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也是靈植師+坑爺坑兒坑爹

一更

易缇的行為似乎被微妙地誤會了,同樣身為靈植師、對植物格外關注并且認為對方很可疑的楚妍,動作敏捷地從綁在大腿上的刀鞘中拔出了一柄約有十厘米長的短刀,刀身的形狀很像火焰,并且泛着淡淡的紅色,不知是用什麽材料鑄造而成的。

“喂!你要做什麽?”

幾乎是剎那,楚妍緊握着的短刀上冒出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身為“赤”的孫女,她在火系法術上也極有天分,如若用上古的方法檢測,她無疑同時具有火靈根和木靈根,這種根骨通常在煉丹方面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惜在丹方大量遺失和草藥大量絕種的現代,這種天賦大部分情況下也只能浪費。

千鈞一發之際,陸空下意識就站出來:“等一……”雖然不知道易缇究竟想做些什麽,但他信任她。

然而真正出手的人卻不是他。

或者說,他還沒來得及出手,一切就結束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楚妍的雙手連同身體就被幾縷黑色的發絲牢牢纏繞住,那柄原本火光閃耀的短刀随之墜落在地,失去了靈氣的維持,火焰随之熄滅。

“你給我放開!”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抓住的楚妍拼命掙紮間,身上驀然燃燒起熊熊的火焰,制作時使用了特殊防火材料的衣物雖然分毫無損,周圍的木制家具卻已然被點燃,地板也有了被熏黑的痕跡。毫無疑問,她想借此将身上的發絲弄斷,“放開!”可令人驚訝的是,那看似脆弱的發絲居然絲毫沒有被燃燒的跡象,就好像它根本就不是頭發一樣。

“抱歉,”頭發的主人一臉誠懇地注視着她,輕聲說道,“但我不會讓你妨礙小缇的。”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幾乎讓人來不及反應。

已然跑到金絲雪紋草邊的易缇看到這情況,立刻解除了身上的斂息之術,靈氣從身體中蔓延了出來。自從學會斂息之術之後,她幾乎時時刻刻都保持着“普通人”的狀态,卻也忘記了,在正常情況下雖然能“泯然衆人”,但在修真者聚會時,沒有任何靈氣的人才是最特殊的那個。

若非如此,也不會剛才的誤會。

她将自身蔓延出的靈氣保持在練氣期的水準,因為築基期的修士毫無疑問會對他人帶來威壓感,她還不想太引人注目。

楚妍果然停下了動作,瞳孔微縮:“你……也是修真者?”

易缇沒有開口,與其用言語解釋,倒不如幹脆地用行動表達。

下一秒,她的掌心出現了一團綠色的靈液,手指輕彈之間,它便落到了花盆之中。

緊接着,讓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原本還只是嫩芽的草藥居然瞬間伸展開了身體,簡直好像屬于它的時間被調快了一樣。

陸空瞪大眼睛,雖然早有預料,但他沒想到她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石景樂看來依舊是一副懶散的表情,卻沒發覺一直緊抓在手中的煙盒已然掉落在了地上。

一直刻意減弱存在感、觀察着幾位“年輕人”的陸老爺子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地勾起嘴角。

反應最大的當屬同為靈植師的楚妍,她張開嘴巴,連原本束縛住她的發絲已然縮回去都沒注意到,喃喃低語:“這怎麽可能……”

而早已見證過“奇跡”的塞西爾恐怕是衆人中最為淡定的一位了。話又說回來,他似乎無論何時都挺淡定的。

随着靈液不斷地滴落,原本還只剛剛冒芽的金絲雪紋草很快就有了成熟的跡象。而她的丹田下意識地運轉着,不斷吸收外界的靈氣補充所缺失的成分。一時之間,其他人居然有種四周的靈氣被吸納一空的感覺。

這種罕見的事情他們并非沒有見過,只是,當它出現在一位年輕女性的身上時,就怎麽都不太對勁了。

“陸……”易缇原本是想喊陸老爺子的,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該用什麽稱呼才好,于是果斷中途易轍,“空!藥方的其他草藥在哪裏?”

“啊?哦,對!老爺子,在哪裏?”

陸文瑞拍了拍手掌,下一秒,口中叼着一只籃子的阿蒜出現在了門口,并快步跑到了幾人的中央。小籃子中放着幾只玉盒,毫無疑問,草藥就被保存在其中。除此之外,還有幾只小藥瓶。

看着這些已經被采摘下的草藥,易缇微皺了下眉頭,這一點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在習慣每次取走藥液再反哺對方後,她對于這種直接将藥草收割的行為有着下意識的反感。

但現在明顯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

她手指微動間,幾團綠色的液體便浮現在了玉盒的上方。

從只有一位草藥難以尋找就可以看出,這副藥方只屬于初級的範疇。好在阿姜的靈魂應該只是輕微受損,否則也不會撐了這麽久,所以用它是完全可以治愈的。這種藥水對于早已習慣配置的易缇來說并不是多大的問題,很快,配置好的藥液就順着她的手指滑入了瓷瓶中。

她随手蓋上蓋子,将瓶子放到花盆邊:“好了。”

“好、好了?”最先反應過來的陸小空有點傻眼:“這就好了?”他還以為會更酷炫一點,結果她就稍微動了幾下,把一團又一團的液體混在一起……這就結束了?

如果不是打心眼裏覺得她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他幾乎要大喊“你逗我?”了。

易缇一邊用靈液反哺着因為被抽取了精華而顯得萎靡的金絲雪紋草,一邊頗為無語地說道:“那你還想怎樣?”讓她頭貼符紙來回蹦跶嗎?

“額……那接下來怎麽辦?”

“……喝啊。”難道拿來洗澡嗎?

“哦哦,”陸空拿起瓶子,舉到一半頓住,“不對,不是給我喝,是給阿姜!”

易缇:“……”真是被這貨蠢哭了。

于是,他帶着阿蔥和阿蒜奔向了裏屋,将小夥伴留在了衆人的視線之中。

剛才還不覺得什麽,一旦結束了手上的事,易缇就覺得氣氛有點尴尬。她左右看了眼,目光最後落到了自家外星人的身上——塞西爾,救命!

立即接受到了求救信號的青年馬上開始了救援行為,只見他發絲微動,而後居然将易缇整個地纏繞了起來,簡直像是一只掉進墨水裏的蠶寶寶。

其餘人:“……”

緊接着,他們目光呆滞地看着這只漆黑的蠶寶寶被拖跑了……拖跑了……拖跑了……

追還是不追,這是個問題!

沉默良久後,陸老爺子驀然發出一聲輕笑,打破了屋中的沉寂。他表情似懷念般低低出聲:“真不愧是那個家夥的弟子。”之前他還覺得她太過腼腆,現在看來這“不走尋常路”的功夫倒真的是與那女人如出一轍。

石景樂腳尖輕點地上的煙盒,将它挑起來抓住,手指輕彈底部,叼起一支煙。火光閃爍間,若有所思。

“那個家夥?”楚妍臉色猛變,“她就是‘橙’的弟子?”那個……不願意教授她的“橙”另外收的弟子?

且不論這邊的“各方心思”,作為當事人的易缇真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拼命地拉扯着裹纏着自己的頭發:“你做什麽呀!”

已然帶着她回到屋中的塞西爾停下腳步,将懷中的蠶寶寶放到地上,發絲松開,認真地回答說:“這樣其他人就看不到你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當時小缇心中想的應該是“別這麽看我成嗎?我可以消失嗎?”,所以他才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易缇:“……”她剛才的确是這樣想的沒錯,但這樣……比剛才的情況還要更慘烈些好麽?!而且,“你就不能用更正常一點的方法嗎?!”

“比如?”

“比如用衣服把我蓋住什麽的!”

她的話一出,某人瞬間羞澀了,紅着臉小小聲地回答說:“這樣不好吧?”

易缇一看,發現這家夥只穿了一件長袖襯衫,要是脫了似乎真的不太好。但是……扶額!剛剛都已經做出這麽羞恥的事情了,現在還有什麽好羞澀的?!

摔!

還能不能好好地互相了解了?!

二更

雖然心中無語萬分,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總不能讓時間倒流吧?再說她也沒這樣的本事。

“小缇,對不起。”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的某只外星人垂頭喪氣地道歉。

“……算了,你本意也是想幫我。”易缇朝他伸出手,“不過今天也就算了,當着普通人的面時,千萬不能做這樣的事情哦。”

塞西爾乖乖地俯下身,任由她的手落到自己的頭上:“嗯,我知道的。”自己在普通人的心中被歸屬于“異常”這一點,在他還躲藏在垃圾桶邊時,就已經清楚地意識到了。

“好了,好了。”她拍了拍他的腦袋,“說起來,塞西爾,那個時候多虧你擋住她,幫到我了!”

“真的?”

“嗯。”

“那真是太好了。”青年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易缇深切地覺得,某只外星人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好哄,有時候輕易的一句話就能讓他樂上好半天。不過……這點也很可愛就是了。

不久後,陸空興沖沖地跑來,并且帶來了“阿姜已經醒過來了!”的好消息,順帶又略扭捏地提出了“之前你給我的那個藥水能再賣點給我不?好像對它有效果”。

“你有錢麽?”易缇半開玩笑地回答說。

“我沒有,但我爺爺有啊!”陸空以一種“我爺是李剛”的氣勢回答說,“所以你盡管開高價,多賺的錢就當我給你的辛苦費!”

易缇:“……”喂喂,人家是坑爹,他是坑爺啊!

陸空緊接着說道:“阿蔥和阿蒜也非常感謝你,不過他們現在正陪着精神還是不太好的阿姜,所以托我把這個給你。”說話間,他展開手掌,其中赫然是一根綠色的羽毛以及一小根骨頭。

“這個是……”易缇略好奇地拿了起來,“做什麽的?”

“鳥羽和骨頭!”

“……”這種事光看就知道了好麽?

“咳咳,”某人輕咳了兩聲,解釋說,“阿蔥的羽毛可以當法器的制作材料,賣的話也很值錢的。至于這根骨頭,是阿蒜的收藏。”

易缇:“……”狗收藏的……骨頭?

“據他說,是他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堪稱傳家寶哦!”

易缇:“……”所以?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動物的骨頭,但不管它們怎麽啃,這根骨頭都分毫無損,應該也是好東西!”

易缇突然有種想洗手的沖動,因為這不知被多少口水洗禮過的骨頭,她可以拒收嗎?

“對了,老爺子想單獨見你。”

“見我?”

“嗯。”陸空點頭,面含擔憂地說道,“你小心點,我家老爺子可不是什麽好東西。”

易缇:“……”喂喂,有這樣說自己爺爺的嗎?

可當她真正坐在陸老爺子的面前時,也的的确确地感覺到了某種壓力。雖然面前的“老人”看起來只是中年人的模樣,又擺着一副笑眯眯的和藹表情,但她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在他面前放松下來。

“讨厭我嗎?”

易缇沒想到,兩人面談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樣。

可還沒等她回答,面前的陸家家主又略帶懷念色彩地說道:“你師傅就很讨厭我,經常說想要用拳頭幫我洗洗臉,免得又露出這種惡心的表情。”

“……”師傅……您到底都做了些什麽……TAT“她還好嗎?”

易缇微微一愣,而後表情黯淡了下來:“她已經不在了。”自從繼承了師傅的一切後,她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果斷地轉身離開花店,那麽現在的一切是否都會不一樣呢?

“……不在?”陸文瑞斂起臉上的笑容,坐直身體,目光無意間銳利了起來,“怎麽回事?”他無法想象,那個兇殘無比的女人某一天居然會“不在”,因為凡是認識她的人都會覺得——哪怕自己死了,她也肯定不會死。

僅僅只是對視,易缇居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對方的目光刺痛了。但她沒有躲避,而是誠實地回答說:“具體情況我并不清楚,在師傅離開後我才繼承了她的一切。”

“這麽說……”陸文瑞的身體再次放松了下來,“你并沒有親眼看到她‘不在’?”

“沒錯。”易缇點頭。

“果然是她的風格。”陸文瑞輕笑出聲,“那你可要做好她又突然蹦跶出來的準備。”

“……”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易缇覺得,這好像是她第一次在這位老人的臉上看到發自內心的笑容。

陸老爺子注視着易缇吃驚的表情,說道:“這種事她從前可沒少做,到最後,誰都覺得再信她就是傻瓜。”

“……”師傅,真的還活着嗎?

“看來你對于你師傅的過去并不了解,想聽聽看嗎?”

“嗯!”

接下來的時間裏,幾乎都是陸文瑞在說,易缇在傾聽。

在她的記憶中,師傅是一位和藹、溫和又脾氣好的老人,但在陸老爺子的口中,則好像完全不是這麽一回事。美麗、強大、意氣風發、自信到了自負的地步、脾氣壞又愛用暴力解決問題……簡直好像另外一個人。但這一面,在她留給她的信中,也許已然展露出了些許端倪。

所以,易缇并沒有覺察到任何違和感。或者說,随着敘述的深入,師傅的形象在她心中漸漸地豐滿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陸家家主停止了敘述,總結似的說道:“你師傅真是個不讨人喜歡的女人。”說話間,他神色略微恍惚,仿佛還沉浸在回憶之中。

而同樣意猶未盡的易缇下意識回答說:“我倒是覺得您很喜歡她。”從那字裏行間中……才一說完,就猛地回過神來,“對不起,我是說……”

同樣回過神來的陸文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愛戳人痛處這一點,你真的很像你師傅。”

易缇:“……對不起。”TAT

“這一點又不像了。”陸老爺子嘆了口氣,“你師傅最大的特質就是死鴨子嘴硬,哪怕錯了也絕對不會承認。我當年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呢?真是無法理解自己年輕時那奇異的口味。”

易缇:“……”果然喜歡過啊!等等,難道說他們年輕的時候是……

“不是。”陸老爺子淡定地說道,“我被你那個死心眼的師傅拒絕了。”

易缇:“……”她不會被滅口吧?!

“放心吧,我不會對你出手的。”

易缇:“……”這家夥會讀心術嗎?

“我并不會讀心術,只是你的表情太好解讀了而已。”

易缇:“……”捂臉!

“沒想到若幹年後,我的孫子又被她的徒弟給拒絕了,真是不中用。”

易缇:“……”這件事他也知道嗎?

“那是當然,”陸文瑞再次笑了起來,成熟男人的魅力在這一笑中展露無遺,“活得久,知道的東西當然也就多了。待會我那不争氣孫子給你的東西,你就放心收下吧。還有這個,”他拿出一張卡,推到易缇的面前,“你也一并收下吧。”

“這個是?”

“這裏有一半是這次的‘出診金’,別拒絕,正因為身處圈內,所以才更不能亂了規矩。依照你的水平,拿這錢是應當的。”

易缇想起師傅也是這麽說的,于是很果斷地點頭了下來,又問道:“那另一半呢?”

“是給他的生活費,如果他再問你借錢,你就從裏面扣。直接給他的話,後果你也是很清楚的。”

易缇望天:不清楚才怪吧?

陸文瑞接着說道:“那臭小子已經和你談好合作的事了吧?以後藥錢也會打入這裏,放心,肯定是高價,錢就從他和他爸的生活費和壓歲錢裏扣。”

易缇:“……”這就是傳說中的坑兒坑孫吧?她瞬間理解了陸空多年的苦逼,擦了把汗,“這個就不用了,原價就行……額,還是打八折吧。”不管怎樣這也是師傅的老熟人,實在是不好意思不打折啊。

陸老爺子沒有假客氣,而是心情很好地答應了下來,順帶表示易缇從此可以在陸家産業永久享受七折待遇。順帶孫子随便你欺負,不死就成!

易缇竟無言以對。

這次對話就此告一段落。

走出書房後,她就看到陸空正把塞西爾當成柱子,緊張兮兮地圍繞着他轉悠。不知為何,易缇總有種他會突然擡起一只後腿然後……咳咳咳的感覺。

于是她單手抱拳,輕咳了聲。

陸小空一見她,眼眸一亮,立即沖上來問道:“老爺子沒對你說什麽奇怪的話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他是真的挺擔心老爺子說什麽“二房三房”的事情 ,他是真的做得出來!那以後他該怎麽面對她啊喂!

易缇:“……”請別把自己的爺爺是說成變态色狼好嗎?

在易缇再三保證陸老爺子只是正常地和她談話後,某人松了口氣,而後啧啧出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和他談完話後居然神清氣爽的。”而後輕聲問,“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他說話不好聽,然後你揍到讓他聽話了?揍哪裏的?重不重?爽不爽?可以帶我一個麽?”他想揍他很久了了了了了!

易缇:“……”請別這樣對自己的爺爺好麽?!

她深切地覺得,面對這對爺孫,真是無語多少次都不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