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剛才不過情急, 她就算說過這種話，那也做不得數的。
然而……李別芝回視秋明澶，見那雙漂亮的鳳眸正一瞬不瞬凝視着她, 眸中似有波光湧動，有種含情的錯覺，李別芝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秋明澶見狀, 不由眯眼揚唇一笑，眉眼越發絢麗動人，也讓李別芝越發迷糊了。
她感覺到對方柔軟的指腹輕柔的在她的後脖頸處摩挲了一下, 仿佛一片羽毛, 輕飄飄的，構不成什麽威脅, 卻讓她的心湖泛起了點點漣漪。
這感覺實在有點奇怪，李別芝忍不住偏開視線。秋明澶微笑不語, 不過片刻，便收回手去，扶着李別芝起來。
李別芝這才回頭看她, 正想說些什麽，冷不防聽到了趙清的聲音。
“回禀聖女，屬下幸不辱命。已經抓到殺手！”
李別芝：“……”
她啥時候吩咐趙清去抓慕雪了？這趙清又給她找事！李別芝無語，頂着秋明澶詫異的視線, 硬生生忍住吐槽的欲望，裝作勝券在握的模樣，冷笑道：“你做得很好, 不愧是本尊的得力下屬！”
最後四個字說得頗有些咬牙切齒, 趙清沒有聽出來李別芝的不快，面上反倒極快地掠過一抹欣喜。
她雖然不能和秋明澶比, 但同樣秋明澶也無法取代她在主人心中的地位。她是主人忠心耿耿的一把刀，指哪打哪，取樂的玩具很快就能替代，但武器卻不能。
李別芝對趙清點點頭，越過她走向小院的門口。幽獨院內，黑衣人已經被人摁住肩膀，反剪雙手按在地上。
李別芝緩步挪到黑衣人的跟前，緩緩蹲下，抓住黑衣人的腦袋擡了起來。
她摘掉黑衣人裹住jsg面孔的黑紗，不出意外看見了一張十六七歲的鮮嫩少女面孔。這少女生得秀美絕倫，露出的眉發卻是銀白色的。
李別芝心中感嘆，果然是雪女一族。原著之中，除了一些大能老怪物，這麽年紀輕輕的就滿頭銀發的，唯有雪女一族的人了。
慕雪失血過多，前被李別芝打了兩掌，後又被埋伏的趙清等人戳了一劍，這會兒早就出氣多進氣少。如果李別芝不管她，這姑娘恐怕活不了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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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別芝啧啧幾聲，讓趙清帶人下去，又叫了幾個醫師進地牢給慕雪看病，叮囑千萬不要讓慕雪死了，等人身體好了之後，她再親自過去審問。
做完這些，李別芝又想起秋明澶的病情，忙又叫人給秋明澶看傷。
秋明澶傷在脖頸，傷口卻不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她脖子上的傷口都止血了。
李別芝卻不放心，依然讓醫師将秋明澶的傷口結結實實裹起來，纏上一層層厚實的白布，命令秋明澶卧床休息，千萬不要下床。
李別芝坐在床邊，伸手碰了碰秋明澶脖頸上纏着的白紗，憐惜道：“疼嗎？”
秋明澶搖搖頭，漆黑的長發跟着掃到胸前，越發顯得柔弱單薄。
李別芝手指動了動，想說什麽，耳邊卻又聽到秋明澶的聲音：“聖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李別芝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才想起秋明澶說的是什麽。她眨了眨眼睛，握住秋明澶的手緊了緊，溫聲道：“自然……只要小澶妹妹的要求，本尊若是能做到，自然無有不應。”
要是她做不到的，那就算了哦。
李別芝悄悄在心中補充道。
“那麽小澶妹妹想要什麽？”李別芝猜測着，“若是小澶想回九嶷山，等你病好之後，本尊若是無事，倒是可以陪你回一趟娘家。”
秋明澶被“娘家”這個詞震了一下，望着李別芝一本正經的小臉，忍俊不禁道：“回‘娘家’的事情先不急……”不過她也确實沒有想好要什麽，便微笑道，“若有那麽一日，小澶有想要的東西，希望聖女不要吝啬才好。”
“好說。本尊絕不食言。”李別芝滿口答應，心中則漫無邊際地想着什麽時候才可以将秋明澶送走。
按照系統所說，就算将秋明澶送走，她也得以玉心的身份和對方一起離開。但是玉心離開了，那拂靈怎麽辦？拂靈莫名其妙消失，會不會引起無善的警覺？
她還不能完全抛棄拂靈的身份，所以想要離開，得妥善安排拂靈這個身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到拂靈，想到無善，李別芝便後知後覺想起剛才拿到手裏的冰魄。
因為着急處理慕雪的事情，她随手把冰魄往儲物袋一塞，還沒來得及還回去。眼下無善還沒回魔域，她得趕緊處理好冰魄。
李別芝和秋明澶說了幾句話，便讓對方好好休息，自己原路返回幽獨殿。
李別芝記憶不錯，沒費什麽功夫便找到那處小院，熟門熟路地打開某間房間，大搖大擺進去。然而當她将儲物袋中的冰魄拿出來時，卻震驚了。
原本閃耀着藍紫色光芒的冰魄，這會兒卻只有黯淡的白光，完全不像之前的樣子。
李別芝傻眼，李別芝抓狂。要完要完要完……她記得自己啥也沒幹，為什麽冰魄會變成這個樣子？無善只要不是個傻子就能看出冰魄不對勁。
就算把罪名全部推給慕雪，李別芝也難辭其咎，而且就連秋明澶，都有可能被遷怒。
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頭，當天晚上，無善就回了魔域，并且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得知整個事情的經過。
李別芝戰戰兢兢地被無善叫到幽獨殿裏，強作鎮定對着寶座之上的女人行禮。
無善坐在寶座之上，單手支腮，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靈兒，你近來真是越發不像話了。”
李別芝垂着腦袋，閉了閉眼，知道躲不過去，幹脆一咬牙跪了下去：“屬下有罪，請尊上責罰。”
無善呵了一聲，起身款款從寶座之上走了下來，長長的紅裙拖曳在地，卻不沾染一絲塵埃。繡着金線的裙擺落在李別芝的跟前，緊跟着響起無善的嗓音。
“你說，本座該怎麽罰你才好？”
李別芝老實認罪，硬邦邦道：“無論尊上如何懲罰，屬下都不會有一絲怨言。”
無善盯着李別芝的腦袋，很久都沒有說話，久地李別芝背後冷汗冒出，忍不住擡頭去看無善。
無善站在她的跟前，滿頭銀發，肌膚卻還是少女的鮮嫩模樣。她驀然一把掐住李別芝的下巴，強硬得将她的臉擡了起來。
李別芝怔怔與她對視，卻又很快垂下視線。
無善緊緊盯着她的面孔，冷笑道：“你的确該罰。但你知道自己錯在哪兒？”
“屬下錯在守衛不利，讓賊人潛入幽獨殿，偷盜寶物……”
“還有呢？”
還有？李別芝冥思苦想，遲疑道：“還有……屬下沒有第一時間禀告尊上……”
無善失望地搖搖頭，深吸一口氣道：“你還是不懂，本座怎舍得罰你？”她輕佻地摩挲着李別芝的下巴，這态度絕對不像一個長輩對待後輩，李別芝不适地蹙了一下眉毛，偏頭躲開。
無善斂下眉眼，表情沉了下來。她收回手，重新回到寶座之上，吩咐近侍将人帶了上來。
秋明澶被人粗暴地推進了幽獨殿之中，腳步踉跄了一下，才勉強站穩。她擡手行了一禮，只是對待前輩的姿态，态度不卑不亢。
“晚輩秋明澶，拜見魔尊。”
李別芝豁然回頭，心中焦急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想到無善竟然會把秋明澶叫過來，無善究竟想幹什麽？
李別芝很快便知道了。
一把帶着勾刺的玄鐵神鞭被扔到李別芝的跟前，頭頂，是無善冷酷到沒有一絲波動的嗓音。
“本尊知道，冰魄被偷，錯處并不在你。犯錯之人另有其人，她是你的人，便由你動手罷。”對方頓了頓，懶洋洋道，“二十鞭，本座既往不咎。”
李別芝愣愣地瞅着地上的黑鞭，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鞭子上勾刺異常鋒利，她拿起在手上不小心碰到，都能帶下一點血肉。即使她只使用兩三分力，打在秋明澶的身上，也能令人皮開肉綻。
而且，這是魔尊無善特意給她的鞭子，二十鞭下去，人還能活嗎？
李別芝咬了咬牙，下不了手。就算秋明澶不是她的任務對象，她也不會對她動手。
“你還在猶豫什麽？”李別芝沉默的太久，惹得無善與秋明澶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無善瞥秋明澶一眼，目光格外不快，似乎想到有趣的點子，嘴角一揚，露出一抹惡劣的笑來：“不過是個打發時間的小寵物，也值得你心疼？罷了，本座善解人意，你不願動手，那便不動手吧。”
“不過……”無善話鋒一轉，态度急轉直下，居高臨下道，“這錯總該有人承擔。不是她，便是你。”
她倒要看看，拂靈有多喜歡秋明澶，有沒有喜歡到不要性命的地步。
“本座親自動手，罰你四十鞭，代秋明澶受過，你可願意？”
四、四十鞭？
李別芝嘴巴都不利索了。她現在雖然用着拂靈的身體，但也是肉體凡胎，四十鞭子下去，那得傷成什麽樣？而且，無善絕對不會手軟的。
李別芝瞅了瞅鋒利的鞭子，又瞅了瞅面無表情垂首看着她的無善，最後飛快地瞧秋明澶一眼，連對方臉上的表情都沒看清楚，便破釜沉舟，咬牙道：“屬下願意！”
她俯下身子，額頭貼在地面，重重叩首，沉聲道：“尊上可以動手了。”
若按拂靈的性子，或許會假意答應無善，然後在對秋明澶行刑時放水。但原著并沒有這麽一出。她怕有個意外，秋明澶會死在幽獨殿內。
李別芝不能冒險，別無他法，只能自己承當這個過錯。
這一句落下，整個幽獨殿瞬間靜地可怕，仿佛無形的風暴正在醞釀，氣氛壓抑沉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