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那《假戲》是何許節目也?

主題鮮明,意義重大,老少鹹宜,觀衆喜愛。

總的來說差不多就是。

明星相親。

溫涼又何許人也?

十七歲剛考進大學就被名導發掘主演了電影的天賦型演員,別人表演課都沒上幾節的時候,他已經香港威尼斯戛納來回轉過圈了。

他先後參演的電視劇不多,但每一部都是破紀錄式的爆紅,完全是一代人記憶中的神話。

而這個神話,今年剛滿三十歲。

林同學恰巧不巧的,剛好就是典型的“看溫涼的戲長大的”那一代小朋友。

林景酌和溫涼,相差十二歲,同性,一個剛複出,一個正上坡。

實名制演繹了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的兩個人,竟然要去談戀愛。

怕不是瘋了。

在溫涼微博發出的五分鐘內,幾乎所有媒體都在第一時間出動了。在所有網絡平臺瘋湧着聯系兩邊的公司,想第一時間确定消息敲定個線上采訪的時候,各大紙媒們也都聞風而動,不甘落後地開始聯系節目制片方獲得準确消息源,一時間,各色真真假假的消息鋪天蓋地,頭條新聞如雪花般漫天飛來。

“我評論不了。”林景酌戳了戳手機,皺着眉用虎牙咬着自己的嘴唇試圖保持冷靜,“微博癱了。

等他們趕到片場的時候,劇組的人也都正在議論這件事。

林景酌前腳剛進化妝間,後腳就跟進來一大票同組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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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電視劇一線小花旦實力打星小鮮肉的,在溫涼的微博面前,都不過是個狂熱的八卦群衆罷了。

“你們之前接洽的時候你有見過真人嗎?溫老師還好吧我就去年在一個私人的慈善晚宴上遠遠見過他一眼诶喲把我給帥的嘤嘤嘤嘤。”

“在溫老師的微博上有名字是什麽感觸啊我也好想體會一次啊嘤嘤嘤嘤。”

“溫老師真的好溫柔啊。”

“溫老師…”

“溫老師…”

“溫…”

被化妝師捧着臉描眼線的林景酌努力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沖動。

溫溫溫溫溫溫溫老師的,他倒是想見也見不着啊。

在站在武指旁邊練劍的空隙裏,林景酌的腦子裏都還是在不停地閃過那條簡單的微博。

他到現在都沒想出要回複些什麽。

《假戲》的團隊很早就來和他談了,說想打造一個清新感的少年CP組,幫疲勞的人們回顧一下剛上大學的美好校園戀情。

可結果眼看着魏婧都已經準備好十幾部校園戀愛電視劇讓林景酌惡補一下怎麽甜蜜了,節目組那邊卻出了問題,說談好的另外一位演員臨時變了卦,緊急換了一個導演求來的好朋友替上。

林景酌是真沒想到這個好朋友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溫涼。

導演您的人脈圈子還真挺廣嘿。

溫涼這個人,大家說起他的角色起來一般如數家珍。

做影視這一行的,有誰沒為溫涼激情寫過幾篇小論文呢。

可要說起他本人…“不熟。”在休息的時候,導演說起溫涼,“工作上面接觸過,很好說話一個人,德藝雙馨敬業愛崗,剩下不知道。”

“他社交不多,熟的也都是那些大佬,一個個已經是藝術家級別的了,我們哪能說上話。”

林景酌手裏攥着劇本,心都不知道已經飛去了哪裏。

突然來了個童年時代的偶像要跟自己模拟戀愛,林景酌自己想想都有些崩潰。

前幾天他抽空回學校拿作業,往常一向淡定的同學這次卻一個個跟餓狼似的,追着他直到把他圍攻進了牆角才停下。

“不準動我們家溫涼!聽到沒有!!!老娘不允許!!!”

林景酌捧着兩打卷子三本冊子,被幾十個女生圍着,頭一次生出了些被背叛的感覺。

說好的他是文科班難得的顏值擔當大家都疼的呢?????

“欸…”林景酌嘆了口氣,默默地把手上的劇本翻了個頁。

已經連着好長一段時間了,他一直處于這個狀态。

只要不在拍戲,他思來想去随便發個呆都能想到溫涼。

也還好他現在還沒殺青,還沒到正面見溫涼的時候,林景酌心裏閃過一絲暗暗的慶幸。

就可惜手上的劇本翻來翻去,頁腳都快被他折出個小跳蛙來了,林景酌還是一行字兒都沒看進去。

所有人就這麽帶着豔羨而同情的眼光,看着面冠如玉一身錦緞的小公子崩潰地抱着腦袋拿臉摩挲劇本。

“這小孩兒倒是有趣。”旁邊停着的一輛保姆車裏,《假戲》的導演安遠放下擋着外頭日光的手,回頭朝後座笑。

手機鎖屏的一聲咔噠聲響起,後座的人緩緩擡頭。

“是我吓着他了。”男人的嗓音清潤,語氣裏無端的透着幾分淺淺的笑意,聽在人耳裏像是四月裏山澗的泉水一般,幹淨而沁人心脾。

聲音的主人穿着最簡單的白衣黑褲,修長的雙腿交疊着,因為個子高,即使是坐寬敞的後座,也難免有幾分擁擠。

但他卻絲毫沒有局促的樣子,整個人的姿态舒展而優雅。天氣雖然熱,但他的襯衫也只開了最上方的一顆扣子,露出了修長的脖頸和形狀美好的喉結。敞開的領口上繡着一枝精巧的綠竹,一點蒼翠在大片的雪白中顯得雅致而清幽。

“別說小朋友了,你這架勢可是連我都吓着了。”安遠扒拉着椅背轉過身來,“我讓你幫忙吆喝吆喝,原本就想讓你的工作室轉個廣告,你怎麽就親身上陣了呢。”

溫涼笑了笑,眼角勾起一個柔和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無比清透:“前段時間應酬,有老人家帶着孫女來的,小姑娘一直在看直播,說是同班同學,暗戀了人家大半年,結果回回考試比人低一百多分天天在家哭,我聽着有趣湊了回熱鬧,發現就是這位小學霸。”

“嗬,孫女兒。你說你三十歲生日還沒過呢,怎麽平常老和這些爺爺輩兒的弄在一起。”

溫涼聽到這句話擡起了頭,半長微卷的頭發随着他脖頸的動作落在了肩膀上,柔軟的,帶着仿佛是初秋裏溫軟的糖炒栗子般的色澤:“那你倒是時常找我啊。自己夜夜笙歌熱鬧得很,不肯帶上我還嫌我無聊,過分了吧。”

陽光下的溫涼帶着笑,側臉輪廓上有一層淺淺的光,精致的畫面美好得宛如畫報。

他的語氣裏沒半分責怪的意思,但是安遠卻莫名地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有時候男人長得太好看,也真不是個好事兒。

都說男人之間有四種關系最堅固,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搶,一起分過髒,一起嫖…

特麽誰敢帶溫涼去…去那啥啊!

安遠和溫涼也算是從大學到現在都一直還在聯系的鐵哥們兒了,但他扪心自問,自己在外頭吃喝玩樂的時候,确實是一次都沒有想過喊溫涼的。

有些娛樂活動讓溫涼參與了,怎麽想都好像是溫涼要吃虧的多。

“懶得跟你說。”安遠癟嘴做了個鬼臉,戴上了墨鏡放下遮陽板,“走啦,小朋友也看到了,再留等會兒有人注意到了就麻煩了。”

溫涼也不反駁,扭頭再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折小跳蛙,哦不,背臺詞的林景酌:“我覺得我跟小朋友應該挺投緣的。”

“人家連你微博都沒回複呢,投個什麽。”安遠毫不留情地拆穿。

溫涼挑了挑眉:“行吧…”

“等等,我接個電話。”突然,安遠擡手比了個抱歉的手勢,打斷了溫涼的話。

林景酌今天是被自己的經紀人拎起領子來拽走的。

他下了戲一般都習慣再在自己的小板凳上坐一會兒,聽聽導演給別人說戲或者這看看其他人的工作,和他原先在學校沒聽到鈴聲書包就已經收拾好了的狀态大相徑庭。

“怎麽了?”林景酌嘴裏還叼着劇組給發的袋裝巧克力牛奶,單手揣着兜,一手拎着自己的書包,蹙着眉大步地跟在小跑的魏婧後面。

前面的魏婧低着頭:“今天溫涼那邊宣傳了,媒體聽到風聲來堵人了。”

這部戲最近一直在海城影視城拍,林景酌每天進進出出的也不是什麽秘密。

“哦,嗯。”林景酌點點頭,沒什麽驚慌的樣子。

他從小被姑娘堵,大了被媒體堵,一直在這條路上勇敢前進着,心得不敢說,但經驗總還是不少的,慢慢悠悠地也不着急:“你走慢點。”

魏婧覺得都要氣笑了。

這孩子少年老成她是一開始就知道的,但是林景酌卻是每時每刻都在刷新她對他的認知。

第一次進組,第一次上臺,第一次見高層,第一次面對數千粉絲,林景酌全都雲淡風輕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唯一的驚愕好像就是今天早上在看見溫涼的名字的時候。

“你是不是永遠都能這麽慢慢悠悠的。”魏婧搖頭。

“那不一定。”林景酌把嘴裏叼着的牛奶喝完,擡手抹了抹嘴角,“要跟溫老師談戀愛我就挺着急的。”

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林景酌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正确性。

過分甜膩的巧克力牛奶還留了一滴在他的嘴角,林景酌就保持着這麽一個舌頭伸了一小半要舔不舔的猥瑣姿勢,一只手還拎着個空癟癟的書包,整個人活像個逃課出來打架的小流氓。

他就以這樣的形象遇見了傳說中的溫涼。

那人靠在車上,沒戴口罩沒戴墨鏡,甚至連帽子都沒帶一個,白衣黑褲的人站在樹蔭裏,金色的陽光透過綠蔭打在他的襯衫上,酷暑都在他那兒被迫降了溫度。

林景酌呆愣愣地和溫涼對視了幾秒,腦子裏唯一還剩下的,就是他真該把之前吹自己顏值的人一個個搖醒讓他們睜眼看看世界。

溫涼歪了歪頭,臉上一貫帶着的柔和笑容深了幾分,眼睛彎着。

“小學霸,跟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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