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從謝宴的角度來看,面前的女孩臉色紅白交織,很明顯有無法說出口的心事。
表白嗎。
因為無法發出聲音的緣故,他從沒聽見她表白之類的話,但這丫頭會用其他方式表達自己的心思。
這一次,他猜她送的無非就是情書之類的東西。
初春被他看得心神不寧,起了逃避之心,比劃一句:【我先去趟洗手間。】
轉身後,她帶小跑地離開。
仿佛背後有洪水猛獸在追她似的。
初春不得不去洗手間冷靜一下。
她現在搞清楚一件事,她和謝宴沒有上過床。
也就是說,他們的關系并不是她想的那樣親密。
讓她求婚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曾有過那種暧-昧關系,現在知道沒有後,她心裏很沒底。
初春站在盥洗臺前,洗完手之後,小心翼翼打開白絨盒,看着裏面熠熠發光的鉑金鑽戒,希望它能給自己帶來一點勇氣。
“好漂亮的戒指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稱贊。
回頭一看,是熟悉的人。
程晚靜挽起紅唇,唇際漾起媚然的弧度,深色美瞳下是滿得快要溢出的嘲諷,下巴一擡,“妹妹,你想把這戒指送給誰?”
初婚漠然看着,【和你沒關系。】
“剛才,我可是都聽到了。”程晚靜看不懂手語,自顧自地說她的話,“你和謝家二公子剛才聊的話題,貌似很隐私哦。”
初春忍不住,譯音道:“你偷聽我們談話?”
“這怎麽能叫偷聽呢。”程晚靜惋惜地搖了搖頭,“是你的譯音軟件聲音太明顯,我很難聽不到,再說,公共場合,談不上偷聽。”
初春把戒指收起來,轉頭就要走。
程晚靜也不急,慢悠悠給她耳後根扔上一句:“他不會答應你求婚的。”
初春腳步一頓。
“剛才我聽到的不多,但基本能猜到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程晚靜穿着高跟鞋,讓她看起來盛氣淩人,很有大小姐風範。
“不關你事。”初春譯音。
“姐姐畢竟比你年紀大,知道的比你多,你聽姐姐一句。”程晚靜笑道,“孤男寡女在同一間房,如果不發生點什麽,要麽說明那個男人不行,要麽說明兩人之間的關系非常純潔。”
更何況,還是醉酒的狀态,酒後亂-性的男女一抓一大把。
初春擡眸,神色冷靜,好像并沒有被說服。
“當然了,你肯定會覺得我是在挑撥離間,畢竟我們姐妹兩剛相認,沒什麽感情,我打心底不希望你好。”
“難不成你有好心。”
“談不上好心吧。”程晚靜環手抱胸,“只是勸一句罷了,手和腿是長在你自己身上的,你非要堅持,我總不能阻止。”
初春不為所動。
“你現在過去向他求婚,當然是有一定幾率的成功的,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求婚成功了,又怎樣。”
“你心底很清楚他愛不愛你,你們的關系是家裏定的。有愛情基礎的婚姻都是墳墓,那沒有任何基礎的婚姻豈不是一堆廢土。”
“況且,你還是個殘廢。試想一下,興和集團CEO,管理數萬員工的謝二公子,如果被人知道他妻子是啞巴,別人怎麽看他,難不成你天天躲在家裏,不出席任何活動?”
“如果謝宴愛你的話,當然沒問題,世人還會稱贊他是體貼善良好丈夫,但實際上呢,明明是你逼他的,要不是他孝順,不想忤逆長輩,你覺得你有機會嗎。”
程晚靜的話,輕飄飄的,卻如同數顆鋼針,捅入心肺。
初春明知道她是來勸自己不要求婚的,明知道她是有企圖的。
可她的話不假。
如果謝宴愛你——
就不會出現現在這個情況了。
更不需要她去買戒指,準備求婚。
反觀之,既然不愛,那就是她在逼他。
程晚靜似乎很滿意初春此時的狀态,做出落落大方給她讓步的樣子,讓她現在就拿着戒指,去求婚。
最好當着大家所有人的面,對他真摯的表白,逼他答應。
垂眸好久的初春慢慢直起腰板,譯音的機械女聲毫無感情地陳述:“不管我求不求婚,你程晚靜都沒有任何的機會。”
音落後,她走了。
程晚靜本來嚣張得意,卻不想被那一句弄得渾身不舒服。
初春就差明說,她程晚靜是私生女,上不了排面,謝家的接受程度也不比她高。
離開拐角後,初春才揉了把眼睛,勉強抿唇。
前方的背景牆上,她看到自己僵硬在臉上的笑容。
不遠處,謝宴在等她。
他不抽煙,漫不經心地望着外面的海景。
初春走向他的時候,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渾身提不上什麽力氣。
緩步的期間,初春的情緒已經調整好,笑着比劃道:【不好意思,去了那麽久。】
謝宴看她一會,“臉色怎麽這麽差?”
她一呆,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想不到他能一眼就看出她臉色不好。
“病了嗎?”他又問。
【沒。】
可表面上是無法掩飾的,慘白的臉色,還有泛紅的眼眶,擺明了她在撒謊。
謝宴:“沒感覺到有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
“那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初春搖頭。
她只是眼睛有點紅罷了。
謝宴走近一些,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試了七八秒,“倒沒有發燒。”
他提手順其自然,好似沒認為這個動作是否親密。
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初春不知該笑還是哭,終歸是喜悅壓着難過,比劃道:【我真的沒事。】
慘白的臉色,泛紅的眼眶,怎麽可能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一點事都沒有。
謝宴問得直接:“那你為什麽從洗手間出來後變得這麽沒精神?”
他一直這樣追着不放,初春也知道自己臉色很難看,一直說沒事的話,估計還會被他趕着去醫院。
沒辦法,她只好給自己找個簡單的借口:【剛才走路的時候,腳不小心扭了下,有點疼。】
這個理由應該蠻合理。
謝宴大概信了,低眸掃了眼,“哪只腳?”
初春:【右腳。】
謝宴:“伸出來我看看。”
“……”
這不好吧。
她只是找個理由搪塞罷了。
這人怎麽還叫她脫鞋。
見謝宴一直盯着自己,初春被逼無奈,只能坐到一側的沙發上,慢吞吞地伸出右腳。
仔仔細細打量了會,謝宴判斷道:“是有點腫。”
“…………”
初春:?
腫???
她并沒扭到腳……
他這麽說代表……她胖了?
腳腕跟腫一樣胖乎乎的?
——尴尬到窒息。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路遙喂胖的時候,謝宴已經吩咐這裏的服務生去拿冰袋了。
“腫的不是很厲害,先敷一下。”謝宴說,“嚴重的話再去醫院。”
她只能乖乖應:【噢。】
有些後悔了,早知這麽麻煩,她就應該說肚子不舒服,省得她白白敷冰塊。
仔細一想,要是說肚子不舒服,沒準他還會讓她去醫院做個胃鏡,說不定更麻煩。
不一會兒,服務生送來冰袋。
謝宴:“伸出來。”
初春慢慢伸出腳。
他擰眉,“剛才不是說傷的是右腳嗎?”
初春一愣,發現自己伸的是左腳後,讷讷地摸了摸鼻子,哦,搞錯了。
她身子生得嬌小,伸出的腳也小小的,指尖圓潤帶點粉,腕處的肌膚瑩白如瓷。
冰袋不能直接敷,得先用薄手帕放在腳腕上。
初春本想擡手接冰袋自己敷,發現謝宴沒有一點要給她的意思,男人修長的指間捏着深藍色冰袋,走到她跟前,慢慢地蹲下來,然後,膝蓋觸碰到地面。
看着他半跪在地上給自己冰敷的樣子,初春一時間走了神。
不知怎麽突然想到了男人求婚也是這般單膝下跪。
外邊夜幕漸深,月明星稀,微風撫窗。
安寧的氛圍,卻莫名讓人覺得難過。
初春低頭看着俯身于她的男人,手指慢慢敲着手機,譯音道,“如果哪天我消失不見的話,你……會不會想我。”
不想用結婚證捆住他了,只希望他可以一直惦記她。
——每個月想一次就行。
——半年想一次也行。
謝宴沒有擡頭,聲色溫淡,“我會找你。”
初春輕輕詫異。
敷好冰袋後,謝宴擦了擦手心的冰水,擡眸凝視于她,“你要去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初春不在的時間裏,宴哥确實有找,就是……嗯,沒找到。
感謝吓出雙下巴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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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繼續努力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