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叁拾☆一場虛驚

衆人聚過來,整齊劃一地喊了聲沙爺。

沙惕樂呵呵地說:“今天大家放開玩,不必拘禮。”

祝願注意到在場的男人神色興奮之餘還有些暧昧,她偷偷問蝦嘎,“玩什麽……鑽樹林打狍子?”,心說那有啥意思,至于一副神往加饑渴的猴急模樣嗎。

蝦嘎的臉由于困窘微微漲紅,眼睛左右瞟了瞟,手擋住嘴巴低聲說:“老大,沙爺的獵場,呃,那個,就是……”,他支吾了會兒憋出幾個字,“別有洞天。”

“既然說就說清楚,難不成指望你老大我自由想象?”,祝願不滿。

“獵場其實是沙爺用來招待客人的行宮”,蝦嘎撓撓脖子,含蓄地說,“叫極樂,能滿足人一切想要的。”

祝願秒懂,“哦……我明白了”,能讓男人們熱血沸騰的娛樂項目不就黃賭毒那老三樣嗎,一群犯罪分子聚到毒枭的老窩,不追求感官刺激,還能談佛論道洗滌心靈不成?

看她一點介意尴尬的意思都沒有,蝦嘎意識到老大不是一般女孩子,聽到出格的事就大呼小叫或者捂臉害羞,她是帶領他們打拼的頭目,拳頭比男人硬,他不應該過分擔心。

尼萊輕咳一聲,祝願偏過頭問:“你有話說?”

他提點,“沙爺打獵前喜歡吸一口助興。”

祝願會意,拍拍尼萊的肩膀,“放心,我會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說掃興的話,不做觸黴頭的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還是懂的,何況與虎謀皮,更需要謹慎應對。

沙惕招手,“jiva,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祝願應了聲是,恭敬地走過去,瞥了眼中山裝,随即向他點頭致意。

“慎之,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丁英的女兒,jivajivaka”,沙惕将jiva拉近身側,笑着對她說,“自從失去你父親,是肖先生幫我撐過那個多事之秋,三和幫有今天,他功不可沒。”

肖慎之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能得沙爺青眼,獲準加入三和幫,雖說借了父輩的光,但也看得出她絕非等閑之輩。

他和藹地笑了笑,伸出手,“我看你槍法不錯,果然後生可畏,話遲了點,但我還是要說歡迎你成為三和幫的一員,沙爺向來不會虧待對她忠心耿耿的人,jiva,你要好好做,千萬不要辜負沙爺對你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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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願身體微傾,雙手去握肖慎之的手,态度謙遜有禮,“多謝先生教誨。”

肖慎之有意奉承,jiva乖覺,他們的對話,沙惕聽進耳中甚感舒心,他手一揮帶着衆人乘車駛往獵場深處的極樂行宮。

穿過幾道重兵把守的關卡,遠遠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建築群,粗略估計占地上萬平。

車隊停在極樂行宮入口,寬闊的車道兩旁伫立着手持劍戟的希臘武士雕塑,向前走是巴洛克風的巨大花園,修剪整齊的草坪和花壇中散布着大小不一的大理石雕像。

海神噴泉坐落于中軸線上,繞過去是一座有着歐式柱廊的白色建築群,主建築的金色圓頂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祝願故作不經意地撩了下頭發,将表盤的攝像頭對準視力範圍內的監控布置和哨位,極樂宮戒備森嚴,顯然不只是打獵度假時的落腳地,也遠非用來待客那般簡單,極可能是從事販*毒活動的窩點,事先掌握這裏的布防情況,有利于警方日後開展突擊行動。

她垂下手臂,腕表隐回袖口,擡頭作觀賞風景狀,剛要開始驚喜的表演,發現P.N正陰沉地望着她,眼神銳利,刺得她心裏一咯噔。

穩住,祝願對自己說,不然一緊張準露餡兒,調整好狀态,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陸離,你要是敢破壞我的計劃,我就把你的大字報貼到新聞聯播上,讓全中國人知道姓陸的出了你這麽一個叛徒。

這個節骨眼上,她不能怕死,即使會送命,也要先解決了沙惕和肖慎之再咽氣。

鬥狠嗎,來呀,誰怕誰!祝願殺氣騰騰地怒目而視,哪知P.N不屑一顧,輕飄飄地移開視線,邁步向前走去。

虛驚一場……祝願拍拍撲騰的小心髒,強作鎮定跟沙爺走入金碧輝煌的接待大廳,就裝潢風格而言,和國內土豪愛去的奢華會所別無二致。

兩排着裝清涼的長腿美女躬身歡迎金主,排頭的一位很有媽媽桑風範的大波浪卷女人風情萬種地向沙爺抛了個媚眼。

“阿翡,到我身邊來”,沙爺指定中意的女人服侍自己。

大波浪卷女人欣喜地依偎到沙惕懷裏,祝願聽到隔了兩步外的譚雅彤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哼了聲。

沙惕皺眉,“雅彤,你不用跟來,回房間休息去。”

“爸——”,譚雅彤跺腳,她不跟着,那些賤女人勾引P.N怎麽辦。

沙惕吼保镖,“都傻站着幹嗎,還不快把二小姐送走。”

保镖齊聲應是,立即執行老板的命令,不顧譚二小姐掙紮,架上她走了。

祝願只能對她表示同情了,不過老爸泡妞,女兒在一邊看,确實不大合适。

見再也沒有礙事的人,沙惕眉開眼笑地給手下一人發了一個美女,連親兒子譚明智都沒漏。

輪到祝願,氣氛突然變得尴尬。

長發高束,身穿羅衣紗籠的緬甸美女面對女老板不知該上前還是後退,自顧盯着大理石地板。

有人開玩笑,“哎呀,忘了問咱們jiva大小姐的喜好,也沒給你準備男侍,你看——”

“我看——”,祝願目光悠悠地環視一周,在P.N面無表情的臉上停留了幾秒,看他漠然置之覺得很無趣,這個人怎麽這樣呢,跟冰塊一樣,她本想調戲捉弄他,讓他在衆人面前丢臉,結果他壓根不接招,沒勁兒。

她放棄無聊的游戲,伸手擡起緬甸美女的下巴,嘴角噙笑,“男女都一樣,我不挑剔,特別是小姐姐還這麽美。”

在場的男人飽受震撼,本來就歪的三觀更是碎成渣渣。

沙惕倒沒感到意外,丁英葷素不忌,女兒随爹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他一笑了之,擁着美女帶領衆手下進ktv房尋歡作樂。

用最高檔的柚木裝飾的西式洋房散發着一種令人昏眩的怪味,祝願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眼角瞟向燒好的煙膏,頓了頓,安靜地收回目光,半垂着眼睛找位置坐好。

只着一層薄紗的裸*女,妖嬈地跪坐在地板上,捧着各式吸*毒工具的托盤,螓首蛾眉,帶着撩人的豔色等男人們垂青。

男人們挑選看中的女人摟進懷裏,在她們的伺候下喝酒吸*毒。

P.N生人勿近地獨坐一隅,沒人敢近他身前,祝願可不敢像他一樣特立獨行,人家和沙爺的感情是經過實踐驗證的,她一新來的不能表現得不合群,在少根筋的譚三公子面前還可以搪塞他躲過吸食毒*品,而這群□□湖就沒那麽好騙了。

漂亮女侍為她倒酒,拈起一顆深紅色的藥丸想投入酒杯,被祝願抓住纖纖玉指。

“我來”,祝願笑眯眯地看着女侍,順着手向上摸了把她裸*露的臂膀,神色暧昧地說:“好滑啊,小姐姐你用什麽洗澡,嗯?”

女侍第一次碰到有特殊嗜好的客人,吓得跪伏在她腳邊,身子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男人們不禁起了憐香惜玉的心思,瞧把人家姑娘吓得,這女人急色起來和男人也沒差嘛。

趁衆人的視線被女侍吸引之際,祝願迅速把紅色藥丸扔進沙發縫隙,鎮定自若地搖搖酒杯,仰頭喝了一口,像她目睹過的瘾君子般露出歡欣愉悅的表情。

“還是不夠帶勁”,她笑着說。

旁邊的男人取出一包海*洛*因,示好地問她,“要不要‘追龍’?”

祝願瞄了眼他手中的白*粉和打火機,搖搖頭,“謝啦,凡事循序漸進比較好,我還是飛*葉*子吧”,說着她從衣兜裏翻出一包煙,取出一根,借旁邊男人的打火機點燃,貪婪吸了口,徐徐吐出煙氣。

一片吞雲吐霧中,人們沒發覺她在抽假的大*麻*煙,當她表現得亢奮話多等典型吸*毒反應時,再也沒人關注她,各自沉浸在美色和多巴胺制造的快感中醉生夢死。

祝願緩緩抽着煙,眯着眼打量吸*毒後狀若鬼蜮的衆人,在心裏親切問候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是因為這些人渣,毒*品才屢禁不止。

刺激神經的音樂驟起,身披薄紗的裸女們開始跳脫衣舞,她們把豐滿的臀部搖成一道炫目的波浪,高聳的胸部送到恩客眼前,每每被摸到時,就吃吃笑着飛吻,用胸前的溝壑夾住男人們打賞的紅票子。

她調轉目光,向坐在暗影處的P.N看去,有點欣賞他身處狼窩安之若素的淡定本事,和他比,自己功夫不到家,仍需修煉。

當然也可能他跟犯罪分子沆瀣一氣、同流合污,所以見怪不怪。

祝願嘴角銜着煙,嘲諷地笑了笑,不意被P.N撞了個正着。明滅的光影中他神色陰鸷地回以警告的一瞥,握着白手帕掩住口鼻,眉宇間流露出一絲厭惡。

敢嫌棄我?撒泡尿照照自己現在的鬼樣子吧,堂堂軍人在毒窩裏做了五年聽人差遣的看門狗,有什麽好拽的,等着瞧,姑奶奶我一年就搞定任務,看你還怎麽得瑟。

赤腳女仆推門進來,端着白色湯羹,為每個人盛了一小碗,舀了一湯匙喂到嘴邊。

祝願遲疑,沙惕目光犀利地盯着她,“這是緬甸山地民族的一道美食,你不想嘗嘗嗎?”

她用餘光瞟P.N,看到他從女仆手中接過湯羹慢條斯理地喝起來,覺得應該問題不大,笑着說:“我以為是蛇羹呢,聞着沒腥氣還挺香”,就着女仆的湯匙一口一口地喝完,末了咂嘴感嘆,“滋味鮮美,有配方嗎,回頭我讓家裏的廚子照着做。”

沙惕磕了磕煙鍋,示意女仆為他捶腿,神情放松,眼睛微微眯着說:“這是罂粟籽磨成粉做的湯,在咱們金三角,罂粟是懶莊稼,撒種就能活,你往山上走,随處可見,山民們一年到頭也就靠賣鴉片換點口糧,民生艱難,吃喝都困難,更別提花錢看病了,生病了怎麽辦?小病抽大煙,大病請魔巴念咒……”

這是唱的哪一出,痛說革命家史?祝願尋思,面上卻波瀾不驚,裝作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我是佤族人,自小在寨子長大,那裏山高水乏,土地貧瘠,每年都燒山開荒,刀耕火種,除了罂粟,種任何莊稼都沒收成,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遮體,要想活下去,只能當煙農,一年辛苦到頭賣煙膏的錢也才幾千元,換了大米和鹽巴所剩無幾,許多人種了一輩子罂粟,不知海*洛*因為何物,更不知一公斤鴉片制成海*洛*因在美國黑市的價格動辄上萬美金,中間環節的高額利潤都被二道販子的煙商和手握強權的大人物賺走,他們的生活有多奢靡,煙農們的生活就有多困苦。”

沙惕的眼中射出悲憤的光,他冷冷一笑,“我不甘像父輩那樣過着層層被盤剝的窮日子,就組織民兵騎騾馬走人煙稀少的山路把鄉親們種的大煙運到泰緬邊境的集散地進行貿易,胼手胝足奮鬥才有今天的成就,我現在也像那些大人物一樣擁有了無法計算的財富,我用這些錢給鄉親們架橋鋪路,蓋學校,修診所,做慈善,投資工業,卻有人給我扣上毒枭的帽子,指責我危害人類,輿論痛罵我,警方通緝我,呵呵,我只想說去他媽的,金三角的鴉片種了一百年,自古如此,那些站着說話不腰疼的人從來沒嘗過餓肚子的滋味,他們沒資格審判我!”

衆人紛紛叫好,“沙爺在咱們眼中就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好漢!”

祝願違心地附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像沙爺您說的,這個道理自古皆然,讓那些僞善的小人去吠吧,他們拿您毫無辦法,也就過過嘴瘾。”

沙惕笑了,“我把你當親子侄看待,你以後還是喊我譚伯伯吧。”

祝願從善如流,“是,譚伯伯。”

沙惕推開貼在他胸口的美女,站起身,大手一揮,“走吧,諸位,打獵去。”

祝願剛站起來,身體搖晃了下,心跳加速,像喝多了濃咖啡,心裏明白這是那碗罂粟籽羹湯的副作用。

她慢騰騰地走出去,扶着廊柱呼吸新鮮空氣。

P.N從她身邊走過,丢下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一些蠢貨總以為自己演技高超,真是無知無畏。”

祝願盯着他的背影幹瞪眼兒,絞盡腦汁分析他的話什麽意思,是自己演技拙劣被他看出端倪,還是他故意詐她?

P.N捉風捕影的一句話令她噤若寒蟬,不敢有所動作,而她害怕暴露身份,不得不忍氣吞聲。

極樂宮的游覽車将他們送到獵場山高林密的地方,遠遠地聞到混雜着鮮花清香的怪異氣息,走近看到漫山遍野的罂粟花,才恍然那怪味是罂粟果成熟散發的味道,再過段時間就能收割鴉片了。

沙惕拿了一把雙管短獵*槍,騁懷游目,生出一股與天試比高的豪氣,昂首展眉,“我們佤族的古戰歌有誰會唱?”,他并不期望得到回答,乘興唱道:“每人背三把長刀,我們一起走出寨門,打仗我勝你敗,打仗我活你必亡,你變豹子我變虎,你會跳來我會飛,你的人多打不贏我一個好漢,你的山大,我要把它戳穿”,唱完開懷大笑,“可惜這裏不是公明山,沒有豹子讓我們打。”

肖慎之笑道:“以前跟您打獵,野豬、麂子、棕熊很常見,現在野生動物越來越少了,尤其在高寒山區,能獵到果子貍和野雞運氣很不錯了。”

“那咱們就碰碰運氣。”

沙惕話音剛落,就聽到“噠”的一聲槍響。

肖慎之反應快擋在沙惕身前,高聲喊道:“誰的槍走火了?”

回答他的是更多的槍聲和子彈,人們找掩體躲避,動作慢的人中槍倒地,捂着傷口嘶聲慘叫。

祝願伏低身子藏在罂粟花叢中,透過枝葉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她看不到殺手,但根據交火的激烈程度,初步判斷不少于3名持槍歹徒,他們人雖多,拿的卻是獵*槍,完全被對方的火力壓制,不能組織有效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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