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好在,溫涼盼望着的見面并沒有讓他等待太久
《假戲》的錄制時間其實安排得并沒有太多規律。
前期大多是在雙方所在的城市安排一些會面,而到後期,節目組則會根據couple們不同的情況來制定不同的路線和方案。
林景酌和溫涼都在海城定居,節目組給他們選的第一站是海城的市圖書館。
拿着信封的林景酌站在自家玄關無語得要命。
他覺得節目組對他的誤解可能得趕得上馬裏亞納海溝那麽深。
成績好,和勤奮學習,真的不是一回事。
林景酌從小的信念就是寫完作業好休息,所以他一直屬于課間鉚足了勁兒寫,回了家就野蠻生長随意發展的放養小孩。
他連學校的自習室都很少去,更不用說…大老遠跑去市圖書館自習了。
但既然節目組這麽要求了,那他也不能說啥。
放了邀請的信封在書桌上,林景酌帶着跟拍PD進了他的房間。
他的房間不算太大,但裏頭東西倒不少。淺藍色的窗簾,随處可見的書,椅子上搭着幾件外套,窗邊鋪着的地毯上還有一副拼了一半的拼圖。
算是個活得還挺精致的男生。
尤其是桌上竟然還有一盆肉乎乎的玉露。
晶瑩剔透又飽滿,一看就是被主人精心養着的。
林景酌對在他房間裏拍攝的鏡頭沒怎麽抗拒,動作利落地正在旁邊收拾書包,只是在見有鏡頭往窗邊小盆栽那兒移的時候,低着頭默默伸手過去,兩手夾着把白瓷盆擰了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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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鏡頭的那一邊,站在他的角度剛好能看見一張熊貓形狀的便簽此時正笑眯眯地對着窗戶,兩只胖乎乎的熊貓爪子間,一行不大的字朗逸清絕。
“給小學霸――學習別太用功了,多休息”。
林景酌覺得再被他這麽喊下去,他快對學霸着倆字兒脫敏了。
長得好看就是挺占便宜的,尤其是溫涼那個美貌量級的,基本笑一笑就能占了全世界便宜。
林景酌把書放進包裏,斜跨起那個大包來。
溫涼喊他什麽他都不會有意見。
工作日的上午公車上的人并不太多。
斜挎着運動背包的少年穿着淺色的棒球衫,下頭是在腳踝處挽起了三指寬的牛仔褲,他扣着一頂牛仔棒球帽,看起來活力十足。
在他邁着長腿大步跨上公車,往零錢箱裏扔硬幣還跟着硬幣撞擊的叮鈴哐當聲搖頭晃腦的時候,所有人都能感覺出小夥子的雀躍。
不過誰談戀愛不高興呢。
林景酌背着包拉着扶手,面對着窗戶站定的時候,嘴角有一些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的笑意。
窗外是晴天,街道兩邊的梧桐在不寬的馬路上撒下一片蔭蔽,留下幾點金色的陽光在其中斑斓跳躍着。
林景酌在看到靠得越來越近的圖書館的時候,低下頭笑了笑。
他笑得很淺,但笑意卻如同水波一般一直蕩進了眼底。
雖說他知道,這不過是個節目而已。
但等他一步一步慢慢向圖書館靠近的時候,林景酌卻還是有幾分自己都不敢言說的忐忑和不安。
節目組替他和溫涼約的是九點半,圖書館正門邊。
林景酌一手習慣性地攥着書包的背帶,另一只手則拎着旁邊的咖啡店裏買的兩杯熱拿鐵。
拿鐵的香氣和熱氣在略帶寒意的早晨裏緩緩上升。
林景酌穿的少,站在原地被風吹得臉都紅了。他跺了跺腳,仍舊沒舍得進門,在人群的圍觀下自若地睜大了眼睛四處眺望着,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宛如有着璀璨星辰。
但溫涼那邊…就沒有這麽順利了。
在整個節目組的人堵在他家門口扯着門把手不讓他出去之後,溫涼大致已經摸清楚了這個節目組的意圖。
“第一次就遲到,不好吧?”溫涼靠在玄關處無奈的笑着,捏着自己的鼻梁好聲好氣地跟工作人員商量。
節目組來得早,不到六點就敲了他家的門,全程見證了已經早起的他鄭重中帶着點緊張兮兮地洗臉刮胡子換衣服。
可沒料到最後,他花了比平時多不知道多少倍的心思收拾好了之後,人不讓他走了。
站在他面前攔着他的小姑娘看着溫涼這樣無奈中帶着些懇求的眼神,差點腿一軟歪進他懷裏,一把扶住旁邊的門框站穩之後,咽了口口水瘋狂搖頭。
溫涼長嘆了口氣,笑着無奈地捂住了眼睛搖頭。
随後,他想了想,脫下襯衫外套挂在椅子上,自己走進了廚房。
“溫涼的廚藝為什麽這麽好”這個問題,其實一直是他朋友圈裏的一大未解之謎。
脫了外套的溫涼只剩了一件質地柔軟的襯衫,他開了顆扣子,露出了形狀明顯,瘦得恰到好處的鎖骨。
握着平底鍋的手臂肌肉緊實,線條非常流暢。
他烤了一袋面包,單手握着兩個雞蛋在平底鍋邊緣磕開,扔進鍋裏之後轉身去冰箱裏拆了一包培根片。
溫涼的神态依舊是慣常的淡然和不緊不慢,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緊湊,沒消多久,就做完了兩個簡單的三明治。
水紅的番茄片和嫩黃的的雞蛋兩廂映襯,兩個胖乎乎的三明治被好好地包起來,塞進了一個牛皮紙袋子裏。
溫涼有時候會自己打包東西去片場,所以廚房用具倒是全得很。
在廚房裏溜達了一圈,他甚至還找到了一個咧着嘴笑的小貼紙,把紙袋子折好給封上了。
被工作人員放出家門的時候,離九點還差一刻鐘。
被堵了一個小時的溫涼都有些感激他們的好心了,站在門口不确定地挑眉道:“真讓我走了?”
“是啊是啊是啊。”領路的工作人員捂着嘴笑,“車已經在樓下等你了哦。”
在看到停在樓下的車的時候,溫涼眯着眼睛猶豫了兩秒,繼而笑了笑。
“怎麽了呀溫老師,快上車呀。”旁邊的人不斷在催他。
但溫涼卻并沒有上當。
他一邊笑,一邊往後退了兩步。
差一刻鐘的時候才放他出家門,卻貼心地配了一輛車?
誰知道是中途要報廢還是往高架上塞。
那這還不如…
溫涼笑得還是如春風化雨般人畜無害,但卻并沒有停下腳步。
他再往後退了兩步,在退出人群的時候沒有半點預兆地奔跑起來。
他穿得休閑,跑起來的時候步子十分輕巧,單手抱着一個牛皮紙袋邁着長腿在人群中穿梭的時候,低着頭咧開嘴的笑容和幾公裏外的某個人如出一轍。
都是帶着打從心底來的雀躍和神采飛揚。
只是苦了跟拍的攝像。
溫涼常年鍛煉,息影的兩年更是天天環山跑,體能一直非常好。
從他家到市圖書館距離不算近,但溫涼硬是沒有停下來過一刻。
高挑的男人護着手裏還帶着溫度的早餐,側身避過人群,大步奔跑過街道,棉麻質地的襯衫衣擺在半空中飄呀飄呀,一如這個人的嘴角,一直提着就未曾放下來過。
但即使是這樣,溫涼也還是沒能逃過遲到的命運。
在溫涼三步并作兩步飛快奔上圖書館前的高高階梯的時候,早來的林景酌已經在原地等了四十分鐘了。
從最初的隐隐期待,到忐忑,再到如今的有些幹巴巴的別扭,他一度覺得自己被耍了一遭。
為了怕被吹涼而被他背在身後藏着的咖啡在這個時候也已經只剩下了一點餘溫。
林景酌低頭看着地上的幾片樹葉,努力藏住眼底的情緒。
只是錄個節目而已,又不是真的約會。
那麽在意幹什麽呢。
可雖然嘴上這麽說着,心裏這麽想着。
但在看見溫涼一路從對面馬路大步奔向自己的時候,林景酌卻還是不要臉地無法否認。
他的心情根本就是在因為溫涼而劇烈起伏波動着。
這個人簡直就是他的心動本身。
無論是他因為劇烈運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還是在風中揚起的半長的頭發。
林景酌所有的不甘酸澀,在這個人笑着向他大步走來的時候,全都在瞬間被揉碎,繼而被擲向虛空中。
他很開心。
在看見這個人的時候,心裏就會被那種帶着甜味的酸澀充斥着,像是早晨新鮮切開的西柚,飽滿濕潤,透明的,帶着淺粉色的光澤。
連味道都是沁人心脾的。
即使是假的那也…!!!!
在被溫涼一把拽進臂彎裏的時候,林景酌聽到自己的心跳都狠狠漏了一拍。
溫涼呼出的熱氣就噴在他的耳邊,壓抑着的急促呼吸和蓬勃跳動的心髒,無一不令貼着他的林景酌手足無措。
“最後一次。”溫涼氣兒還沒喘勻,開口的時候咳了一聲,但話中卻一直帶着笑,“我保證這是你最後一次等我。”
他垂着眼睛,正好能看見林景酌背在身後拎着的兩杯咖啡。
莫名其妙的,他覺得自己像是勞累了許久之後奔跑回家的人,心裏那一點一直倔強梗着的浮躁和疲憊在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就會神奇般地熨帖下來。
溫涼就這麽一直搭着林景酌的肩。兩個人聽着對方的呼吸,數着近在咫尺的心跳,俱是安靜地垂着眼。
溫涼笑着嘆了口氣,擡手揉了揉自己跑飛了的額發,想着一直這麽攬着人家小朋友也不太好,就想站直了身子放開他。
畢竟第一次約會。
總不能把太明目張膽了。
可是沒想到,溫涼手剛從林景酌的肩膀上脫開了一些,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背被人環上了。
林景酌的手指碰在溫涼蝴蝶骨的位置,額頭抵着溫涼的肩膀。
他沒說話,但卻用額頭輕輕地蹭了蹭溫涼的肩膀。
那幅度小到旁邊的人根本都沒有發現,可被蹭了的溫涼卻只覺得一些東西直直地就捶上了自己的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要命。
這孩子怎麽能這麽稀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