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很好……"過了許久, 無善冷漠的嗓音才緩緩響起,聲音壓抑着怒氣,凜冽寒涼, 令李別芝幾乎不敢擡頭。

這貨殺人不眨眼,現在對她施以鞭刑,肯定不會手軟。李別芝準确地捕捉到了無善嗓音裏透露出的暴怒, 深吸一口氣,繃緊身體,等待鞭子落下。

然而即使她做足準備, 當那帶着勾刺的鞭子落在背上, 還是讓李別芝倒抽一口冷氣。

“啪”

鞭子狠jsg狠落在李別芝單薄瘦弱的背脊上,僅僅一鞭, 衣衫碎裂,從後頸到腰際, 瞬間落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李別芝痛得一縮,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忍住了。

無善垂着眼, 冷漠望着她,涼涼的嗓音在她頭頂響起:“怎麽,不過才一鞭而已。這就受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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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別芝抿唇,白着臉朝無善扯了一下嘴角, “尊上說笑了,不過四十鞭,屬下受得住。”

說着, 視線不由自主越過無善, 落在了不遠處的秋明澶身上。秋明澶望着她,臉上難掩擔憂之色, 一張面孔慘白,比她更甚。

李別芝朝她安撫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擔心,這點刑罰,不過毛毛雨而已。

無善手指動了動,沒想到拂靈竟然死性不改,在她眼皮子底下竟也敢跟秋明澶眉來眼去,不由怒氣更甚。

“靈兒翅膀硬了,本座管不住你。既然這四十鞭受得起,那麽再加十鞭。”

話音一落,又是“啪”“啪”幾聲,鋒利的鞭身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砸下,瞬間在李別芝背上印下縱橫交錯的鞭痕,血淋淋的傷痕襯着雪白的肩背,觸目驚心,目不忍睹。

李別芝身體顫抖,因為忍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順着臉頰一路滑下,沾着濺到臉頰上的血跡,“吧嗒”一下砸到地上。

再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就像生理期,忍一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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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別芝緊緊咬着牙齒,連呼氣都不敢,嘴裏全是濃重的血腥味。她害怕一松口就會痛得□□出聲。心中則将無善從頭到腳都罵了一遍。

老妖怪!

神經病!

活該老婆跟人跑了!活該她戴綠帽子!

李別芝睜眼等着無善的鞭子再一次落下,驀然身上一暖,已然被攬入一個泛着冷香的懷抱中。

“前輩手下留情,剩下三十鞭,請由晚輩親自來受!”

是秋明澶……李別芝遲鈍地擡頭看她,感覺到秋明澶擁着她的身體微微顫抖,對方感覺到她的注視,不由垂眸看來,面頰蒼白如雪,唯有眼尾微微泛紅。

“夠了,剩下的讓我來。”她聽到秋明澶柔軟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

李別芝身上得了一點力氣,蹙了蹙眉,帶着血的手指主動握住秋明澶的手臂,動作雖然輕柔,卻不容置疑:“用不着,本尊身體好得很,用不着你來可憐我。”

她算是看出來了,無善這個大變态對拂靈有着奇怪的占有欲。她不動拂靈,不接受拂靈,卻又不能接受拂靈看上其他女人。今日,李別芝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滾!”

李別芝硬起心腸,費力将秋明澶推開,這才仰臉朝向無善,堅定道:“這是我與尊上之間的事,外人沒有插手的餘地。”

李別芝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再肉麻親密的話,她對着無善那張可惡的臉,實在說不出口。

然而無善卻不是好打發的,她拍了拍李別芝的臉,揚唇一笑,黑眸中卻無一絲笑意:“現在才撇清關系,不覺得太晚了嗎?靈兒,你是不是當本座是傻子?”

話音一落,鞭子再次雨點般地落下。

不知道是第幾鞭,這一下灌注了無善的靈力,鞭子狠狠落在李別芝背上,李別芝脊背痛得一顫,仰首噴出大口鮮血,整個人都被這一鞭子的力道打得飛了出去。

她撞到一旁木柱上,背朝下落地,又是痛得渾身一顫。眼前一陣陣發黑,痛得麻木,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夕。

不過片刻,她感覺自己的身體重新被人抱了起來,後來的事,就全無記憶了。等她有意識時,人已經趴在拂靈殿的雕花大床上,而秋明澶坐在床邊,蹙眉假寐。

李別芝動了動手,發現自己的手被秋明澶緊緊握在手心,不由有些詫異。再仔細望秋明澶的面色,見她眼睫下有兩道明顯的陰影,不由怔了怔,秋明澶一直陪在她的床邊嗎?

也對,她雖然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但至少現在,勉強算是秋明澶的救命恩人吧?秋明澶這人,恩怨分明,為報答她的恩情,衣不解帶看顧她,也是十分符合情理的。

“你醒了?”秋明澶睜眼,對上李別芝的視線。

“我……”李別芝開口,想将手抽回來,不過稍稍動了動,便疼得撕心裂肺,劇烈咳嗽起來,牽動傷口,痛上加痛。

“別動!”秋明澶連忙坐在床邊,輕柔地拍撫李別芝的後背,将人攬在懷中,擔憂道,“近幾日若無他事,最好不要下床了。”

李別芝躺在秋明澶的懷中,只覺得渾身別扭,卻因為身上的傷口而不敢亂動。

“尊上沒有為難你吧?”李別芝突然想起昏迷前的事,連忙問道。

秋明澶搖搖頭,握住她的手指,嗓音輕柔道:“你放心,前輩沒有為難我。”

李別芝昏迷之後,無善怔怔盯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李別芝,仿佛想到了什麽,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仿佛突然失去了懲罰李別芝的興趣,揮手讓二人離開了。

當然,秋明澶不會忘記離開之前,無善對着她的背影說的那句話。

“你真的以為,她喜歡的是你?”

秋明澶凝視着落在她懷中的人,回想起無善那句似是而非的話,嘴角一勾,緩緩笑了。

她喜歡什麽東西,向來都是自己去争。只不過,她目前的确看不清李別芝的真心。芝芝願意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卻好像毫不在意——但是,夠了。

“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無善停手,你可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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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親眼所見,秋明澶還是忍不住再次确認一遍。芝芝為何要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實在不懂。

“因為你的命,比我自己的命更加重要。”李別芝想也不想,這句話便脫口而出。話剛出口,便覺得不妥,好像對着秋明澶告白似的。

但不管是拂靈,而是李別芝,秋明澶的命的确更重要。如果任務對象都死了,她還不馬上就死翹翹?

秋明澶沒想到會得到更加驚喜的答案,忍不住緊緊箍住李別芝的手腕,嗓音沙啞道:“聖女這話,可當真,不是在騙小澶?”

“聖女當真願意為了小澶而死?”

李別芝愣了愣,她剛才是說秋明澶的命更重要,什麽時候就變成了願意為她而死了?

李別芝暗自撇撇嘴,暗道算了,反正意思都差不多。于是點點頭,肯定道:“當真,比真金還真。”

“好,聖女這話,小澶記下了。”秋明澶目光灼灼盯着她,黑眸中波光湧動,嗓音輕柔得如同三月的春風。

“聖女!”

趙清的聲音遠遠地傳來,李別芝淡淡應聲讓人進來,想起之前吩咐趙清安頓慕雪的事,連忙詢問趙清慕雪的情況。

“回禀聖女,那女子的性命已經保下來了。”趙清頓了頓,忍不住仰頭看向李別芝,“聖女身體可有大礙?”

李別芝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揮手讓趙清下去。趙清聽命退回殿外,想起李別芝蒼白到毫無血色的面孔,還是在外徘徊,沒有離去。

李別芝身上的傷還是很重,清醒了一會兒便又迷迷糊糊睡着了。秋明澶扶着李別芝側身躺下,伸手拂開李別芝臉上遮擋面孔的發絲,微微嘆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剛走到殿外,便與趙清碰個正着。趙清持劍一橫,一把攔在秋明澶跟前,冷聲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秋明澶挑了一下眉毛,勾了勾嘴角,依言和趙清走到院子裏。趙清想找秋明澶說話,又怕打擾到李別芝休息,這才将人引入院中。

趙清一站定,目光直直盯着秋明澶的臉,冷聲道:“今日幽獨殿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秋明澶伸手撣了撣衣袖,慢條斯理道:“是麽?”

趙清一看秋明澶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便忍不住怒火上湧,驀然拔高聲調道:“你怎麽敢!你怎麽敢讓聖女為你做到這種地步!”

“趙清,你以什麽立場來指責我?”秋明澶冷靜看着她,如畫的眉眼寫滿了冷淡,話語一針見血。

趙清心中的怒火嗤的一下就沒了,竟被秋明澶堵得說不出話來。

她極快地瞥了一眼寝殿的方向,壓低嗓音道:“你當我不知道你安得什麽心?”

秋明澶眉梢挑了挑,不置一詞。

趙清忍不住道:“你背地裏做的那些小動作,不會以為做得天衣無縫,無人知曉吧?你敢對聖女坦誠一切,敢坦白你想逃離魔域,離開聖女身邊嗎?!你敢嗎?!”

“你對聖女惺惺作态,怎麽對得起聖女對jsg你如此掏心掏肺!”

面對趙清的咄咄逼人,秋明澶還是無動于衷,她雙手攏在袖中,白衣如雪,好整以暇,欣賞了一會兒趙清氣急敗壞的神色,這才不緊不慢道:“你既然知道,那為何不在拂靈面前告發我?”

趙清語塞,她總不能說,出于私心,她巴不得秋明澶早點離開魔域,離開拂靈。但她若還想留在拂靈身邊,便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思。

秋明澶似乎瞧得有趣,微微一笑,再次給趙清提了建議:“又或許……你可以背着拂靈,殺了我。”

趙清:“……”

以聖女今日的所作所為,秋明澶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不低。她從不曾見過聖女為別人做到這種地步,膽敢頂撞尊上,連自身的性命都不顧了。恐怕殺了秋明澶之後,聖女不但忘不了對方,反而會越發懷念秋明澶。

有時候,活人是争不過死人的。更何況,就算秋明澶要死,也不能死在她手中。她不能讓聖女恨她。

秋明澶看得分明,趙清猶如困獸,左右不得,她只能眼睜睜看着,什麽做不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更何況,她喜歡的人,又是誰呢?是拂靈,還是芝芝?或者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此時已是日落西山,餘晖落到院中,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秋明澶嘲諷地扯了扯嘴角,似憐憫還似其他,搖搖頭:“今日的話,我就當沒有聽到。請回吧。”說罷,轉身走了。

趙清望着秋明澶的背影,狠狠地握了握劍柄,卻不敢再做什麽。能在今日主動找上秋明澶,已經用完了她全部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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