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徐左洗了個澡,他從沒有大中午洗澡的習慣,然而在接到何念的電話之後卻破天荒的洗了次澡。

其實,他現在做什麽都挺費力。身邊沒有了助理,什麽事都要慢慢來。偏偏在何念要馬上見到他的時候,選擇推遲一小時洗個澡。

右手使不上勁,左手不習慣。

酒店裏的浴室有一面全身鏡,徐左脫掉裏面的襯衫,仔細端詳着鏡子裏的自己。整個人很正常,沒人能看出來他是個廢人。就算是他把右手伸出去,也不會有人看出來他的右手已經廢了。

嘗試性的想把手握成拳頭,可手指才剛蜷曲,就沒了力氣。他想起臨來時醫生的叮囑,讓他多運動,但因為再次見到何念的欣喜讓他把這事抛到腦後。想了想,他還是伸出手,準備去拿條毛巾。

一塊酒店通用的幹毛巾,重量大概在140g左右,徐左卻連拿起這點重量的力氣都沒有。

試了幾下,徒勞無功,反而浪費了小半的時間。徐左放棄,走到花灑下,開了水。

他很少有這麽急切的時候,然而來到B市他每做的一件事,着急的都好像是生命中做的最後一件事。逼迫張虹,緊追何念,現在又迫切的想讓自己的手康複。

其實,他害怕了。害怕這樣的自己更無法追回何念,他更不想的是利用自己這點缺陷來挽回何念的心。

他可以狠毒,可以犯賤,可以不擇手段,唯獨不可以讓愛摻入同情的色彩。

心裏情緒翻湧,導致徐左的動作又慢了些。等他到與何念約定的地方時,已經晚了十幾分鐘。

走到餐廳門口,徐左已經開始解風衣的扣子,他要在見到何念之前把這些動作完成。

服務員引着徐左來到何念的面前,徐左把左手拿着的衣服放到一旁的椅子上才坐下來。

“對不起念念,我,我睡過頭了。路上又有點堵,等急了吧?”

何念本來就挺生氣,聽到徐左延遲見面的時間就為了睡覺還用老掉牙的堵車借口,心裏越發的憤怒。

“徐律師可真有空,見面之前還能再睡上一覺,心可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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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左忽略何念話裏的嘲諷,拿過菜單:“還沒吃飯吧,有沒有點菜?我聽說這家的糖醋小排不錯,要不要嘗嘗?”

“你夠了!我根本沒什麽心思跟你吃飯——”

何念剛想繼續說什麽,就被徐左打斷。他眨巴着眼睛,說:“可是我餓了,我好餓。念念,我不吃飯就會胃痛你知道的。”

何念心裏忽然一陣發酸,拿過菜單來掩飾自己的情緒。

徐左撒嬌的樣子,就好像他們一直恩愛如從前。

**

下了單,旁邊就沒了外人。又過了吃飯的時間,店裏人也不多。何念再次開口,這次沒有彎彎繞繞,直奔主題。

“你一連幾天都去騷擾表姑幹什麽?我告訴你,表姑一定不會同意離婚的。你騙騙她還可以,但騙不了我。什麽分居已經三年,胡澤剛走的時候兩人感情還沒怎麽樣,根本構不成離婚。要是表姑堅持不想離,離婚就不是唯一結果!”

徐左幫着何念把一次性餐具拆開,就像以前學生時代何念每次纏着他吃飯幫他拆開一樣。然後又用桌上的開水,把每個餐具都重新刷一遍,放到何念的面前才開口。

“我就是故意的,故意讓張虹沒辦法,故意讓你因為她的事主動找上我。這樣,我才能得逞。”說到得逞兩個字的時候,徐左笑了出來。只是這笑中包含着什麽,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下賤了?”

“從我這次專門過來找你之後。”

徐左的話讓何念有一瞬間的恍惚,那一瞬間,她真的就相信徐左這麽的苦心積慮是為了她。

“多可笑。徐律師一定是清閑的不得了,才來做這種破壞人家家庭的不道德之事。”

“首先,胡澤剛與張虹的婚姻在幾年前就已經破裂,要不然胡澤剛也不會一直在外面不回家。其次,婚姻過程中出軌的是胡澤剛,小三是女大款不是我,所以我沒有做破壞人家家庭之事。最後,我跟張虹說的那些話,雖然有私心,但句句在理,每一句都是認真的分析。最重要的是,最終決定權在她的手上,不在我。”

“還有,分居那事,的确是我故意的,所以我道歉。”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何念沒有接話。等服務員一走,她語氣不好的開口。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這樣跟王導有什麽分別?胡澤剛出軌,難道就要張虹才承擔後果麽?是不是,每一個出軌找小三的人,都能這樣理直氣壯?到底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什麽樣的人找什麽樣的律師!”

從知道徐左要接這場離婚官司開始,何念就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身上。當初她跟徐左提出離婚,最大的原因還是在于徐左的心裏有別人。而徐左那麽輕易的就答應離婚,跟表姑成了鮮明的對比,無外乎,他心裏沒她。所以,明知道胡澤剛跟表姑的婚姻就算不離也沒法繼續,她還是不希望胡澤剛得逞。

愛和心,不是用來踐踏的。

“我和王翊然沒什麽!”徐左最怕的就是何念會往自己的身上想,也顧不得正在說着的官司的事,連忙解釋。

“徐律師,你有些跑題。說吧,你到底想怎麽樣?你故意給表姑灌輸那些想法到底是為了什麽?”

徐左有些無奈,但何念都這樣了,他也只好把話題帶了回來。

“我自始至終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你回到我身邊。”

“做夢!”

**

與徐左的談話不歡而散,桌上的菜一口沒動何念就離開了,自然沒有看到徐左用左手吃飯。

她滿腦子只有一句話,徐左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了?

他竟然拿出來胡澤剛與表姑互發的分居短信作為要挾,表姑清清楚楚的回了一句分居就分居,成為了一個有力的證據。

徐左說的很清楚,他把表姑和何念也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想讓表姑和胡澤剛離婚,那麽何念就要回到他身邊。他不僅可以把這證據毀掉,還能勸說胡澤剛讓他不離婚。

如果何念不答應,兩人成功離婚以後,他就會在B市到處宣揚胡澤剛在外傍女大款的事,讓表姑顏面盡失。

何念從來沒有對徐左如此的生氣過,更準确的說是失望。在徐左說完這句話後直接爆發,一杯水猛地潑到徐左的臉上。若不是因為水倒得時間長,冬天又冷得快,徐左的臉肯定會被燙的“面目全非”。

何念甚至覺得,根本沒有胡澤剛要離婚這事,自始至終都是徐左一個人在自導自演。畢竟,出事之後,表姑就沒能跟胡澤剛說上話,一切都是由徐左代理。

不,不可能。徐左怎麽就知道她在銀杏鎮?就算知道,也沒必要等到一年後再來布這個局。還是,他正好利用離婚這件事,讓她往裏跳?

他就是看準了她不會放任表姑的事置之不理,表姑對她那麽好,在外這麽長時間她就像是何媽一樣對她照顧有加,她根本不可能不幫着表姑。

現在,這事完全就掌握在了徐左的手上。而他并沒有給何念出一個有ABC選項的選擇題,是明明白白的給了她一個準确的答案讓她填。填了就滿分,不填或者填錯就直接不及格。至于這答案的正确性,只有他這個出題人才知道。

只是,這樣強制着維系着已經破裂的婚姻,對表姑而言是件好事麽?但何念知道,表姑更在意的是胡文奇,是外人指指點點後胡文奇的承受能力。

回到家,意外的發現胡文奇竟然回來了。正面無表情的坐在堂屋裏,表姑在一旁抹眼淚。

“你怎麽這時候回來了?不是說讓你好好準備期末考試的麽?今天下午不是選修課的随堂考試麽?你沒考?”

“我考了,考完才回來的。”

才兩點鐘不到,從學校回來要四十多分鐘,最快做完試卷要半小時,胡文奇學校什麽時候改上課時間了?

礙于表姑在場,何念并沒有拆穿胡文奇。而是走到表姑的身邊,問她吃飯了沒有。

“念念,不要再去找那個律師了,我真的同意離婚。文奇也是一樣的想法,我們惹不起,躲得起。我們和平離婚,這樣不會鬧上法庭,也就不會宣揚開來。反正鄰裏鄰居們都知道胡澤剛已經很長時間不回來了,你們劉姨李姨也不會往外說。過幾年,就說他死在外面,這樣一了百了。”

胡文奇立在一旁,面無表情。何念知道,他心裏也一定恨到了極點。

越是這樣,何念越是不想讓胡澤剛得逞。用婚姻禁锢着他,讓他沒辦法跟女大款要個名分,他始終是個已婚男人,就不可能再得到女大款的財産。表姑已經被他傷透了,離不離婚還是一個樣。一張紙把他困住,總比放了他讓他跟女大款雙宿雙飛強!

更何況,本來他也不回這個家了。以後頂多還是像以前一樣,家裏看不到他權當根本沒這個人。又或者就像表姑說的,就當他死在了外面。

最重要的一點,是徐左那個混蛋的要挾。他分明是針對自己,她不可能讓表姑和胡文奇因為她這個外人被別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

“表姑,這事先不急。就像你之前說的,這麽輕易的就離婚,豈不是便宜了胡澤剛那個王八蛋!我先跟文奇說點事,先別想了,回屋休息一會吧。”

看着表姑去了房間,何念把胡文奇拉的往裏一點,把自己的想法跟胡文奇說了。當然,她肯定不會告訴胡文奇徐左威脅她的事。

胡文奇習慣性的掏了掏口袋,被何念打的啪的一下抽回手。

“你逃考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再抽煙我就真打你。”

胡文奇嘆了口氣,從兜裏拿出煙叼在嘴上:“我不抽,就叼着。念念姐,其實我跟你有一樣的想法。從我知道他做的這個混蛋事開始,我就再也不想把他當爸,我只有一種想法,就是不讓他好過。我媽的心已經被傷的徹底,就算離婚了,誰又能把她心上的傷口愈合。而且,憑着她的性子,也不可能再找什麽男人重組家庭。既然已經受傷,為什麽還要敵人好過。只是,這婚是我媽想不離就能不離的麽?”

“其實,最主要的決定權還是在表姑那。但我還是覺得不能就那麽便宜了胡澤剛。表姑現在唯一的依靠就是你,如果你開口,她肯定會同意。只要她打消了離婚的念頭,以後的事都交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完了,徐左徹底的渣了。之前說他是渣男,我還會說,有誤會有誤會。現在,就盡情的罵他吧!

連我都想罵了,orz

八過,念在他是殘疾人的份上,少罵一丢丢可以咩?

錯字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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