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鐘徽
不管怎麽說,盈之期待的圍場圍獵如火如荼地開始了,她一臉坦然地找人搬了把椅子,身後的小宮女吃力地舉着遮陽的物什,手旁的案幾上放着解暑冰品,而傾墨正賣力地為她搖扇子。
少翊黑着臉,坐在馬上不滿道:“這就是皇後你的圍獵?”
盈之惬意地享用了一口蜜瓜冰碗,涼絲絲甜滋滋的味道讓她心情大好:“圍獵是男人做的事情,臣妾以為女人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陛下您放心,臣妾閑暇之餘一定會為您加油助威的,臣妾就在這裏看着陛下您,您可千萬別讓臣妾失望啊。”
她說着,還眨了眨眼睛,少翊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傾璐撲哧一笑,小心翼翼地接過盈之手裏的冰碗:“娘娘貪涼,也少用些冰品,穆大人囑咐了娘娘不宜多用的。”
盈之或許是因為心情大好的關系,難得沒板下臉來,反而揶揄道:“傾璐如今也是一口一個穆大人,穆大人守身如玉了八年,終是被咱們傾璐拿下了?”
“娘娘您說什麽呢。”傾璐緋紅了臉頰,手裏握着冰碗,跺了跺腳,小跑着回了帳子。
傾墨扇動着團扇,唇邊笑意不減:“傾璐從前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遇上穆大人,竟也知羞了起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這頭主仆幾個還在打趣兒,那裏一衆男人早就翻身上馬,雄糾糾氣昂昂地準備就緒了:“難得來一次圍場,不如咱們今日就不論君臣,好好比試一場,誰若是能贏了朕,朕必定重重有賞。”
此話一出,不少年輕氣盛的将領都躍躍欲試了起來,幾個稍穩重些的也面含笑意,手裏握着的缰繩不由自主地緊了些,到底都是男人家,好勝心強,陛下都說了這樣的話,當然想一展本領,少翊掃視了一眼衆人,唇角笑意漸深:“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咱們今兒就來玩一個特別的。”
“臣鬥膽,不知陛下所言,何為特別的?”人群之中,已有年輕的将領發聲詢問,他的臉因為興奮而漲地通紅。
少翊擡了擡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咱們一樣還是狩獵,不過不是純粹的以獵物多少拼勝負,像是兔子野雞野鴨這些小件兒的,算是積一分,狐貍麋鹿這些稍大點兒的積三分,若是誰能獵得野狼野豬甚至棕熊的,朕就算他積十分,最終誰的分數高,誰就獲勝,可有異議?”
底下的人當然不敢有異議,也覺着這方法比平日裏單純的狩獵數數,來得公平的多,從前想要贏,多數以野鴨野雞拿來充數,贏得也不光彩,可用了這個辦法,到時候誰輸誰贏,自然心服口服,沒有異議。
少翊再次環視了一眼衆人,見大家都沒有什麽表示,便繼續道:“那比賽,就現在開始,到日落結束,大家自由發揮,最後到這兒來集合就是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勾起了一絲玩味的笑容,手裏的缰繩狠狠一拉,馬鞭一拍,直接沖了出去。
後頭跟着的衆人連忙拍馬趕上,争先恐後的樣子,到好像是都在較真,活脫脫地像一群沒有長大的孩子,盈之帶着女眷就這麽在圍場邊上看着,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哎,真沒意思,還搞什麽比賽,多大了。”
“娘娘此言差矣,陛下這也是為了讓君臣之間,沒有隔閡,若是不這麽做,大家自然是把獵物盡數讓給陛下,到時候陛下自個兒玩起來,也不盡興不是。”傾墨手裏的動作不停,她略低了些頭,聲音不大也不小,剛好傳進盈之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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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之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巴:“得了吧,你也別為他找借口了,說什麽帶本宮出來散心,還不是為了自己玩兒地盡興,真無趣。”
“娘娘覺着無趣,不如讓臣來帶娘娘走走?”盈之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聲,她緩緩睜開眼睛,轉過身子向後看去,“你是?”
那男子躬了躬身子,行着禮:“臣鐘徽恭請皇後娘娘聖安,臣是欽天監正使,有幸能與娘娘陛下一同出來圍獵,可臣也不過是個文官兒,對騎術只是略知一二,實在不能與衆将士一道賽馬狩獵,就留了下來。”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不過臣騎術再如何不精,帶娘娘略走幾圈還是可以的,這裏圍場風景優美,自古以來都是皇家狩獵聖地,不知娘娘可有興趣欣賞一二?”
盈之轉了轉眸子,當下就站起身來:“當真?”
“臣怎麽敢欺瞞娘娘,娘娘的騎裝已經備好,馬也挑了匹溫順的,就等娘娘示下了。”鐘徽畢恭畢敬地說着,頭一直不曾擡起。
盈之從八年前開始,就早沒了穩重拘謹的性子,宴上倒還好,私底下愛玩愛鬧,怎麽也閑不下來,這鐘徽的話,完全是說進了她的心坎兒裏:“算你有眼力價兒,傾墨,跟着他去取衣服來,本宮也要試試這騎馬的滋味兒。”
“娘娘……”傾墨的眉心一折,咬着唇邊輕聲道:“娘娘從小就沒接觸過馬匹,陛下也吩咐了娘娘若是不會,就安分的在這兒呆着便是,萬一出了什麽事兒……”
“能出什麽事兒?再怎麽着本宮也是沈家出來的女子,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爹爹從前在家怎麽指導的大哥二哥,本宮早就看在眼裏了,不就是騎個馬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再者說還有這正使在這兒看着呢。”盈之一把推開傾墨,不滿道:“本宮現在還使喚不動你了?”
傾墨吓得向後退了一步,垂下頭道:“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
她的目光看向鐘徽,略欠了欠身子,言語間還是透着些許擔心:“還請鐘大人帶路。”
“傾墨姑娘客氣,誰人不知道傾墨姑娘與傾璐姑娘是皇後娘娘跟前的紅人,也是鳳儀宮的掌事宮女,鐘某何德何能,受得起姑娘這一禮,姑娘請随我來。”鐘徽話說地很是漂亮,腳下的步子也不停,一路說着,一路領着傾墨去自個兒的帳子。
可就是這樣,傾墨雙眉越蹙越緊,總覺得這鐘徽有些怪異,卻又說不上來:“鐘大人才是客氣,大人是朝廷命官,傾墨只是後宮的小小宮人,哪裏當得起大人這番言論,傾墨慚愧。”
“傾墨姑娘果然是皇後娘娘調教出來的人,說話滴水不漏,進退有度,有姑娘這樣的人伺候在皇後娘娘身邊,難怪娘娘一日比一日氣色好了。”鐘徽說這話的時候,面色不變,可唇邊笑意卻透着些涼薄。
傾墨這次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禮貌地微微一笑,規規矩矩地尾随其後。
幸好鐘徽被分得的帳子并不遠,他撩開簾子,從箱子裏頭取出一套騎裝來,雙手遞給傾墨:“這是陛下命臣為娘娘準備的裝束,來得匆忙,沒來得及呈給陛下,就直接拿來給娘娘穿了。”
傾墨遲疑地接了過來,緩聲問道:“這娘娘衣物,陛下怎麽會勞煩大人您來準備,這不一向都是……都是內務府的職責嗎?大人一個外臣……恕傾墨冒昧,還請大人不要責怪,畢竟娘娘的衣物,總要過問一下的。”
鐘徽的面色還是未變,他雲淡風輕的解釋并沒有讓傾墨心中的疑窦散去:“姑娘這麽想,也是常事,畢竟是娘娘衣物,該過問的,騎裝不同娘娘平日裏的宮裙,簡單利落什麽的不必本官多言,這件衣服,是本官特意依照星象為娘娘量身定制的,裏頭蘊含的是星宿奧義的學問。”
“恕傾墨鬥膽,不知大人口中星宿奧義的學問,與娘娘,又有何關系呢?”傾墨不依不饒地問着,托着衣物的兩只手更是小心翼翼地翻動,想要看看這衣服可有何異樣。
鐘徽這次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些許笑意:“傾璐姑娘謹慎,難怪能坐上今日的位置,皇後娘娘也離不開你,星宿之學,太過繁複深奧,鐘某一時半會兒也與姑娘解釋不清,只能與姑娘說這衣服,算是一件能為娘娘祈福的東西,娘娘穿上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姑娘大可放心,姑娘與鐘某在這兒逗留許久,可別讓皇後娘娘等急了。”
傾墨也僵硬地笑了笑,只能先尾随鐘徽出了這帳子,她跟在鐘徽身後,來回翻弄着這衣服,卻也沒發現有什麽異樣,鐘徽的腳程極快,沒多久就回到了皇後身邊。
盈之興致來了,誰也擋不住,即使傾墨緊緊抓着衣服,再三勸說:“娘娘,咱們還是等陛下回來,再行定奪吧?也不急于這一時您說是不是?奴婢總覺得……”
“不過是随便走走,能有什麽事兒,你就放下你那顆操碎了的心吧,傾墨什麽都好,就是做事太過謹慎了,一點都沒有情趣。”盈之嘟囔着嘴說着,連推帶拉地攥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帳子走:“趕緊一道去換衣服,快快。”
“娘娘……奴婢還是覺得……”
“噓!”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嘤!日更日更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