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東乙村1

那天海因裏希是和那本厚厚的“玄文5000題”一起裝在敖澤的背包裏被帶走的。他翻着肚皮躺在那本封面開了塑的書旁邊,只想長睡不醒。

這種真題只能自己刷,連問敖澤都沒用。苦逼的海因裏希只能每天叼着一根圓珠筆,苦苦做題,小屁股在厚厚的紙上扭來扭去。而敖澤呢,雖然交了報名表,卻一點也不緊張地樣子,幾乎整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裏,也不知道在做什麽。

終于,從靈管局回來的第三天,敖澤從屋子裏出來,神色有一絲疲倦,清冷的眼睛下有淡淡的青色。

他對在客廳埋頭題海的小火龍說:“海因裏希,你好好在家裏待着。我有事必須要出去一趟,恐怕明天或者後天才能回家了。吃的東西冰箱都有,你想吃自己做一點。”

海因裏希的腦袋一點一點,被聲音驚醒,筆“啪嗒”一聲掉在桌子上,小腦袋猛然擡起來,爪子一邊揉着眼睛一邊道:“啊啊,那個,三位一體是聖子聖父聖靈等!”

等擡頭看到敖澤的臉,海因裏希才回過神來。他用爪子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赧顏道:“我剛剛做夢在上高中的宗教與道德課呢。”

“敖澤,你剛剛是不是跟我說了什麽啊?”

敖澤無奈地把自己要出門的消息再說一遍,并告訴海因裏希,這和前幾天李甲的事情有關。

海因裏希聽說了,忙從桌子旁爬起來,爪子扒拉住敖澤的衣服,可憐巴巴地說:“敖澤,我可以一起去嗎?這個題我都要做吐了,一定要放松一下了。我這副模樣也不好自己出門,求求你啦。”

敖澤低頭一看,海因裏希的眼裏都是睡眠不足的呆滞霧氣,攤在面前的玄文5000題上的字變得歪歪扭扭,角落裏滿滿當當擠着海因裏希塗鴉的小花小魚,無奈地搖搖頭。

“你這樣效率很低,等我回來親自教你怎麽答題吧。” 敖澤道。

“真的?” 海因裏希尾巴搖晃了兩下,尾巴尖上的小火苗忽明忽滅,他急切地問道:“那你答應帶我去了?”

敖澤略一思忖,似乎也耽誤不了什麽事,便點頭道:“可以,但你到時候跟着李甲,不要搗亂。”

“我什麽時候搗過亂?” 海因裏希喜形于色,立刻撲扇着翅膀主動鑽進背包裏,因為翅膀卡在外面,還差點兒頭朝下栽進去。

“這條傻龍。”敖澤搖了搖頭,把海因裏希扶正,拉拉鏈時細心地給他留了一段空隙,這才将那個大黑包背在身後。

龍尾廟的外牆還是原來那副破破爛爛的樣子,門口放了個“維修中,暫不開放”的掉了漆的牌子,但裏面人頭攢動,看起來十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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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甲在院子裏指揮工人将龍王身下的建築垃圾運走,一邊跟着他們,一邊敦促道:“小心點兒,小心點兒!別刮花了新上的油漆!”

敖澤走進院子時,還能聞到一股濃濃的油漆味,那座居于院子正中的小廟則已經換了副模樣。原來褪色的外牆重新被漆成鮮豔的朱紅色,瓦片則上了一層翠綠的漆,但這色彩的飽和度顯然太高了,看上去鮮豔的像一只搔首弄姿的鹦鹉。

李甲瞥到了敖澤,連忙快步走過來,剛要行禮的時候見到了敖澤的眼神,便不自在地停住了腳步,語氣卻仍舊惶恐而恭敬:“敖澤大……,敖澤,我終于把你等到了。你快來看,這些天我指揮工人加班加點,重新塑了一個龍王的金身呢!”

他有些驕傲的把敖澤領到了廟裏面,把新塑的龍王雕像展示給敖澤,眼神裏既有自豪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期待。

敖澤身後的背包拉鏈悄然打開,海因裏希從裏面偷偷地探出腦袋來。

只見眼前有個極其富麗堂皇的金漆龍王雕像,大概有兩米高。龍王手裏拿着一卷封面是綠色的書,頭上的冕旒變成了玉石的質地,身上則穿着一件大紅色繡牡丹花的長袍。怎麽看……怎麽散發着鄉土氣息。

“敖澤,你覺得怎麽樣?” 李甲期待地問。

“……”敖澤唇角動了動,實在想不出誇獎的詞,是以面部表情頗為糾結。

“這龍王雕像真氣派。” 突然一個聲音從敖澤背後冒了出來。

海因裏希從背包裏飛出來,停在空中,飽含激情地演講:“哦,看這金光燦燦的龍角,就像東海的金珊瑚;這紅得發紫的牡丹,豈不是紫氣東來的最好證明?還有那綠色的書卷,那是生命的顏色……”

敖澤一把捂住海因裏希的嘴,把他從空中抓下來,對李甲說:“不好意思,他最近複習語文複習的有些瘋魔了。”

“不不,海因裏希很有審美。” 李甲說道。但是他還是有些吃驚地看着小火龍,他能認出來這就是前幾天與敖澤同住的那個外國小妖,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縮小了:“敖澤大人,可是,您怎麽把海因裏希也帶過來了。我們,我們是要幹正事的啊。”

“他在一旁看着,不會搗亂。” 敖澤一副這有什麽大不了的理所當然的态度。

“那是,那是。” 李甲聽敖澤偏袒中帶點親昵的語氣,不敢反駁,唯唯諾諾的應了,心裏卻一片澄明。

怪不得呢,敖澤大人昏迷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外國小妖和大人也太過親密了些,一點敬畏和懼意都沒有,看來,兩人的關系不一般啊,說不得他就是敖澤大人的道侶。

看來以後對海因裏希也得多加用心才行,至于他為什麽突然變小了,自己最好別多問,反正只要能把封印填補上就行,別的他并不在乎。

李甲于是恭敬地問敖澤:“敖澤,要不然你先檢查一下這塑像下的封印,然後我們便啓程去東離山?”

敖澤點頭。他凝視着龍王雕像,雙手交叉,快速結了個似蓮花般的印記,然後右手按在雕塑的一只腳上。

幾乎就在他修長的手指觸到龍王那只青色官靴的同時,震耳欲聾的龍吼從地底傳來,震得整座龍尾廟都在瑟瑟發抖,一些灰塵從房梁上撲簌簌地飄落,其中一團正好砸在海因裏希的腦袋上。

海因裏希甩甩頭,将灰塵甩開,見李甲已經變成了一只大烏龜,全身都縮在殼裏,在地上瑟瑟發抖。

“……” 白姐不是說李甲大叔比他們都老好幾百歲嘛,怎麽他膽子那麽小。

“這裏的封印沒有破裂。” 敖澤将手收回來,在漫天的灰塵中,他片塵不沾身,仍舊一派出塵模樣。

等灰塵落完了,李甲從地上爬起來,變回人身,對敖澤說:“如果龍尾廟的封印沒有破裂,那就一定是東離山的出了問題,那裏是您……” 那可是龍首所在之地。李甲看了一眼海因裏希,謹慎地沒有再說,但神情裏的焦急卻不似作假。

“我們現在便過去。” 敖澤背過手道。

東離山距S市市中心有150公裏的距離,開車僅要三個多小時,卻已經進入了綿延的山區。李甲這麽些年收藏倒賣古董,也頗有積蓄,早就租了一輛好車,時刻待命了。

兩人一火龍鑽進車裏,李甲當司機,敖澤和海因裏希坐在後座,黑色的梅賽德斯朝東離山飛馳而去。

“敖澤,你還記得東乙村吧?” 李甲小心翼翼地問。

敖澤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他自然記得東離山腳下那個愚昧落後的村落。就是那個村落的村民将得了重病的小男孩抛棄到東離山上,頭也不回的離開。在他徘徊在東離山的十數年間,雖然不到凡人的村莊來,但也從草木處得知這村裏曾經發生過一系列買賣婦女兒童和溺死女童的案件。

“東乙村現在和原來可不一樣了,發展的不錯,年輕人出去打工,年紀大一點的就搞農家樂,你知道那些背包客就喜歡住在這種‘原生态’的地方,大家都富起來了。”

“再富裕也抹不平他們的罪孽。” 敖澤淡淡地說。

李甲有點尴尬的嘿嘿一聲:“我想着今天查看完封印肯定很晚了,您明天填補封印肯定也要養精蓄銳。我在東乙村的農家樂訂了兩間房,晚上可以好好休息休息。當然,要是您……你不願意住在那裏,我們也可以連夜離開。”

“一切都依你吧。” 敖澤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他這幾日不眠不休以将重新獲得的神力與自己的身軀融合在一起,剛剛又運用力量探查封印陣法,委實有些累了。幾乎是上下眼皮一沾,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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