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鐘成越正躺在床上戴着耳機聽音樂,門開的時候他沒有起身,只覺得是室友回來了,仍躺在簾子後面,沒有說話。
A大的住宿條件并不好,六張床十二個人,只有鐘成越的床上挂着簾子。不是他娘娘腔,也不是他矯情,他不喜光,每晚宿舍又熄燈晚,只好在大家的調戲中扯了塊藍色的布當簾子。
“徐左,哪個是你的床?你的櫃子在哪裏?我把東西給你放進去。”
鐘成越塞着耳機聽得并不怎麽清楚,但女生的聲音他還是聽到了。疑惑間就掀開簾子的一角往下看,還未等說話,正巧下鋪的那個人也剛好起身,一擡頭,被鐘成越露着的一個腦袋吓了一跳——
“啊——”
徐左正在桌子上收拾着一堆東西,聽到聲音回過頭。
“學長你在啊?我還以為你出去了呢。”
鐘成越自己也是被那一聲尖叫吓到了,定神之後就看到一個女生正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尴尬的樣子就好像被他看到了什麽不光彩的事。
那個時候,通常都是女生宿舍男生免進、男生宿舍女生随便進,但這個女孩顯然也是第一次進男生宿舍,還是在以為宿舍沒別人的情況下。有些尴尬,有些害羞,還有些緊張。本來還挺活潑的問徐左什麽,現在也只是跟徐左一起在桌邊收拾,不再去床那邊。
鐘成越也有些尴尬,從床上下來與兩人說話,才知道,這個女孩叫何念。同時也知道,何念非常喜歡徐左。
而現在,當鐘成越參加何念與徐左的複婚宴,看着何念害羞的在臺上跟司儀互動的時候,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何念時的場景,一如眼前,卻成了別人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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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鐘成越見何念的次數多了起來。好像世上的事就是如此,從你第一次見到一個人之後,你會發覺以後會見得越來越頻繁,就像鐘成越見到何念一樣。
何念并不在A大,而是在隔壁的S大。只是跑A大的次數,都比他這個快修完所有課程的大三學生還要勤。而第一次見面之後,不知為什麽,何念那天在宿舍裏慌亂的樣子遲遲在鐘成越的腦子裏不肯散去。
鐘成越還有一門選修就把所有的選修修完了,在選課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他跟徐左選了一樣的一門選修。因為他聽何念說,這學期禮拜三她沒課,會來陪着徐左上課。而這門選修,正好在禮拜三。
上課的那天,何念果然來了。而作為同宿舍的人,徐左自然是跟鐘成越坐在一起。鐘成越跟何念中間,就隔着一個位置的距離,坐着徐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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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這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裏一直隔着徐左一樣,
因着徐左的關系,鐘成越跟何念也漸漸熟悉起來。起先,他以為何念跟徐左是情侶關系,雖然看着徐左又不像是熱戀中的男生那樣,但也只是覺得可能是徐左性子冷不太好意思表現出來。每天偷偷看着何念的時候,鐘成越的心裏都有種窺探別人女朋友的羞恥感。直到那一天,他看着哭得泣不成聲的何念,才知道何念跟他一樣,都是一廂情願。
那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期中考試,雖然是很簡單開卷考,但必須要參加。除非提前請假,還要有請假的證明。但是徐左卻突然缺席了那次期中考,整個宿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本來鐘成越也不知道,何念打電話問他的時候,他才知道徐左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來學校了。
那個時候,鐘成越已經開始實習了,不是靠着家裏的關系。所以當何念哭着說了一句不清不楚的話之後,他頓時就慌了,連假也沒請,就去了S大找何念。
找到何念的時候,她還在哭。嘴巴裏斷斷續續的就只重複着一句話:“他一定是去找她了。”鐘成越不懂,但是卻也不敢多問,隐約的知道肯定與徐左有關。他在一旁安慰了半天,才知道原來徐左有喜歡的人,那個人卻不是何念。而徐左,正是因為那個女生出了事,才放棄考試連假都沒來得急請就去了墨西哥。
“何念你知道麽?我也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人,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可能也會是這輩子唯一喜歡的。但是同樣的,她并不喜歡我,甚至說用她的全心全意去喜歡另一個人。”
鐘成越記得,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滿嘴的苦澀,就好像連說出這些話都會帶出一些苦。而何念,在聽到他這些話的時候,止住了哭聲,似乎不相信那般優秀的鐘成越也會有苦戀的時候。
“那現在呢?你跟那個女生怎麽樣了?”
鐘成越苦笑了一下,“還能怎麽樣呢?就這樣看着她為另一個人哭為另一個人笑。她哭的時候我跟着心疼,她笑的時候我為她高興。沒辦法,她不喜歡我,這是個死穴。”
“是啊,再多的付出也抵不過一句他不喜歡我。”
鐘成越向來不太會安慰人,男生嘛,在這方面都欠缺一些。眼看着氣氛又被自己帶回到剛才的悲哀調調,想着用自己的傷心事來引開何念的注意反而弄巧成拙。想了想,他對何念伸出手。
“走,帶你去玩。”
那一天,鐘成越帶着何念去了游樂場。雖然老土,但成效不錯,最起碼何念一直在笑。而且,從那以後,何念跟鐘成越的關系越來越好。鐘成越明面打着跟何念是好朋友知己,暗地裏還繼續喜歡着何念。
盡管知道何念跟徐左沒有關系,可那個時候的鐘成越還不夠自信,仍然把那份情放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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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的時候發生一件事,讓鐘成越感到自己實力的弱小。他思考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在家裏的幫助下去美國繼續學習。他走的時候沒有跟何念道別,他還是怕自己狠不下心。
縱然沒有得到,但能見到總比一直思念要好。
何念知道鐘成越出國還是在那一年的大四畢業之後,鐘成越聯系她的時候,她還狠狠的罵了鐘成越一通。隔着半個地球的距離,鐘成越在電話那一端笑得像個傻瓜。
也是從那一天起,他告訴自己。如果憑着自己的實力在自己家族站穩腳跟,他一定要向何念表白。
結果,他卻還沒來得及等到輝煌的時候,卻收到消息,何念要跟徐左結婚了,婚期已經定了下來。
鐘成越慌了,他從沒有過如此慌張的時候,慌張的甚至連站都站不穩。他不管不顧父親給他的一個考驗,一如當初不請假就離開實習崗位的時候,一張機票就回了國。
回國的那天,正好S大在拍畢業照。鐘成越從出租車上下來,就看見何念跟一群人在S大的校門口拍照。要畢業了,一個個女孩子沒有了之前的矜持,做着各種搞怪的動作。最後一張照片,扔了學士帽,何念笑得非常燦爛。
鐘成越就是在那樣的狀态下,一步一步走向何念,每走一步,他的心就跳快一分。何念撿起學士帽後,他正好走到了何念的面前。何念看到他的時候,顯然沒想到,眼睛裏的光彩又亮了許多。
“鐘成越?你怎麽回來了?徐左知道麽?”
本來,在何念的欣喜疑問中,鐘成越甚至都感覺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一點渺茫的希望,可徐左的名字又讓鐘成越立馬跌入一片冰窟。他頓了頓,緩解心裏濃濃的失望。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你現在方便麽?”
**
何念的複婚宴上,鐘成越喝得爛醉,腦子裏一遍一遍想得都是曾經與何念的點滴。第一次見何念,與何念成為好朋友,陪何念玩,直到,最後意料之中的表白被拒絕。
他不願意想那一天,可那一天,總是會出現在他的腦子裏。
他說,何念,給我個機會,我想做你的翅膀。不是帶着你飛,而是把你保護在我的羽翼下,不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任何人都不行。
何念當時的學士服還沒來得及換下,手中甩着帽穗的動作立馬停在了那裏,眼中是無法掩飾的驚訝。鐘成越把她的驚訝看在眼裏,心一點一點的冷下去。
她是怎麽回答的來着?鐘成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何念當時的表情在他的腦子裏越發清晰。
她說,她寧願沒有保護她的翅膀,也要跟徐左在一起。就算折了她自己的翅膀,她也願意。
宴席上人聲嘈雜,鐘成越的目光尋着何念。她換了一件衣服,大紅色的嫁衣穿在她的身上越發動人。這個複婚宴,搞得比他們結婚時要隆重許多。何念跟徐左結婚那天他沒來,那個時候的他們還沒有感情。反而,在他們愛得離不開彼此的時候,他卻來虐自己。
紅酒杯裏倒滿了白酒,53度的茅臺喝在鐘成越的嘴裏像白水一樣。喝完一整杯,他踉跄的起身離開,再也沒有看何念一眼。
他的心他想說的話,都放在了那個早已交給她的筆記裏本,雖然她不一定會去看。
就這樣吧何念,或許我再也找不到一個能讓我這麽愛的人。
但我不後悔,這般刻骨的愛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嗯,就這樣了。三個番外,不想再寫顧源夕的番外了,鐘成越的番外就寫得我一揪一揪的。
好了,全文到此結束。該說的話在正文完結的時候都說過了,還是那句話,感謝這麽長時間大家的支持!希望10月份的新文,還能看到你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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