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9-2

童牧笙回到家裏,先用砂鍋接了水去燒,然後将買來的骨頭冷水下鍋氽去血沫雜質,再把氽好的大骨撈出,待砂鍋裏的水燒開後放入骨頭,等待骨頭湯再次燒開的過程中把蓮藕洗幹淨,去掉皮切好,她一步一步做得有條不紊,骨頭湯燒開後放入蓮藕,再把薏仁、當歸、枸杞這些藥材也加入鍋內,調了調火候,讓它慢慢煮。

做好這些後,她走出廚房,又去給他續了一次水,然後才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掏出手機,上Q找張梓溪聊天。

張梓溪剛剛睡醒,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她對一向兢兢業業的童牧笙今天不去開店表示驚訝,童牧笙告訴她緣由又告訴她周嘉和現在在她家裏,張梓溪這才了悟,接着又問她與婷婷有沒有和好,童牧笙只說婷婷現在還在氣頭上,過些時日就會好。

其實她和黃婷婷的關系很糟糕,自從那次憤然離去後,她時不時會打電話給她,但黃婷婷一次也沒有接,彷佛堅決要與她斷絕來往,她自然不會把這種情況告訴張梓溪。

兩人一聊就聊到十一點三十多分鐘,童牧笙看時間差不多,于是與張梓溪道別下線,把手機放到面前的玻璃方桌上,轉身進廚房。

那鍋湯已經開始飄香,蓮藕的清香夾雜着骨頭的甜香絲絲漫漫,盈滿廚房。她先洗了米去煮,以前在WP,他周六在公司加班到六點左右就會回家,只會早不會遲。因為知道他今晚不會在這裏吃,所以她多放了一點米,把自己的晚飯也一并煮了。

洗好米下鍋煮,她系上圍裙,把瘦肉洗幹淨,切細,剁碎,加入油鹽腌好,再把苦瓜洗幹淨,每條切成三小段,用湯匙把裏面的囊挖出來,再把肉餡一小勺一小勺填進去。

這是他很愛吃的一道菜,她以前嫌苦瓜太苦,不太吃,他常常會把苦瓜裏面的肉挖出來給她吃,自己吃剩下的苦瓜。喜歡上吃這道菜是在離開他之後,原來苦後回甘,越吃越覺得好吃。她自想得入神,他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深邃的眼眸沉黑透亮,柔潤的唇線泛着淺淡的笑意,出聲征詢:“我來做?”

她回他一個淺笑,柔聲道:“我做就好,你去忙吧。”

聽得她這樣說,他也不勉強,轉身回書房繼續工作。童牧笙把苦瓜都填滿肉餡,又在每截苦瓜肉中心放一顆枸杞,紅綠相襯,煞是好看,然後是上鍋蒸。再轉身去洗莴筍,把它切成絲,再把雞蛋磕入碗中,加了溫水和鹽,用筷子打散,把莴筍絲加進蛋碗中拌勻後放到一邊。

轉身去準備姜蔥蒜,蔥切粒、姜切片、蒜切粒,準備好這些調料,再去看那鍋苦瓜釀肉,打開蓋,苦瓜清淡濃郁的香味四散,看樣子已經可以出鍋,她戴上護手套把它端出來,洗幹淨鍋,再把莴筍蛋羹放進去蒸。然後去洗蝦,去掉蝦頭和蝦線。最後洗幹淨青椒和紅椒,切成塊。

做完這些,莴筍蛋羹也是時候出鍋了,她打開蓋,一股濃郁的蛋香溢出,清脆的莴筍、嫩滑的雞蛋相互交融,賣相很好。她戴上手套把它端出來,洗幹淨那個鍋,烘幹水分,倒入油,待油熱後放蝦進去煎到半熟,下姜蒜和紅椒,倒入紅酒和辣醬,調大火候,翻炒,用湯匙試了試味,最後灑蔥花,出鍋。

她每一道菜每一道程序都做得專心致志,像在完成需要經過導師考核的畢業作品,最後又做了一個茄汁菠蘿排骨。全部菜做好後,她先去書房叫他準備吃飯,才回到廚房把菜端上桌,給他裝了半碗湯,自己也裝了半碗。

周嘉和從書房裏出來便看到飯桌上呈四葉草狀擺了四個菜,酸酸甜甜,陣陣飄香,青紅黃綠,顏色各異,引人食欲。

“辛苦你了。”

他在她對面坐下,端起湯來喝了一口,伸筷夾起一塊苦瓜釀肉,吃了一口,溫和淳厚的聲音淡淡響起,在靜谧的空間裏顯得格外柔和動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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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趁熱吃。”

為了這一句,來得多麽不容易。翻越時間隔閡,踩過道德底線,手段用盡,換來一個見不得光的身份,終于能讓他坐在她面前,嘗到她親手做的菜,得他一句肯定,他們只有這一頓飯的時間能像世間柴米夫妻一樣溫馨平淡。她低下頭去喝湯,韻致典雅的青花瓷碗掩住了眼內的潮紅。

吃完飯,他自動收拾起碗筷,她連忙阻止道:“讓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周嘉和手裏的東西被奪去,一時無事可做,他走出陽臺站了一會兒,中午時分,小區內的花園裏沒什麽人,從高處向下看,一顆顆樹頂像一把把傘,枝葉伸張,有些已經開始泛黃,南方的冬天終是來了。

再轉身進屋時目光掃到搖椅旁那盤殘局,他站着看了一會兒,最後坐到搖椅上,伸手拿起一枚白子,“啪”一聲落到棋盤上,又執起一枚黑子放進棋盤裏。

童牧笙洗幹淨碗筷,收拾好廚房出來時,周嘉和已經回到書房繼續工作,她拿起玻璃桌上的手機還有沙發裏的一本書,走到搖椅上坐下,這才發現棋盤有了些變化,白子和黑子相繞相纏鋪滿棋盤,他的棋路很平和,不見淩厲殺氣,但勝負還是分出來了,最後,乾坤倒轉,白子贏了這一局。

她盯着棋盤看了很久,最後才把手機放到一邊,翻開手裏的書,逐字逐句認真看起來,書頁已經有些起毛,折舊,因為曾被她翻閱過很多次,是安東尼·德·聖-埃克蘇佩裏的《小王子》。

不知過了多久,周嘉和出來倒水,從廚房裏折返時看到她已經陷在搖椅裏睡着了,手裏還拿着一卷書,陽臺的風把書頁吹得翻飛,他把水放下,走進卧室,環視一圈,最後直接走向衣櫃,根據她以前放東西的習慣,擡手打開右上格,果然看到裏面放着一條疊得整整齊齊的薄毯,他把它拿出來,返回客廳,輕輕拿下她手上的書,随手放到旁邊桌子的棋盤上,再把薄毯蓋到她身上。

童牧笙很久沒睡過如此安恬的午覺,醒來時已是四點多,她看到身上的薄毯,不自覺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擁緊它,發了一會兒呆,然後伸手拿起棋盤上的書,翻到睡前看到那頁接着看下去。

冬季夜長日短,才五點多鐘天色已經擦黑,她想要催一催他,放下書本,掀開薄毯站起來,剛要邁步便看到他提着公文包從書房裏走出來,兩個人相對站了一會兒,沉默無言,最終是她先微微一笑,清聲道:“早些回去吧,天要黑了。”

“嗯。”

她把他送到門口,在他換鞋時又忍不住叮咛道:“天黑得快,開車小心點。”

送走周嘉和,她又回到搖椅裏坐下,蓋上薄毯,直到天色完全黑下來,她才起來,沒走出幾步,一股熟悉的潮熱從身體深處湧來,她知道是例假來了,別人都說心誠則靈,她很慶幸它拖到現在才來,她走進廚房把早上剩下的飯菜加熱,然後一個人細嚼慢咽邊看電視邊吃完了晚餐。收拾好碗筷又看了一會兒電視,小腹開始隐隐作痛,是痛經要發作的前兆,她關掉電視,去洗了澡,便早早爬上床去睡覺。

從此,她星期六再也沒有去開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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