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1-3
晚上七點,早早到達的劉宏城看到童牧笙來的時候,還是被驚豔到愣了幾秒,他最早認識她的時候是在高中,彼年豆蔻,青春飛揚,如今出落得越發容華秀麗、風姿卓約。
她穿了一件低開衩斜襟白底水墨蘭花刺繡短旗袍,勾畫出性感而久遠的女人味道,經典的梅花扣道盡無數妖嬈風情。頭發淩亂有致的纏繞盤起,發髻定在左側偏下,松散慵懶,右側又嚴密緊致,形成層次對比。
劉宏城站起來,笑道:“小師妹,你真是越長越美了。”
童牧笙勾唇淺笑,說:“宏城學長,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在座的幾人一聽,哈哈大笑,劉宏城也不以為意,為她一一介紹,寒暄過後,她在劉宏城身邊坐下。這次原本是同學會,結果老同學又帶了相熟的朋友或者女朋友一起來,倒成了同鄉會,劉宏城原本也沒叫幾個人,加上他們另外帶來的人總共才十八個,約定的時間是七點半,現在已經來了六個。
對面的人兩兩在低聲交談,劉宏城也忍不住跟坐在身邊的童牧笙拉起家常:“小師妹,你畢業之後有沒有回過我們學校”
“沒有呢。”
“我們學校新建了一個大門樓,還有一些舊的教學樓已經拆了,建了新的,變化挺大。有時間回去看看吧。”
“好。”童牧笙漫不經心地和劉宏城說着話,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望着門的方向。
他們包了一個廂房,來的人陸陸續續地到,到七點半還有三人沒到,這時,劉宏城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劉宏城接起,都是在聽對方說,末了只說一句“沒事,我們等你”就挂了。他回頭對童牧笙說:“是嘉和打來的,要遲點到。”童牧笙輕輕點了點頭。
大家開始聊起近況,時間便在聊天中慢慢過去,七點四十分的時候,人已經基本到齊,只有一把空椅子。劉宏城這時對大家說:“我們再等幾分鐘吧,嘉和馬上到。”大家也沒什麽異議,聊得正興起。
沒過多久,廂房的門被打開,服務員小姐領進一個人,童牧笙擡頭望去,那個人便投射進她的瞳孔,他穿着一件原創設計修身純白色襯衫,平伏整齊的肩邊線凸顯精良做工,簡約明門襟大氣時尚,袖口上的五顆小紐扣恰到好處地增加細節上的考究,下身着一條商務西裝褲,厚薄适中的優質面料,呈現出幹練挺括的優雅廊形,盡顯帥氣修長的身材比例。穿的這麽正式,應是直接從公司趕來。
他站在桌邊,開口先道歉:“各位,不好意思,工作有點忙。”
“沒事,等下記得自罰三杯。”相熟的老同學開始起哄。
他在劉宏城身邊的空位坐下,爽朗笑道:“好,應該的。”
有幾個陌生的面孔免不了相互介紹一下,寒暄幾句,最後劉宏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左邊的童牧笙說:“嘉和,你看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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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線轉向她,微笑道:“牧笙,好久不見。”
她忍不住微微一僵,很快恢複如常,也笑答:“好久不見。”
他們這一句之後也沒有再說什麽,這時,服務員開始上菜,有人還不忘剛才說的自罰三杯,要周嘉和先喝,周嘉和也沒有推卻,拿過桌上開封的五糧液連續倒了三杯喝下去。
劉宏城招呼大家動筷,自己先夾了一塊排骨放到童牧笙碗裏,又夾了一塊放到周嘉和碗裏,小聲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空腹喝那麽多酒很容易醉。”他知道他很忙,若不是看他面子,這聚會恐怕也不會參加。
所有男人都要喝白酒,幾個女人便要了兩瓶紅酒,一輪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之後,衆人基本飽肚,卻意猶未盡,有人提議去唱K,大半贊同。因為這家餐廳是吃飯唱K一體,負責聯絡的劉宏城便出去找服務員要K房。
童牧笙拿過一個高腳杯,倒了半杯紅酒,不着痕跡地把三顆藥丸放進杯裏,端起來輕輕搖晃,紅色的液體在杯子裏打出一個小小的旋窩,那三顆藥丸已不知所蹤,她端起自己的高腳杯,芊芊玉手把另一杯遞到一位之隔的白衣男子面前,清冽的聲音緩慢響起:“嘉和,我敬你一杯。”
他望了她一眼,伸手接過酒,又掃了一眼她端在手裏的杯子,溫和道:“紅酒的後勁很大,女孩子不要喝那麽多,你随意吧。”說完,伸長手碰了碰她手裏的高腳杯,仰頭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周嘉和喝完便有人嚷道:“師妹,這不公平啊。”
童牧笙從容應對:“這不是還沒敬到你們嗎”說完,只好一個一個碰一圈回來,她剛坐下,劉宏城便帶了一個服務員回來,帶大家去K房,衆人呼啦啦站起來往門外走,周嘉和和劉宏城站在一邊說話,讓別人先走。
人一下子便走光了,眼看着站在一邊說着話的兩人也準備向外走,童牧笙急急叫了一聲“嘉和”,從椅子上起來的有些急,往前邁步的時候不小心踢到旁邊的椅子,身子一個趔趄,兩道男聲同時響起“小心”。
劉宏城見童牧笙最後自己站穩了,便知情識趣地默默退出房間,幫他們輕輕關上門。
房裏只剩她和他,周嘉和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兩片冰涼的唇便已貼上他的唇,似要烙印般,在他唇上反複輾轉。
一陣顫栗沿着身體一路向下,他連忙推開她,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說:“牧笙,你醉了。”
童牧笙緊緊望着他,墨黑的瞳眸一片清明,她被拉離那個溫熱的懷抱尤自不甘心,心知藥效已近,不禁再次跨前一步,右手抵上他的胸膛,左手按着他的腰,隔着衣料沿他的腰際線輕輕摸索,手法青澀生硬又不遺餘力地極盡挑逗。
明明是一雙冰涼入骨的手,卻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烈火,瞬間點燃他的身體,身內深深處湧起一股燥熱,灼得他渾身難受。
他再次推開她,一貫溫和的聲調微微帶了幾分嚴厲,說:“你竟然…給我下藥!你……”嘴唇動了動,卻終是沒有出聲,轉身毫不猶豫地朝門口走去。
離房門只有一步之遙處,他的身體再次被一雙白皙纖細的手從背後抱住,一張涼涼的臉貼上他的後背,清冽的聲音終于說了兩人獨處以來的第一句話:“不如我們重新開始。”
“不可能,你快放開我。”
他用力掙了掙,那兩條纖弱的手臂越發用力抱得緊,讓人驚訝于這麽纖瘦的身體裏竟會有那麽巨大的力量:“只要你願意,一切都有可能。”
周嘉和沒有再掙紮,靜靜任她抱住,輕嘆口氣說:“染,我已是有家室之人,難道你要親手把我逼成你最憎恨那種人嗎”
童牧笙一怔,手上的力道不自覺撤去了大半,不知道是因為時隔五年之後這句遙遠又熟悉的昵稱,還是因為他說的話一下子分毫不差命中了她的要害。
那是他們相戀的第五個年頭裏,她的堂姐出門倒垃圾,突然聽到一把清脆的童聲叫“爸爸”,她堂姐聞聲回頭一看,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的枕邊人,真實生活原來永遠比電影電視更戲劇。她知道後憤憤不平,把那個男人罵到狗血淋頭,回頭看到他安靜地陪在一邊,她不禁把話題引到他身上,幾分肅穆幾分哀怨染上一張本是青春明媚的臉蛋說:“如果結婚之後,你也像他這樣對我們的婚姻不忠誠,我會先砍了你,然後再自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是他當時給的回答。
周嘉和感覺到抱在身上的力道松動,他輕輕一用力便掙脫了出來,然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房間。他沒有去車庫取車,直接在餐廳門口叫了一輛“的士”。
“司機,麻煩你開快點。”
一股又一股的燥熱源源不斷向他席卷而來,被無限放大的情欲大口大口地蠶食着他的理智,他不由自主把手背壓近嘴巴,越來越濃郁的腥味在口腔裏蔓延,嘴上的力道卻不曾削減,鑽心的疼痛終于拉回一絲清明。
這是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很快,被疼痛覆掩的情欲又排山倒海壓頂而來,他忍不住再一次催促:“司機,麻煩你再開快點。”說完,把手背再次抵上牙齒。
回到家,他馬上泡了一個冷水澡,收效甚微。他沒有想到那個一向溫柔善良,凡事留三分餘地的女子這次對他下手這麽重。
蘭端是被臉上的溫度熱醒的,她迷迷糊糊掙開眼,看到一個黑影坐在床邊,右手覆在她的左臉上,拇指一下一下輕輕地撫着她臉頰,帶來陣陣酥麻感,她覺得他今晚有點反常,平時如果他加班回來的太晚從來都是輕手輕腳不會吵醒她。
她坐起來,擰亮床頭燈,這才看見他額頭滲出一層細細的汗,正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她,結婚四年來,那雙深邃清透的眼睛從未用如此意味不明的眼神看過她:“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說着不禁伸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還沒碰上他的額頭便被他攔下,緊緊抓住。
“對不起,我想要你。”他低低地說,淳厚的聲線夾帶幾分沙啞。
結婚這幾年,他其實一點也不縱欲,這麽赤裸地對她開口要求雲雨還是第一次,她有些驚訝,更有些臉紅,卻也沒有拒絕,默默伸手去解睡衣的扣子。
劉宏城回到廂房的時候,周嘉和已不知去向,童牧笙一個人站在那裏,精致的臉龐冰涼木然,沒有一絲表情,天花板上的燈明晃晃照亮一室,光芒打在那個孤零零站着的女子身上讓人感到莫名凄涼。他不知道中間過程發生了什麽,但只這一眼便已知結果。
“小師妹,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沒有人知道這場聚會真正的發起人是童牧笙,劉宏城不過是出面聯絡而已,花這麽多心思拉這麽多人做幌子,都不過是為了一個周嘉和。
聽到有人聲,童牧笙終于回過神,木然的臉上裂開一絲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清冽的聲音因久未說話而有些微暗啞:“宏城學長,謝謝你。”
“他的性格你很清楚,其實這樣做又是何苦?”
“有些事明明知道不可能,但不親自試過,總不能甘心。”
一向清冽的嗓音透出幾許滄桑,讓人聽了也忍不住跟着喟嘆,更何況他曾是他們愛情的見證者,任他生性豪放豁達也不禁規勸道:“小師妹,算了吧,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她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話,最後輕抿起唇,徹底沉默下來。如果說放就能放,她何至于斯?愛情又何至于斯?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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