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傾璐站起身來,原地跺了跺腳,憤憤不平道:“娘娘,您就任由着這玉嫔去?目無尊卑,這鳳儀宮何時成了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沈盈之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曼聲道:“還說你今日倒是沉穩了些,還沒過上一炷香呢,就原形畢露了。”

“娘娘!”傾璐收回雙手,像是賭氣似的不願繼續捶腿,沈盈之失笑:“你這丫頭還說不得了,本宮何時說過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那娘娘的意思是……?”傾璐的眼睛亮了幾分,帶着幾分疑惑和考究。盈之也不着急,擡了擡下巴,示意傾璐繼續捶腿,傾璐認命地上了手,動作不輕不重,盈之十分享受。

她的柔荑撫摸着杯壁,杯中茶水傳來溫度,慢慢溫暖着盈之的指尖,就好像她現在的聲音,讓傾璐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一會兒子等傾墨回來,你讓她去尋幾個小丫頭,将今日玉嫔的話原封不動的傳出去,急着,不必添油加醋,往實裏說便是。”

傾璐終是歡歡喜喜地應了下來,倒像是替她自己出了一口惡氣一般:“哎,奴婢省得,娘娘您放心,奴婢這就去瞧瞧傾墨回來了沒。”

“瞧你猴急的樣子,傾墨去內務府,估摸着還得有些時候,這事兒也不急,慢悠悠的辦着便是了,左右不過是兩句話,依着皇上對玉嫔的心思,多半也只是訓斥幾句,添個堵便是了。”

“添堵也好呀,那玉嫔日日請安的時候,都耀武揚威的模樣,穿金戴銀更是不在話下,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個兒得了什麽賞似的。”

傾璐平日裏也算是個穩得住性子的丫頭,可一遇上玉嫔的事兒,就總是壓不住脾氣。

從前盈之覺着她沉不住氣,便漸漸地不愛讓她入殿來伺候,反而提拔了幾個底下的小宮娥,生疏了自個兒知根知底的陪嫁宮女,可人都死過一回了,誰對自己好,誰又是虛情假意,盈之哪裏會看不明白?

樹倒猢狲散,上輩子自己去的時候,鳳儀宮的宮女內侍都走了個幹淨,生怕與自己沾上什麽關系,唯有自己的兩個陪嫁宮女傾璐和傾墨日日哭靈,悲痛欲絕,這聽竹也算是個好的了,至少沒急着找下家。

所以這輩子一重生,盈之就将這三人重用了起來,傾璐說到底是個直脾氣,遇上個事兒愛打抱不平,可也是為了自己,不過勝在機靈,極會看眼色行事,有些時候還有些小聰明,而傾墨性子穩,人際關系也好,總是與別宮的內侍宮娥交好,能打聽到不少消息。

“這事兒先擱着,待傾墨回來交代一句就是了,你與本宮一道去禦書房看看。”盈之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收回了腿,任由傾璐攙扶站起身子,端莊得體的绛紅色衣裙抖開,上繡大朵牡丹,樣式中規中矩的很,全然沒有玉嫔衣衫那樣的巧心思。

傾璐咦了一聲,攙着自家主子道:“娘娘真要去看?奴婢覺得這玉嫔來的蹊跷,說不定使了什麽炸,咱們不必這樣,真上趕着去瞧吧?若是碰了皇上的晦氣,可不是什麽好說的事兒。”

“不論如何,本宮作為後宮之主,都要去看看的,聽竹,你去吩咐備輿。”

盈之轉眸看向站在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聽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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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竹是後來被分來鳳儀宮的一個宮娥,因為幹活利索,人也老實,被傾墨選了上來,做了個二等宮娥,又得重生後的盈之的賞識,雖說其貌不揚,但卻時常能入殿伺候着。

聽竹颔首,應了聲:“喏。”說着就退了下去,一句話也不多說,這也是盈之欣賞聽竹的原因之一,伶俐的宮人,一個就夠了,更多地還是需要這些知情識趣,不會多話的宮女。

這邊聽竹麻利地準備好了肩輿,那頭盈之也被傾璐強硬地拉住重新梳妝打扮了一番才被送上了肩輿。

鳳儀宮離開禦書房并不是很遠,一路閉目養神,也很快就到了,落輿的時候,盈之深深呼出一口氣來,随意勾了勾嘴角,站在禦書房前,早有小內侍忙不疊地進去通報,沒候一會兒就被請了進去。

禦書房盈之不常來,本以為會如同從前一般肅穆威嚴,卻被入眼的景象吓了一跳,若不是傾璐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怕是向來最重規矩,一絲不茍的自己會忘了行禮問安:“臣……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齊少翊本是背着身子的,這會兒子聽到了動靜,自然轉了過來,上下打量了盈之一番,嘴角勾起了盈之不太熟悉的痞笑:“起吧。”

盈之被傾璐攙扶着站起了身子,禦書房的案幾上擺放的不是平日裏堆積如山的奏折和文房四寶,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各類寶石瓷器,還有一幅如意館的仕女圖。

“臣妾冒昧前來,叨擾了皇上政事,還請皇上寬恕。”不管怎樣,盈之還是昧着良心,假裝沒看見桌上的東西,張口就是各類場面話,當了兩世的皇後,盈之最拿手的,怕就是這些了。

“你是皇後?你頭上的玳瑁簪子倒是不錯,瞧着雕花工藝,像是能換不少錢的。”齊少翊似乎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皇後的疑惑,繼續說着讓盈之心驚的話來。

就連一旁垂首站着的傾璐,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皇上竟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皇上說笑了,這玳瑁簪子不是臣妾嫁進宮來的時候,皇上禦賜的嘛?”盈之擡眸,與齊少翊身後的德福公公對了個眼色,暗自伸手推了推傾璐,示意她退下去。

齊少翊劍眉一挑,動作輕挑地直接擡手将盈之鬓間的玳瑁簪子抽了出來,拿在手裏細細把玩:“啧啧,遠遠看着就知道是個好東西,如今拿在手裏更是不得了。”

傾璐欠了欠身子,側身退出們去,德福公公也緊随其後。

盈之局促地擡手摸了摸鬓間,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皇上……?”

“恩?朕還不能拿你一根簪子嘛?”齊少翊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而身旁站着的盈之,卻只好搖搖頭:“臣妾不敢,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賜的,哪有不能拿的道理,皇上若是喜歡,收去便是了。”

“哦?”玳瑁簪子在少翊的手裏轉了一圈,直接放在了案幾上:“那朕就收下了,不知皇後前來,是所為何事啊?”

齊少翊喜歡玉嫔,是後宮衆所周知的事情,在這後宮并沒有太多妃嫔的日子裏,更是像獨寵單房一般,幾乎是夜夜笙歌,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在盈之心裏早就對這個渣男一點想法都沒有了。

可事兒就出在月前皇上照舊宿在了玉嫔那兒,臨到半夜歡好之時,竟昏了過去,吓壞了玉嫔,待到醒來,就變得言行舉止,都标新立異,從前盈之多半是躲着不見,今日一瞧,實在是被這架勢吓到了的樣子。

也不怪玉嫔會三天兩日的往鳳儀宮跑,三不五時地說這說那,今日還說出了邪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

就算是沉穩如盈之,也不免有些心驚肉跳。

“臣妾有些日子沒見皇上了,過了這月就該開始籌備選秀的事兒了,臣妾今日特來詢問皇上的意思。”盈之随意撿了個話茬便開了口,皇後的事物衆多,随便挑揀幾個就可搪塞過去。

少翊好看的眉毛卻蹙了起來:“選秀?選妃子?”

盈之小心翼翼地點點頭:“正是。”

“擱置擱置。”少翊連說了兩個擱置之後,更是小聲地嘟囔了句,若不是盈之耳朵好,又站得近,恐怕得錯過了這句:“我又不是什麽七次郎,這麽多女人,鐵杵磨成針了咋辦!”

可就算聽清了,盈之也不敢相信這是齊少翊能說出來的話,她努力消化着這一切,好半晌才繼續開口道:“可三年一選,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便是辰統帝獨寵元貴妃一人的時候,也不曾斷過的,再者說皇上後宮也确實冷清了些,多些妹妹伺候皇上,臣妾也好放心。”

齊少翊沒有像沈盈之想象中的那樣點頭應允,還是怪異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還帶着不認同和不可置信:“皇後就這麽想朕選秀?”

“額……皇上為了大局……”沈盈之一時被噎了話,措辭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皇上若是覺着麻煩,耽誤了政事,臣妾也擇了幾個家世不錯樣貌也好的姑娘,皇上從這裏頭挑幾個也便利得多。”

齊少翊像是看異類一樣繼續直勾勾地盯着盈之使勁瞧,看地盈之一陣發毛,下意識地錯開眼睛,後退了兩步,錯過了齊少翊精彩的語錄:“我姐姐要是能像你這樣,姐夫也不用在家跪薯片,碎一片就舔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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