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冷宮

“哎喲,敲什麽敲,敲什麽敲。去錦宮閑人勿擾不知道嗎?老奴可沒得到過上頭的旨意今兒要送人過來啊,又是那個倒黴的妃嫔被扔了過來。”

傾璐站在去錦宮門前,用力地拍打着宮門,傾墨的身上倚靠着昏迷不醒的盈之,鮮血已經從頭上開始慢慢地往地上流,場面很是可怕。

裏頭說話的那個老宮人一個勁兒地抱怨着,聲音由遠及近,傾璐只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樣,門的那頭才傳來打開門栓的聲音。

門被輕輕啓開一條縫,裏頭的老宮女探出個頭來:“來者何人?去錦宮可是冷宮,你們這些個小宮女沒事兒可別來去錦……”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擡眸看見了站在前頭的傾璐,老宮女雖說被分到了去錦宮這種晦氣的地方,可是認人看衣服認品階還是會的。

更別說因着今兒是九月十九的大日子,傾璐穿地很是正式,那老宮女收住了聲音,從裏頭往外走了一步,想要看看傾璐身後的人。

“放肆,你可知道你在同誰說話。”傾璐像是找到了一個出口,把心裏所有的慌亂和不安化作怒氣盡數宣洩了出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鳳儀宮的掌事宮女,是你這輩子都見不到的鳳儀宮。”

她剛想繼續說什麽,卻被傾墨打斷了:“傾璐,算了,救娘娘要緊。”

傾璐猛地回過神來,瞪着那老宮女就道:“還不快把門打開,讓皇後娘娘進去歇息,娘娘若是有個好歹,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皇……皇後娘娘?!”那老宮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都能一口吞下一個雞蛋。

她連忙跪□子,行了稽首大禮:“奴婢罪該萬死,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長樂未央。”

盈之絲毫沒有動靜,連一點痛苦的呻吟聲都沒有,傾墨死死地咬着唇邊,艱難地伸出一只手來虛扶那老宮女一把:“快起來吧,娘娘受了傷,暫借你這去錦宮休憩,還不快把門打開,若是耽誤了娘娘的傷勢,皇上怪罪下來,可不是你我擔待的起的。”

“哎,哎。”老宮女忙不疊地點頭,麻利地站起身來,将身後的宮門敞開,她回眸看向傾墨,這才看見了斜靠在她身上的盈之,額頭上滿是鮮血的樣子。

老宮女再次受到了驚吓,她飛快地捏住腰間的護身符,喃喃道:“哎喲我的媽呀,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看管個去錦宮都能攤上這種大事兒,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亂念叨什麽,還不快引路!”傾璐推了她一把,那老宮女如夢初醒地咽了咽口水,“姑娘跟奴婢來,姑娘跟奴婢來。”

她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一眼傾璐,又收回了目光,腳下步子不停:“姑娘恕罪,咱們這去錦宮是冷宮,設施簡陋,姑娘莫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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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安置了娘娘,你們這兒就沒有幹淨一點的屋子嗎?一會兒太醫來了,怎麽給娘娘看診?”傾璐回身幫傾墨攙扶着盈之,她随意地環視了一眼去錦宮的陳設,皺起了眉頭。

去錦宮若是只有冷清,恐怕也沒有這麽多人避之不及了,除了宮門尚且還算修葺地完好,一眼望去裏頭的屋子都破爛不堪,有幾個裏頭甚至還傳來了女子的啼哭聲,伴随着幾聲尖叫,讓整個宮殿毛骨悚然。

老宮女哆哆嗦嗦地攥着自己的衣袖:“若是姑娘不嫌棄,奴婢願意把自己的屋子讓出來,給皇後娘娘歇息,咱們這兒是冷宮,內務府那些個雜碎拜高踩低的,姑娘您不是不知道,老奴也難辦啊。”

傾墨看了一眼傾璐,很是不贊同她的做法:“有勞姑姑領路了,娘娘傷勢嚴重,得趕緊找個地方躺下來才是,姑姑若是願意,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願意!願意!奴婢的屋子能讓皇後娘娘一住,奴婢怎麽會不願意,姑娘們跟我來。”老宮女偷偷地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腿腳麻利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一把推開屋門。

屋子被收拾得倒是整整齊齊,比起外頭那些破窗爛瓦的屋子不知好上多少,傾墨與傾璐将盈之往床上放去,傾墨打量了屋子一眼,開口道:“姑姑,你這兒可有感覺的巾子,娘娘還在流血,得趕緊止住了才行。”

“有的,有的。姑娘稍等。”老宮女點頭哈腰地從外頭取來巾子,遞給傾墨,她探頭探腦地湊在後頭,打量着昏迷不醒的盈之,緩聲道:“奴婢惶恐,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可會……”

她話說到這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哎喲我的媽呀,皇後要是死在我去錦宮裏,那我豈不是倒黴了,哎喲我的老天那,我可什麽都沒幹過啊,怎麽就飛來橫禍啊!”

“閉嘴!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六宮之主,你在這裏胡說些什麽!小心我上報給皇上,說你咒怨主子!”傾璐忍無可忍地回身狠狠地瞪着他。

這種時候,臨危不亂的還是傾墨,她替盈之止住了鮮血,嘆了口氣:“何必與姑姑置氣,姑姑也不過是看管去錦宮的宮人罷了,這事兒與他何幹,姑姑您放心,皇後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德福公公也已經去請穆大人過來替娘娘療傷了。”

她頓了頓,複又言:“娘娘一定會醒過來的,到時候姑姑開門迎娘娘進來歇息,便是大功臣,自然是會有獎賞的。”

“哎喲我滴乖乖。”老宮女摸着自己的額頭,“老娘就說前幾天在去錦宮門口幾個鬼鬼祟祟的小內侍不知在幹點什麽,平日裏哪裏有人無事會願意路過老娘這兒,果然這就出了事兒了。”

傾墨替盈之擦拭血跡的手一頓:“姑姑您說什麽?什麽鬼鬼祟祟的小內侍?”

老宮女也顧不上禮節了,她先是啐了一句,随後道:“就是前些天啊,一向冷清的去錦宮門口忽然來了幾個嬉皮笑臉的混賬東西,老奴趕了幾次,才算走人,本以為也沒什麽,只是幾個不懂事剛來的小內侍,就沒放在心上。”

“傾墨,你問這兒幹什麽,咱們娘娘現在還在昏迷啊。”傾璐撇撇嘴,不忍心看向床榻上面色蒼白的盈之,恐怕自己下一秒就會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傾墨卻已經很是鎮定了,她将沾了血的巾子丢進銅盆裏,又從一旁取了一塊新的出來:“這路走地好好的,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就颠簸了呢?再者言去錦宮門前的這條路,咱們從前是絕不會走的,若不是今日臨時改變了路線,誰會知道去錦宮門口的路況?”

她看了傾璐一眼,搖了搖頭:“方才扶娘娘起來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了這路是不對勁兒的,走起來有幾分濕滑,近日一沒落雨,二沒灑掃,怎會如此?”

“你的意思是……”傾璐捏了捏自己手中的錦帕,“是……有人蓄意要謀害娘娘?!難道是太皇太後!”

傾墨責備地看着她:“說什麽呢,這話兒你也敢亂說,我也不過是猜測,再者言,你怎麽就知道會是太皇太後娘娘了呢,話別亂說。”

她說着,眼神飄過老宮女那兒,示意傾璐這屋子裏還有旁人在,若是讓有心人聽去了,又是一段風波。

傾璐扭過脖子,像是沒有看懂傾墨的眼神,她倔強道:“不是她還能有誰,處處針對咱們娘娘,這回倒好了,竟然下此狠手,不行,這事兒一定要告訴皇上,讓皇上給咱們娘娘做主!”

“做不做主的,也得等娘娘醒來再說。”

傾墨見她還是那副樣子,實在是無奈,“娘娘還在昏迷,穆大人也不知有沒有被德福請來,咱們能做的就是好好地守着娘娘,這兒有我就夠了,你去一趟壽康宮,将娘娘受傷的事兒通報給陛下。”

傾璐點點頭,這些大事兒上,她從來都是聽從傾墨的,傾墨處事圓滑,做事也有條不紊,很有領導的架勢,她放下手中已經滿是沾滿了血跡的巾子的銅盆,順便帶走了那躲在牆角的老宮女:“你還杵在這兒幹什麽,還不快去宮門口守着,若是瞧見了德福公公帶着穆大人來了,就把他們迎進來。”

“哎,哎。奴婢知道了。”可憐的老宮女被傾璐呼來喝去,心裏想的卻還是自己這條老命能不能保得住。

傾璐的步子極快,若不是宮裏有規矩,在路上不得随意奔跑,估摸着這會兒她早就把裙擺提起來,飛一樣地往壽康宮跑過去了。

傾墨守着床榻上的盈之,幸好血得以制住,也讓她看清了盈之的傷勢,似乎并不是十分嚴重的樣子。

但她終究不是太醫,唯恐盈之是不是收了什麽內傷,只好一個勁兒地替她将方才的血跡一點一點的擦去,強迫着自己不要慌張,鎮定地等着太醫。

作者有話要說:補上之前的斷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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