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1
群聊當晚。
老六：“最近有小學妹纏着我，還好我定力足夠。”
你就使勁吹吧。
老六：“騙你做啥，別人好像很喜歡我的聲音。”
喲，看着行情不錯啊。
之後聊了會兒，話題又繞回到小學妹這裏。
老六：“算了吧小學妹……人家今晚要我給她讀東西，我都沒怎麽搭理別人。”
還行，注孤生的人設抓的死死的。
002
燦哥下線後，群裏只有我和老六在聊天。
老六：“這個，秀秀啊，如果你想唠嗑，應該把阿水拉進來啊。”
我找了一會兒好像沒有在好友列表裏看到阿水。
“我看看我這邊有沒有。”老六嫌棄地開口，“為什麽不用鵝號聊？”
呃，起因是我想玩“你畫我猜”來着？
老六把阿水拉進了群聊。
“這貨果然還沒睡。”老六語氣輕快，“高中那會兒，寝室裏就我倆睡得最晚。”
等聊到三年近況時，阿水上線了。
阿水：“我三年漲了三斤。”
老六：“波波都快跟我一樣高了。”
阿水自己倒是不太滿意：“我特麽沒發育了。”
這是老六槍口一轉：“秀秀啊，你說這一比比，是吧。”
比什麽比？是什麽是！
你倆自己唠唠就行了，咋還轉到我身上來了呢！
003
老六說自己沒有以前話多了。
“……估計也就網上能聊，現在生活中我都不怎麽講話了。要咱們面對面聊，我也說不出什麽話來，習慣了。”
阿水摳鼻：“以前寝室裏你最能說。”
這話我是信的，至少以前的老六絕對是嘴炮般的存在。
“我現在在外面跟人說不了幾句話。”老六重申，“寝室裏跟現在一樣，室友都很靠譜，四個人玩得挺好的。”
老六說的應該是大學的寝室和室友。
我的大學舍友們也一樣，都是很nice的人。
阿水附議：“寝室還好，七個人沒什麽矛盾。”
“哇看看別人那些奇葩室友，什麽深夜公放音樂，打游戲怒嚎……”老六深有感觸地說，“再看看自己的室友，真覺得幸運啊。”
老六說遇到的奇葩人奇葩事多了，就不怎麽說話了，太累。
“我是厭倦了跟那些人交流。現在的精力要注意的東西太多了，無意義的交流盡量避免。
這是我不曾見過的老六。
004
快畢業了，怎麽也是值得開心的，畢竟一切有驚無險。
又快過完平安的大學四年時光了。
老六：“還好，開心事情不多，擔心的煩心的不少。”
老六說自己很多時候都是皮笑肉不笑了。
我聽着難受。
“給自己找點樂子，你可以的。”
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句。
“畢竟你如此優秀，相信你一定會成功。”
老六：“這話我現在可承受不了了。”
聽得我立馬撤回了這條消息。
“好嘞，不用承受了。”
老六抱拳以示感激。
其實道理誰都懂，很多時候我們并不是真的需要別人的道理來安慰。
說起來，老六可是班上年紀最小的啊……
老六：“看來我以後得少聊點這類東西了，搞得負面情緒這麽多。”
我說：“說說也好，老堵着也不太好。能聊就聊呗，我們用不着那麽客氣。”
我們努力地前進，學習也好，工作也好，不過是為了好好生活罷了。
005
學校宿舍文化節，搞了個宿舍logo設計大賽。
看到這個消息，我們宿舍全員商量得有點激動。
當晚我把宿舍群名截圖發給老六看。
老六：“這是啥？第一個字……溝麽？還是幹啊？”
勾啦！幹……這個字太兇殘了。
老六：“吃了文化的虧。”
我反正當時沒認出來是“勾”，也以為是“溝”來着。
老六又認真看了一遍，真誠地給我提建議。
“宿舍logo，你們可能需要外包。”
這是有多看不上我們的群名稱？
老六疑惑：“勾盡天下……？啥意思？”
“舍友說，這是用來給我們宿舍的單身女孩招桃花的……”
然而事實上，挂了一年連片葉子都沒見着。
006
老六聊天，有時聊着聊着就會突然變成推薦分享會。
“剛看完《無人知曉》，推薦一下。”
“《小醜回魂》這個不恐怖，你可以看一下。”
“諾蘭的《蝙蝠俠：黑暗騎士》這個好看，推薦你去看這個電影。”
“《死亡錄像》這個看過麽？不過這個不急，等我過去找你一起看也行。”
“複聯系列你看麽？複聯4定檔了，你有興趣的話，直接看這個也行……”
我記得老六你似乎并不是一個喜歡給人推薦這些的人啊！
然後我莫名其妙多了很多“作業”。
有時候跟他扯一些有的沒的，他就會冷不丁來那麽幾句。
“你看起來很閑啊。”
“既然這麽閑，幹嘛不去完成作業。”
“比起跟你講道理，還是給你布置作業來得輕松。”
“我跟你講啊，作業這個東西，你今天拖明天，是會越滾越多的哦。”
生活本來就不容易，我還總是被某人威脅恐吓，實在是太難了。
007
某天晚上接到堂弟阿蒲的電話，他哭着跟我說自己被分手了。
阿蒲：“老姐啊，我難受……”
我看他哭得實在太慘了，想努力安慰他。
阿蒲：“你不懂我的痛，你不明白我的苦……”
瞬間感覺自己被冒犯了。
這确定不是在嘲笑我？
我沒吃過豬肉，我還沒見過豬跑嗎！
老六：“那不一樣诶，談和沒談确實是兩回事。這種時刻牽挂另一個人的感受……啧啧，我反正不知道是個什麽感覺……”
那次我沒告訴老六：這種時刻牽挂另一個人的感覺啊，我知道呀。
008
有天發現自己好像長智齒了。
興沖沖地跟老六說智齒的事情。
“老六，你有長智齒嗎？”
老六：“有啊。”
“上下都有嗎？兩邊還是單邊嘞？”
老六：“右邊下牙有一個，左邊那個沒長出來。偶爾感冒的時候會頂牙龈。右邊上面有一個，長到側面去了。其實都不怎麽影響。”
我好像右下牙長了半顆……
“那長半顆是什麽意思啊？”
老六：“本來智齒就沒發育全。”
嗯，位置倒是正，就剛長的那會兒有點發炎，現在又沒啥動靜了。
老六：“沒事就行。不影響你的日常生活就不用管。”
忽然發現和老六聊天以來的這段日子，我好像變得嬌氣了，也變脆弱了。
從一個宿舍扛把子，變成了一個嬌嬌柔柔的小女生。
喜歡一個人啊，真的很神奇呢。
009
老六這個人。
陸徐盛，是老六的名字。
朋友之間都比較少直接叫人全名，反倒是喜歡叫個別名，顯得更親近。
“為什麽大家都叫你老六啊？”
叫老陸或是老徐會更容易理解些吧。
老六：“我小名叫牛牛，大了些之後變成了老牛。”
我怎麽覺得“老牛”這倆字，有點咬不準啊。
老六：“你也知道林湖人的普通話……再加上‘陸’這個字，也是‘六’，所以幹脆就叫我老六了。”
“初中同學跟着小學同學叫，高中同學跟着初中同學叫。”老六娓娓道來，“就這麽一路叫過來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高中文科班男寝，除開走讀生，剛好還剩下六個人，老六恰巧是最小的那個。
“那你大學舍友怎麽叫你呢？也叫老六？”
就算按大小，從之前的聊天來看，寝室裏不也才四個人嘛。
“現在也叫我老六了。”老六在線思索。
老六：“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回事，有天突然叫了我聲老六，然後就這麽叫開了。”
可能“老六”這倆字叫着親切吧。
而我不一樣，哪怕只是默念，我都覺得滿心歡喜。總覺得這麽叫着他，自己也成了對他而言不一樣的存在。
“說起來，我的小名……”
老六：“費矮？連胖？秀粗？”
呵！歡什麽喜！誰也別攔着我，總有一天我要錘爆對面這顆狗頭！
010
決定表白的初衷。
想要正經表達一次自己的心意。
老六記混了時間，說我高中畢業那晚已經完成了。
我糾正那是考完返校的時候，鬧了個烏龍。
當時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說那些話，被鄭重其事拒絕，才後知後覺自己是怎麽一回事。
後來想想，這誤打誤撞的表白，有點委屈了我滿心滿意的歡喜。
高中畢業那晚，我逃了畢業晚會，一個人在操場哭了幾個小時。
老六：“哇，第一個晚上我在教室裏和別人玩三國。滿心思都是在想一會兒去網吧通宵……”
不愧是老六，心心念念的果然是游戲啊。
當晚正經表白後，我的心理活動如下。
前夜因恐怖片後勁過大，熬到黎明才睡的我，當晚聊着聊着表白了。
做好再次被拒絕的準備，卻意外拿到“準備交往”的劇本。
于是，當晚又成功失眠。
一言以蔽之，困也是真困啊。
011
老六說他對我也有感覺的時候，我腦子裏像是有煙花突然炸了一樣。
“哎喲，光是面前一大堆事情沒解決你就想到哪裏去了啊。”老六說。
“沒啊，就覺得很開心啊。”幸福得想冒泡。
老六：“你想啊，工作地點兩個地方，這就是大問題。”
對哦，異地戀啊，我想靜靜。
“你和我，兩個人在很多方面都還不成熟。”老六有點擔心，“我缺乏生活經驗，你缺乏樂觀精神。感情上我們都算是一張白紙，太快速進入正式關系，有些東西很難理得清，反而容易出很多問題和争吵。異地戀尤其如此。”
沒錯，這麽一看确實長路漫漫啊。
不過就當下而言，我就覺得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
老六說：“我不希望認真投入的感情只是對方的一時腦熱，所以見識更多的人更多的事，認清自己內心很有必要。”
嗯嗯，說到底，很多問題還是因為認識有限。
老六一本正經：“嗯，在相處的過程中，我希望彼此能坦誠-些。作為男生需要主動，但我也是第一次，很多時候我也不清楚你究竟是怎麽想的，這方面需要你多告訴我。”
“我有什麽不對，有什麽犯蠢的地方，你完全可以指出來，我都會虛心接受。”老六鄭重其事地說出這番話。
他真的很真誠地在跟我讨論這些事情，關于我們，關于以後。
我們嚴肅而認真的老六，真的很可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