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醉酒
圍場的大殿沒有皇宮來的精巧,卻被布置的十分大氣,高臺之上坐着帝後二人,盈之身着一件水藍色宮裙,沒了那份壓迫人的威嚴,多了一分平易近人的味道。
少翊也并沒有穿着正服,不過是一件月白色的長衫,與盈之坐在一道,看起來也是和諧,顏色很是讓人舒服,底下的大臣們不敢擡眸偷瞄帝後二人,他們帶着自己的家眷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
“臣等恭請陛下聖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恭請皇後娘娘聖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一衆大臣随着少翊的入座,跪了滿地,行的都是稽首大禮,表情莊重,這是這位皇帝在位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駕臨圍場,這一屆的官員自然都不敢馬虎,光是圍場裏喂給馬匹的馬草,都檢查再三,唯恐有居心不良者下手。
少翊深谙人心之道,與大臣們相處很少端很大的架子,他與盈之對視一眼,擡了擡手:“都起來吧,說到底不過是個家宴,也勞煩各位因着朕心血來潮,而周全布置了。”
底下的大臣們個個誠惶誠恐,為首的更是道:“臣惶恐,能為陛下辦事,是臣等的榮幸,聽聞陛下駕臨圍場,臣等喜不自勝。”
“都坐吧。”少翊沒有接他的話茬兒,他随意指了個位置,示意大家都先坐下來,官員們按照品階一一入座,德福眼珠子一轉,朗聲道:“開宴。”
小宮女們魚貫二人,手裏捧着各式佳肴,看這樣子,就不比宮裏的差多少,推杯換盞間少翊比往常爽朗許多,只要有人來敬,就從不推脫,盈之放下手中的銀箸,向後招了招手。
傾墨站在她身側,将頭往前湊了湊:“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問問德福,陛下這是怎麽了,從前就算是年節,也沒這般不節制過的。”盈之的話語間隐含着擔憂,傾墨點點頭,她扯了扯傾璐的衣角。
傾璐這八年來可算是第一次出宮,圍場雖然離皇宮并不遠,可宴上的歌舞走的卻是與皇宮裏不一樣的風格,傾璐姑娘家家的自然喜歡這些,早就不由自主地看呆了。
她眸子一縮,有些不樂意道:“怎麽了傾墨?我看得正起勁兒呢。”
“娘娘吩咐我去辦點事兒,你在這兒看着點娘娘,可別再分心了。”傾墨無奈地搖搖頭,剛囑咐完,就見傾璐的目光再次被歌舞吸引了過去,她嘆了口氣,随意招了個小宮女過來伺候着,才退了幾步來到德福身後。
德福是禦前伺候的,自然不是說離開就離開,他先是與傾墨做了個手勢,随即将少翊的酒杯添滿,壓低了聲音與自個兒的徒弟道:“看着點兒人,我去去就來。”
小徒弟很是機靈地接過酒壺,德福甩了甩手裏的淨鞭:“怎麽了這是?可是皇後娘娘有什麽吩咐?”
Advertisement
“娘娘讓我過來問問你,陛下今兒個是怎麽了,喝起酒來,架勢好像……好像不太對。”傾墨将德福再往後扯了扯,幸好宴上歌舞升平,掩去了二人說話的聲音,并沒有招來太多人的側目。
德福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少翊,随即搖了搖頭:“陛下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自從八年前那場變故以來,就變得很難捉摸了,從前倒也還好,現在越來越雷厲風行,我左不過是個做奴才的,哪裏敢多問陛下的意思。”
“哎喲,娘娘問原因是小,叫你勸着些才是真,娘娘怎麽也是國母,陛下再寵娘娘也是陛下,這大庭廣衆之下,娘娘若是貿然開口勸慰,陛下下不來臺,娘娘更是尴尬,你這木魚腦子,怎麽不懂娘娘話裏的意思。”傾墨難得這麽說話,她像是責備地睨了德福一眼。
德福将手裏的淨鞭向後一甩,面色為難:“還是那句話,陛下的脾氣,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別說是我勸了,就是太後娘娘在這裏,陛下若是想喝,一樣是勸不住的。傾墨姑娘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咱們都是做奴才的,你不是不知道我……”
“行了行了,別在這兒跟我倒苦水,你在禦前伺候着,私底下撈了多少好處你以為我不知道?這回可是為了陛下的身子着想,你伺候了陛下這麽多年,我就不信你不知該怎麽措辭,勸得住勸不住,你也得勸了再說。”
德福唉了一聲,目光幽怨:“算我倒了黴遇上你和傾璐兩個人,罷了罷了,陛下這麽喝下去,的确是對龍體有礙,我就試着勸一勸吧,可話說在前頭,我若是勸不住,你們可別怪我。”
“得了吧你,哎你徒弟叫你呢,快回去吧。”傾璐說着推了德福一把,德福一個踉跄,将手裏的淨鞭拿好,小跑着回到少翊身邊,小徒弟一臉害怕:“師父,陛下問你方才去哪兒了,我……”
德福推開小徒弟,笑着替少翊再次斟滿了酒:“陛下恕罪,皇後娘娘擔心陛□子,方才遣了傾墨姑娘過來,讓奴才相幫着勸勸陛下,少喝些,可奴才覺着陛下是一國之君,這些小事上面,當然是自有分寸的,就讓傾墨姑娘回去回話說,讓皇後娘娘不必擔心。”
少翊拿着酒杯的動作一頓,他先是看了一眼盈之,随即将手裏的酒一飲而盡:“恩,算你會說話。”
“都是陛下教得好。”德福笑眯了眼睛,戰戰兢兢地替少翊再次斟滿了酒。
少翊嘴上這麽說着,可手底下的動作是越來越快,連下頭的大臣都琢磨出一些不對勁來,可難得陛下興致高,大臣們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一個接一個的想盡各種理由與少翊對飲,連穆南這樣自律的太醫都喝了不少。
“怎麽回事,打聽出來沒有?”盈之的雙眉越蹙越緊,她拉了傾墨一把,主動轉過頭問她,傾墨搖了搖頭,“德福說不知道,說是會相幫着勸一勸,可陛下興致來了,他一個做奴才的想勸也勸不住啊。”
盈之的手摩挲着案幾,少翊卻是越喝越開懷,爽朗的笑聲不時地傳來:“罷了,陛下難得這麽高興,就由着他去吧,咱們玩兒咱們的。”
她這麽說着,轉頭與下頭陪同的女眷道:“諸位,本宮也在這兒敬你們一杯,先幹為敬了。”
帝後這喝酒的架勢,讓下頭的所有人都不禁冒了冷汗,可人家都已經這麽主動了,做臣子的怎麽好不喝,一場宴席倒成了少翊與盈之的酒會。
二人最終被奴才們攙扶着,才回了寝宮,幸好沒丢帝後的顏面,人前還是那副大氣的樣子,可一回屋子,二人就相繼要倒下,傾璐晚上光顧着看歌舞,沒怎麽阻攔盈之,心底下愧疚,這會兒子忙前忙後的倒茶送水,德福更是不用說。
好不容易把二位主子送上了床榻,折騰完了,一衆奴才早就累得快趴下了,關上屋子門留下德福守夜,別的早就回去歇着了。
少翊喝了些茶水,腦子清醒了一些,他緩緩睜開眼睛,看着床榻邊上躺着的盈之,因為酒精的關系,盈之的臉頰泛着紅,小嘴一張一合的,像是在呢喃。
鬓發早就被傾璐和傾墨拆了下來,三千青絲散落在枕上,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寝衣也穿地并不是很規整,露出一小塊皮膚。
少翊咽了咽口水,想要起身再喝杯茶緩一緩,可他剛坐起身來,就被酒醉的盈之一把抱住身體,還往懷裏蹭了蹭,不知是做夢還是潛意識,盈之輕輕喚出少翊的名字:“少翊……少翊……要抱抱……”
這對男人來說可是致命的誘惑,眼前的又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少翊閉了閉眼睛,酒精的作用再次席卷了上來,他一個翻身,就壓住了盈之。
春光旖旎,一室溫馨。
圍場的晚上十分寂靜,沒了皇宮的那份壓抑,沉寂下來的空中,閃爍着星星,正一眨一眨地看着人間,像是一個個不懂事的孩童。
許是圍場少了皇宮巡夜的忙碌,各處宮殿也早就熄了燈沉沉睡去,沒有一絲光亮的夜晚,讓門外守夜的宮人們也漸漸打起了哈欠。
因着盈之在陛下寝宮歇息,原本要守夜的傾璐與傾墨算是撿這個便宜,一回去就洗漱完往自己床榻上爬,傾璐的夢裏,好像又看見了今日絢爛的歌舞,觥籌交錯間,還有穆南對着自己溫柔一笑。
忙碌了一天的德福斜靠在門外,昏昏欲睡了起來,他扶了扶自己的帽檐,忽然想起今兒這個日子,陛下吩咐了一般都是獨寝的,方才慌亂間,直接把帝後二人送上了床榻,這會兒子才想起來這回事兒。
罷了罷了,這兩人喝得都和一坨爛泥一樣了,還能做什麽事兒,哎呀好困,先眯一小下下好了,就一小下下,一小下下……
作者有話要說:>333<親親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