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 2-1
我會願意放下所有/交換任何一絲絲可能的占有/幸福只剩一杯沙漏/眼睜睜看着一幕幕甜蜜/不會再有原本平凡無奇的擁有/到現在竟像是無助的奢求 ——劉德華《練習》
人生瞬息萬變,距離童牧笙和周嘉和暌違五年的那一次聚會相見已經過去兩個月,距離童牧笙離開AJ來到WP上班也已經三天了。
WP集團華南分部位于L市商業中心地帶,在寸土寸金的L市那些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中央獨享5.6萬平方米之寬廣,只有五層高的圓形建築在一片方正林立的高樓間別具一格,靜默無聲中彰顯不凡氣勢,辦公樓前巨大的廣場上有一個圓形的噴水池,繞過噴水池步入大樓之前需跨過20米長49級長階,臺階之上有一排50米高的方形長柱,大開大合的線條對比強烈,當人置身其中方覺出它的恢弘壯麗。
在AJ五年,童牧笙已經養成每天提前十分鐘到公司的習慣,現在在WP也不例外,她禮貌地跟前臺打過招呼便朝樓梯的方向走去,她的辦公地點在五樓,在這裏習慣走樓梯,回到自己月牙形的白色辦公桌上,放好包包,打開電腦,拿起透明的玻璃杯去接了一杯白開水回來剛坐下準備工作,便聽到電梯方向傳來人事主管葉善如低低的說話聲,伴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在您出差期間,小雲已經開始正式休産假,我們已為您招回一個新秘書,小雲休假前和她交接過工作,這幾天她都在熟悉工作。”
葉善如說着快行幾步,走到童牧笙桌前道:“牧笙,這位是周總,你以後就是他的秘書。”
說完又恭謹地對一邊挺立的男子道:“周總,這位是新招的秘書,叫童牧笙。”
童牧笙走出來,走到男子三步之遙處站定,右手并攏按在腹部,左手拇指插入右手掌中,其餘四指輕搭在右手背上,姿勢标準,微微彎下腰,微笑道:“周總好。”一身裁剪精致的白色三件套正裝,一對8cm高跟鞋,一頭順滑的黑發全部盤起,每一處細節都完美到無暇可擊。
對面的男子身穿上乘面料修身款型商務西裝套裝,腰身是貼合人體比例的修身設計,避免拖沓,前襟兩粒扣設計,與整體造型和諧搭配,袖口是典型的三粒扣,莊重優雅。
那張輪廓優美的如同活生生從財經雜志封面走出來的标志面容神色如常,線條柔潤的唇角微微上勾,輕點一下頭,溫聲道:“你好。”深邃的眼睛如無波古井,看不出喜怒。
他說完便不再停留,轉身朝她桌子右端的辦公室走去,沉穩的腳步聲中低聲說出的話卻清晰可聞:“善如,你來一下我辦公室。”
童牧笙默默走回自己的座位,過去五年來在風雲變幻的職場從不動容的心竟然有幾分惶恐無措。葉善如進去不久便出來了,出來後沒有跟童牧笙說什麽,甚至沒有看她一眼,徑直朝電梯口走去。葉善如走後不久,招聘專員丁蕾上來了,拿着一份文件經過童牧笙的桌子,敲響了辦公室那扇門,丁蕾進去一下便出來了,出來時兩手空空。
這麽多年來,寵辱不驚,原非是看淡一切,而是那些人事都不曾上心,現在的她內心多麽驚懼不安,她害怕掌握着生殺予奪大權的他會用一紙調令,将她帶離他身邊。
“小牧,在想什麽呢那麽入神。周總回來了吧?”
童牧笙在深思中回過神,擡頭一看是副總經理林星曜,忙說:“林副總,周總已經回來了,就在辦公室裏。”說着起身準備去通報,身子卻被一只手按回椅子上,林星曜笑道:“不用麻煩你,我直接進去就好。”
周嘉和靜靜看着那張應聘表,在工作經歷那欄的幾條空線上只孤零零地寫了一條,單位是AJ,職位是廣告策劃。“中文科班出身,形象氣質佳,口齒清晰,頭腦靈活。”這是人事主管葉善如在上面寫的錄用意見。“思維嚴謹,心思細膩,應變力強,處事周到,待人有禮。”這是副總經理林星曜寫的錄用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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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曜推門進去便興奮叫道:“嘉和,我招回了一個很适合你的秘書,我看她第一眼就覺得跟你氣質很相符,我可算是不負重托啊。”眉飛色舞說着的人眼睛突然掃到坐着的人桌上正攤着童牧笙的應聘資料,不禁得意問道,“如何你也覺得她不錯吧?”
周嘉和修長幹淨的右手壓上那張應聘表,食指有意無意地一下下點在“廣告策劃”四個字上,溫和純厚的聲調無波無瀾:“AJ也不是一般的小公司,你覺得她為什麽要來我們這裏?”
“這個問題我面試時問過,她說在一個地方呆太久了,想換新環境。”
“一個人在一個地方做了五年,你覺得有多大可能從未晉升?”
“小葉的人打電話去AJ核實過,那邊給的反饋信息沒錯。”
林星曜見對面的人沉默下來,沒有再發問,他微微有些不确定地問:“怎麽了有何不妥如果你覺得這個不滿意,我叫小葉重新招一個吧。不過小葉那邊最近的招聘計劃比較繁重,可能會沒那麽快招得到人。”
周嘉和認真疊起桌上散亂的應聘表格和一些證件複印件,緩緩說道:“不必了,就這個吧。”說完,把手中規整的材料裝進了一旁的檔案袋。
一錘定音,童牧笙有驚無險度過了這一關,最終得以在WP穩定下來。
當天下午,那雙白皙細長的手第一次敲開那道門。童牧笙進去的時候,他正在講電話,放在桌上的右手食指微微一動,指向桌前的椅子,示意她坐。
童牧笙輕輕走到椅子上坐下,他依然在講着電話,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只有他一個人的說話聲,溫和純厚的音調緩慢熨燙着她的耳膜,不必刻意去聽,卻已句句入耳。
“沒事,有什麽變故,你慢慢說。”
更多的時候只是在認真地聽,時不時輕輕“嗯”一聲,說的話少。她偶爾擡頭,看到他都是望着電腦的方向,視線不曾稍移。
“不必在意銀州地産高出的那5%的價碼,我們分厘不讓,你堅決點,給他看到你的态度。第一,并購之後,我們不會把原文化驅逐出組織,會想辦法使兩種企業文化融合滲透;第二,我們保留他在原公司的職權;第三,我們承諾不會大面積裁員。以上三點,你問問他,一向以強勢作風聞名的銀州地産可以做到哪一點。這個公司是他一手創立,他不會忍心看到公司被改到面目全非。你不用逼他,趙浒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優柔寡斷,他最後會提出再回去考慮,今天簽不成不要緊,不出三天他會主動找我們簽這份合同……”
她只見過他生活中溫柔随和、待人寬厚的樣子,沒有見過他工作中這個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模樣,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當年那個執拗倔強、害羞時會臉紅的青澀男孩變成了如今這個淡定從容、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成熟男子,而她由當天到今天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們都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完成了生命中一個質的蛻變。
當她回過神時,對面的人已經講完了電話,擡頭望向她,先是禮貌性致歉說讓她久等,然後才問她找他何事。童牧笙把手裏的文件遞到他面前,說:“有兩份文件需要你簽字。”
他接過文件,認真看過一遍,最後簽上自己的名字,鐵畫銀鈎、蒼勁有力。
童牧笙雙手接過簽好的文件,安靜地退了出來。這是他們第二次單獨相處,這次她的一言一行都恪守自己工作的本分,沒有半分越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