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薛家

“微臣吳恒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

“微臣薛洺恭請皇上聖安。”

“微臣彭貢順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建章宮的小書房裏,三位大臣齊齊跪下,這三人也算是少翊的心腹大将了,年紀都不大,那吳恒更是新科狀元出身,朝中老臣多為蘇家賣命,只有這些新臣,轉而支持皇上,如今太皇太後的手越伸越長,險些要伸進前朝了。

老臣們迂腐,若是皇上違反太皇太後的旨意,便是不忠不孝,不堪為明君,而新臣們熱血,靖國大業,怎麽可以落在一個老婆子的手裏,年輕人的抱負和血性讓他們對太皇太後早有顧忌。

少翊掃視了一眼三人,點點頭示意他們起身:“不必多禮,想必你們也知道了,沈少将軍在邊疆失蹤下落不明的事情,邊疆如今還是沈老将軍把守,朕也命人快馬加鞭過去通傳,将副将一并派了過去,撻瑪國二皇子生性殘虐,自視極高,你們看,該如何是好?”

吳恒最先站了出來,他一身朝服,穿得十分周正:“啓禀皇上,依微臣看來,撻瑪國不過是邊疆小國,翻不出什麽浪,沈老将軍戰功卓越,何不直接派兵打退了去。”

少翊睨了他一眼,不置一詞,轉頭看向薛洺:“你覺得呢?”

“臣惶恐,薛家世代為将,自然也是主戰的。”那薛洺是薛家的一個旁支,從前并不興盛,薛家倒臺,這個旁支也跟着受了牽連,幸好少翊不是看中家族出身的人,薛家敗落,連柔太妃也入宮為婢,若不是淑妃的計謀,恐也出不了頭。

如今的薛家,已挑不出什麽人兒來,唯獨這個薛洺,是遠房的關系,從前和薛将軍一族來往并不密切,為人也低調,才逃過了太皇太後的魔爪。

“臣卻覺得就算二皇子生性殘虐,也知以卵擊石的道理,只要派個使者過去,講和總比開戰好些,邊疆若是開戰,且不說沙場刀槍無眼,将士們的性命難保,便是邊疆的百姓的生活,也會因此受到牽連,臣主和不主戰。”

一直沒有說話的彭貢順低着頭,往前挪了一步,他剛說完,就聽吳恒冷笑一聲:“膽小!”

他說着擡眸看向少翊:“啓禀陛下,我靖國兵強馬壯,土地遼闊,豈是它一個撻瑪小國可以比肩的,它有膽來犯,咱們就該把它打過去,讓他知道些厲害。”

“不妥不妥,咱們不能為了一時之氣,而讓邊疆百姓民不聊生。”彭貢順擺擺手,也上前了一步,像是要與吳恒對峙。

“行了,都閉嘴。”少翊揉了揉眉間,他扣了扣案幾,緩聲道:“吳恒,彭貢順你們都先退下吧,薛洺留一下,朕還有事要同你商議。”

三人動作一頓,吳恒快速地看了眼薛洺,眼睛裏帶着探究和慎重,他彎下身子邊告退邊思索着:“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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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貢順的動作來地平常得多,他目不斜視地告了退,同吳恒一道從屋子裏走了出去。

門被緩緩合上,少翊回眸看了眼屋外,确定二人已經走遠了,才繼續道:“太皇太後年事已高,可總是憂國憂民,朕不忍她多加操勞,卻唯恐話說過了,太皇太後心生疑窦,朕心裏煩得很,你可有什麽想法嗎?”

薛洺聽了這話,瞪大了眼睛,雖說他與薛将軍來往并不密切,可終究是一筆寫不出兩個薛字來,到底是一家人,薛将軍被太皇太後扳倒,在他心裏或多或少都是有些埋怨的,可靖國規矩便是如此,他一個小小臣子,哪裏違抗的了,也不敢去趟這趟渾水。

如今皇上竟然說出了這等話來,擺明了是要收權,更甚極有可能要整治。

他想到這裏,面色好看了不少,卻也不敢太過明顯,恐讓人抓去了話柄,他低下頭,掩去臉上的表情:“皇上仁孝,體恤太皇太後鳳體,是我靖國之福。”

“愛卿謬贊,可太皇太後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貿然行事,指揮惹她不快,傷了我們祖孫情分。”

少翊勾了勾唇角,他哪裏不知道薛家與蘇家之間的恩怨,薛家就是從前的沈家,與蘇家在朝堂之上平分秋色,一文一武,一動一靜,因為文官與武官的政治看法不同,而常常發生口角,也正是因為這樣,太皇太後才出手扳倒了薛家,薛家的姑娘們也失去了大選的機會,直接充入宮中為婢。

叫這薛洺來,少翊也不否認有看好戲的成分在裏頭,他知道,若想保盈之,就得保沈家,若想保沈家,就得除太皇太後。

她的手實在太長,她的心實在太貪,但誰不是這樣呢?得到了一些之後,就會想要得到更多,這就是人的劣根性,這就是人的貪婪。

少翊冷哼一聲,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遭遇,竟也和古代不謀而合起來,看來人的貪婪與劣根,就算在從前,也絲毫沒有減弱過。

薛洺擡手擦了擦額前細汗,少翊沒有留下任何人,唯獨只有自己,這其中的意思,他是想不知道也難:“微臣惶恐,太皇太後娘娘定能明白皇上一片苦心的。”

“別在這裏給朕繞彎子。”少翊猛地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地說道:“朕什麽意思,你心裏清楚得很,朕為何唯獨只留了你,你自個兒心裏也是有數的,可別叫朕失望了。”

薛洺嘴唇蠕動了幾下,最後硬着頭皮跪倒在地上:“皇上息怒,臣不過是薛家偏遠旁支,哪裏能幫得上皇上什麽忙,微臣的父親從前在家族裏連句話都說不上,還是微臣做了京官兒,一家才從老家遣了過來,從前實在沒什麽交涉,還請皇上明鑒。”

“行了,別在這兒給朕磨唧,你們世家裏的那些個彎彎道道,朕不過問,你便當朕不懂嗎?從前若不是朕替你們薛家說話,你還有站在這兒同朕說話的時候嗎?”少翊這話倒是不假,從前太皇太後本想發配了薛家男丁,也算一勞永逸了。

可當時的少翊身為太子,養在太皇太後身邊,竟然出聲制止了,這也算是那原主唯一做的正确事兒了,太皇太後看在太子的面子上,饒了薛家男丁,只是将那一支貶為庶人,別的流落在偏遠地區罷了。

“微臣……微臣……”

薛洺頭大如牛,不知該如何回話,他也實在太過年輕,本就不是什麽正經出身的薛家人,從小就被薛将軍一家所看不起,總覺得是窮酸親戚,如今這事兒搞得他心裏百感交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也有一日能這樣,薛将軍一家留下的幾人的命運掌握在了他的手裏。

少翊不耐煩地看着他,見他還是那副扶不上牆的阿鬥的模樣,心裏已經沒寄托什麽希望了,也是,若是真是什麽不得了的人才,早就被太皇太後打壓了,哪裏還會留他到今日,看他這副表情,真不知心裏在琢磨些什麽。

若不是看中他是薛家人,并沒有站在蘇家一頭,人也年輕,做事還算謹慎,又怎麽會傳他進來問話。

少翊嘆了口氣,背過身子不再看他:“你退下吧,朕再好好想想,這事兒朕今日同你說了,你便爛在肚子裏,若是讓朕知道有了第三個人通曉此事,你是該知道後果的。”

“微臣……微臣不敢。”薛洺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少翊這樣一句,連忙磕頭表明自個兒的立場,少翊不耐再看他,揮揮手讓他退了下去。

他轉過身子,坐在太師椅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扣着案幾,心裏的思緒百轉千回,德福杵在門外,也不敢進來,唯恐打擾了皇上。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高聲喊道:“德福,德福。”

“奴才在。”德福連忙推開屋門,走了進來,打了個千兒跪在地上待命。

少翊緊了緊拳頭,聲音裏帶着一絲興奮:“你去派個人盯着柔太妃那兒,給朕千萬盯仔細了。”

“啊?”德福疑惑了一聲,“可柔太妃娘娘那兒皇上不是早就派人看着了麽?”

“朕說地不是這個。”少翊眼眸亮了亮,“罷了,你想個法子,把柔太妃傳進建章宮來,記着選個好些的理由,千萬別惹了人側目。”

德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這陛下怎麽忽然想要見柔太妃了,從前不是不怎麽待見這位先帝遺孀的麽,也只有和慧太嫔還有瑰和公主走得近些。

可主子的事,不是一個做奴才的可以随意過問的,他只有應下命令:“奴才知道了,皇上放心,過幾日便是九月十九,舉國同慶之日,皇後娘娘又暫居建章宮內,皇上召見柔太妃娘娘,問些祭禮的事兒,也便沒有什麽人懷疑了。”

作者有話要說:柔太妃是個很重要的人物

太皇太後沒幾天了 後面的大劇情也會慢慢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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