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聽聞自己的話語，夏書逸呼吸再是一滞。
白訴泠睫毛輕顫，他薄唇輕啓……
“夏書逸……”夏書逸沒來得及聽清他在說什麽，一道熟悉的喊聲便傳來。
他本能回頭看去，回頭的剎那間說話聲笑聲如潮水般襲來，瞬間沖散那充斥着暧昧氣息的安靜房間。
他再次回到登記處。
“你發什麽呆？輪到我們了。”顧靜楓狐疑地看了夏書逸一眼，從剛剛開始夏書逸就心不在焉，完全沒注意到排在前面的人已經登記完。
夏書逸向着櫃臺前進，大腦卻依舊一片混沌，“我剛剛……”
“別發呆。”顧靜楓提醒，櫃臺後負責登記的人員已經看來。
夏書逸連忙收斂心思，“五個人，我是隊長。”
櫃臺後的人熟練地操作着電腦，把五人都登記上并一一确認後，隊伍成立。
整個過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以至于夏書逸走出登記處來到夕陽籠罩的街道上時都還恍惚。
天邊太陽已經只剩個紅邊，火燒雲斑駁璀璨。
夏書逸腦海中都是白訴泠那張臉，他有些弄不明白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做夢？
可他剛剛一直醒着，根本沒睡覺。
夏書逸朝着白訴泠辦公室所在的方向看去，回憶着那白襯衣下隐約可見的腰線，喉嚨一陣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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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搬你那邊去住？”一臉胡茬子的陳旭敬問。
“好。”夏書逸大概報了個地址。
裂縫每次都開得毫無預兆，沒辦法提前部署更不可能給幾萬人安排宿舍，所以每次軍區把裂縫附近一片地方征用後所有士兵都是直接就地睡睡袋，他們也已經習慣這種生活。
軍校三年地訓練最主要的兩門課程，一個是魂器的開發使用學習如何在危險情況下自保，另一個就是各種惡劣環境下的長距離行軍生存。
“叮。”
電子提示音響起，幾人同時看向自己随身攜帶的通訊儀。
他們收到軍方統一通知，後天早上八點正式進入異界，明天統一進行任務講解。
“可算是來了。”顧靜楓語氣輕快，滿臉通紅。
陳旭敬、古林、秦修省三人對顧靜楓的“新兵行為”不置可否。
夏書逸沒去解釋顧靜楓興奮的不是可以進入異界，而是開心馬上就能看見一堆傷患，他拿不準對陳旭敬他們來說到底是知道自己隊友腦子缺根筋更壞還是知道隊友是個神經病更壞。
秦修省陰沉着張臉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轉身離開。
古林扁扁嘴。
“那晚點見。”陳旭敬也欲離開。
古林揮揮手，轉身跟上。
“吼！”
三人才沒走出多遠，一陣獸吼就突兀傳來，響徹雲霄。
登記處乃至整個營地所有人手上動作都是一頓，下一刻，所有人動作一致地朝着裂縫所在的方向看去，聲音是從那邊傳來。
“吼！”吼聲再起，不同于他們已知的任何生物，那聲音尖銳怪異而充滿殺意。
短暫的死寂後，營地中所有老兵瞬時警醒，無數人如潮水般快速湧向裂縫。
“砰砰砰。”
“異界裏幾個哨點的人呢？”
“控制住，不要讓它們出來。”
“砰砰砰！”
“吼……”
最初的那一聲吼之後，槍聲人聲交錯響起，伴随而來的還有人類和異獸受傷吃痛後地慘叫。
面對這突然而來的狀況，一群正因為接到通知而興奮的新兵面面相觑。
好片刻後才總算有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部分膽大的第一時間向着廢墟而去，其他人遲疑片刻也紛紛跟上，要去看熱鬧。
“吼！”
第一聲獸吼響起的同時，昏暗屋內的白訴泠猛然睜開眼，幾乎是同時，門外走廊中傳來一陣奔跑聲，緊接着是敲門聲。
“元帥！”董楊用力拍打在門上。
“進來。”白訴泠從沙發上坐起，動作的同時他下意識朝着身旁看去。
房門被推開，董楊快速彙報，“元帥，裂縫遭遇襲擊，還是昨夜那種異獸，這次數量比之前更多恐怕上百。”
沒在黑暗中看見人，白訴泠收回視線，起身出門進入走廊，從走廊能清晰地看清裂縫那邊的情況。
廢墟中央，無數只形如蜥蜴卻足有三米多高身上長滿鱗甲的生物正不斷從裂縫湧出。
負責看守裂縫的大隊的人自覺上前試圖阻斷，可那些異獸速度極快且身上鱗甲堅硬，再加上數量極多，他們非但沒能靠近裂縫反倒被逼得不斷後退潰不成軍。
混亂中有人大喊着試圖重組隊伍控制情勢，隊伍還沒來得及重組完，他就只剩半截。
“我們至今都還沒收到彙報，駐守在異界裏哨點中的那些人估計已經全部死了。”董楊臉色難看，“它們應該是先偷襲了哨點的人，那些異獸有智慧。”
異獸有智慧，這絕對是糟糕至極的消息。
有沒有智慧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沒有智慧的異獸只不過是一群憑着本能行動的野獸，就算異獸的身體普遍強悍，只要武力足夠就都能鎮壓。
可一旦擁有智慧，那些異獸就成了狡猾、殘忍甚至記仇的殺戮武器，如果讓它們出來那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
這異界就算不是S級，也絕對是A級。
“我立刻加派人手——”
“不用，我過去。”白訴泠向着樓下走去，“結束後把許顧沫找來。”
董楊遲疑一瞬，終究沒說什麽，快速跟上。
身為白訴泠的副官，白訴泠的情況他再清楚不過，如果可以他并不希望白訴泠再動用能力，那只會加快他失控暴走的速度。
夏書逸幾人跟随人群跑到廢墟邊緣時，那邊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人。
夏書逸沒去和他們擠，快速在人群後方找了一處建築殘骸堆爬上去，從高處瞭望。
從他聽見吼聲到跑來這邊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但當他望去時，直徑将近一裏多的廢墟中已經足有上百只異獸，它們腳下是無數如同垃圾般随處可見殘缺不全的人類屍體。
異獸獨特的血腥味和人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酸澀刺鼻。
那一幕堪比地獄，看得夏書逸渾身汗毛豎立。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他一個，之前還一臉興奮的其他新兵臉上也再沒了笑容，個個臉色煞白，好些人甚至直接側過身去嘔吐。
更令人胃部痙攣的是，裂縫處正不斷有更多異獸湧進來。
“是白訴泠！”顧靜楓不知何時跟着上了建築殘骸，陳旭敬三人也在。
夏書逸順着顧靜楓的視線看去，他們左側遠處，白訴泠正穿過自覺讓開的人群進入廢墟之中。
白訴泠身旁一個副官模樣的男人先他一步向着廢墟中正戰鬥的部隊而去，靠近後他也不知道和那些人說了什麽，原本正戰鬥的那些人竟不再堅守陣地快速後退。
“他們這是要幹嘛？”顧靜楓不能理解，這時候撤退，後面再想要奪回裂縫地控制權那就難了。
所有人撤退的同時，一襲黑色軍衣的白訴泠踏入戰場。
夜幕降臨，餘晖火紅似血，混亂的戰場上是随處可見的血腥屍骸，白訴泠無視周圍那些咆哮着的異獸，孤身一人踩着血泊徑直向着裂縫而去。
夏書逸屏住呼吸，視線死死鎖在白訴泠的背影上。
顧靜楓也沒了聲音，他已經明白過來，那些人撤退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放棄，而是因為他們知道這戰場已經不再需要他們。
有異獸撲向白訴泠，不等靠近就被無形的力量碾碎，他就那樣一路暢通無阻地走至裂縫邊緣。
在裂縫邊緣停下，白訴泠右手微擡，骨節修長勻稱的手指輕握的瞬間，以他為中心的廢墟中幾乎所有異獸都在瞬間被碾碎。
他沒有回頭，就那樣踏入異界之中。
半分鐘後，他再出來時，被餘晖染紅的這世界已經徹底安靜，只一地屍骨血海。
廢墟邊緣，早已經注意到白訴泠的一群新兵憋到心口發痛才反應過來要呼吸，反應過來，無人說話，只是再看向白訴泠時所有人眼神狂熱。
夏書逸心髒亦狂跳，他早就知道白訴泠厲害，但親眼看見這一慕還是被深深震撼。
死一般的寂靜中，顧靜楓的聲音傳來，“有人受傷，我去幫忙。”
“回來。”夏書逸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他可不想他們隊伍才成立還沒進入異界就先因為禍害己軍被關起來。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卻依舊心跳加速的董楊快速上前，“元帥。”
“收拾了。”
“是。”
白訴泠看了眼遠處密不透風的圍觀人群，不作停留，徑直向着辦公室而去。
董楊看看遠處已經被控制住的幾只漏網異獸，把收拾戰場的事交代下去又讓人重新看住裂縫後快速離開，白訴泠之前還交代了他事情。
他去了一趟宣傳部門，找到許顧沫，跟他說了白訴泠要見他的事。
他到的時候，許顧沫正忙着在他們第二軍區的官網上和人吵架，聽說白訴泠要見他，他戀戀不舍地放下鍵盤。
許顧沫戴着一副金邊細框的眼鏡看着文質彬彬，實際上卻是個暴脾氣，還特別擅長吵架。
他原來是他們第二軍區醫療部門的部長，因為氣不過外界總有人對他們指手畫腳才跳槽去了宣傳部門，他去之後他們軍區宣傳部門的戰鬥力就呈直線上升，兩年多過去至今無人罵贏他。
“他不舒服了？”許顧沫一邊跟着董楊出門一邊問，白訴泠出手的事他已經聽說，他都說了讓他能不用能力就別用。
董楊回憶了下白訴泠的臉色，搖搖頭，“好像不是。”
幾分鐘後，夜幕徹底吞沒營地時，兩人站到白訴泠辦公室門前。
敲門進入，許顧沫立刻朝着白訴泠看去。
白訴泠正靠着沙發閉目養神，他臉色有些白，但并不像處于能力暴走邊緣。
“你找我？”許顧沫開口。
“我下午做夢了。”白訴泠睜開眼。
許顧沫不解。
“這次記住了。”
許顧沫收起臉上笑容，神情嚴肅，“什麽情況，你夢到了什麽？”
“一個男人。”
“然後？”
“在我的房間。”
許顧沫蹙眉，“還有呢？”
“我們一起從床上醒來，都沒穿衣服。”
“什麽？”許顧沫以為自己聽錯。
“……他問我還痛不痛。”
許顧沫和董楊對視一眼，臉色逐漸怪異，這發展……怎麽好像和他們想的有點不同？
“為什麽？”白訴泠掏出自己的黑皮小本子翻開放好看向許顧沫，他需要一個解釋，一個合理的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