。”
他忽而又覺得自己用正常人這樣的詞彙這麽謙虛地形容自己不夠合适,這麽委屈自己的審美觀好像有悖自己的原則,(色/色是美人,你們原諒裴師叔的審美觀,讓他盡情腦洞吧)并且不該說謊說她笑起來比哭起來好看,還是決定采取最簡單最正确的策略——直說。
“色/色,不要随便哭。我還沒有忘記你上一次哭起來……不美觀的模樣。”
夜色:“……”
他敢更生硬,更“委婉”一些嗎?
夜色覺得自己拿手機的胳膊非常酸,即将托不住手機将它摔在地上。
她此刻特別想建議林瑟研究一個課題:蘋果會否影響人的情商發育。
裴白墨等不到她的反應,微有些後悔直說地不夠徹底。
比如,他下午去醫院複查,不小心瞄到她在大廳對一個女人表白,那場面,還是蠻帥蠻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