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東乙村2

“敖澤,醒醒呀。” 等敖澤再醒來時,就看到海因裏希整個趴在自己的胸前,兩只爪子在輕輕拍打着自己的臉。

“我們到了。” 李甲幫敖澤和海因裏希打開車門。

這是一個坐落在山腳下的村莊,薄霧缭繞着遠山,一條如玉帶般的河環繞着村莊,朝遠處流去。村子裏很寂靜,小野花開在黃土路邊,汽車駛過時偶爾有兩聲犬吠,幾戶人家的老人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門口朝外張望。

李甲将車停在他訂的農家樂外面。這是個小巧的雙層四合院,院子裏已經停了兩輛車,看來倒這裏來旅游住宿的游客還真不少。

推開門,就看到一個穿着土黃色衣裳的小女孩在院子裏和一個小男孩玩彈珠球,因為山裏涼,那個男孩穿着精致的夾克衫,一看就是城裏的孩子。

聽見汽車的聲音,小女孩撫了撫亂糟糟的頭發,朝屋裏大聲喊道:“奶奶,來客人了!”

一個細腳伶仃的老太太從屋裏踱出來,手裏還拎着一盞很大的燈籠。她有一雙十分細長的眼睛,眼皮耷拉下來,看人莫名帶着點兇光。

她看到小女孩,先呵斥一聲:“叫你別跟外來人玩游戲,你怎麽不聽?快點進屋子裏去,或者到家外頭去野,少打擾客人!”

小女孩撇了撇嘴,将彈珠塞給小男孩,自己跑開了。

“不好意思,客人。我們鄉下地方,女孩子不懂規矩。” 老太太的聲音十分尖細,說話間還發出嘶嘶的漏風聲。她走到李甲和敖澤身邊,用燈籠照了照兩人,緩慢地說:“你們就是訂了二樓兩間房的客人吧。跟我進來。”

老太太給李甲和敖澤做了登記,對他們說:“我們這裏條件不太好,有時候晚上會停電,你們上山的話,也一定要在晚上八點半前回來。如果天黑了,這山裏不安全。”

“這個我們知道,你放心。” 李甲說。

“這是你們的房門鑰匙,” 老太太枯枝般的手将兩片鑰匙遞給他們,說:“晚上關好門窗,如果有聲音也別開窗,我怕有蛇蟲鼠蟻進房間。”

這老太太雖然是凡人,身上卻有一股難言的陰氣,她的能量不“正”,似乎并不是普通人。但是敖澤和李甲這次來只是為了填補封印,并不想橫生枝節,于是便沒有多探究。

敖澤和海因裏希一間房,李甲自己一間房,這農家樂的住宿條件還行,跟普通賓館的标間一樣,也算幹淨整潔。

他們很快便從房間走出來,動身往東離山,海因裏希還待在敖澤的那個大背包裏。在走廊裏,他們遇見了那個小姑娘,她趴在欄杆上,在一張紙上塗塗畫畫。走近看,最前面畫了兩盞極大的燈籠,然後是一條河水和一座很抽象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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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你在畫什麽呀?” 李甲随口問道。

那小姑娘一下捂住了自己的畫紙,瞥了兩人一眼,“蹬蹬蹬”跑到樓下去了。李甲有點尴尬,山裏的孩子有那麽怕生嗎。

兩人沒有管這個小插曲,很快便走出了東乙村,來到了東離山腳下。

東離山是群山中幾乎最高的一座,海拔1235米,開放給游客攀登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他們順着石階往上走,很快便置身于一片清淨的林木之間。雖然是下午一兩點鐘太陽最毒的時候,也覺得周身涼飕飕的,很是舒服。

東離山的一草一木早就已經刻在敖澤的腦袋裏了,他帶着李甲偏離了主道,朝林木幽深處走去,只是他每走一步,那些草木都像有靈般,自動朝兩側讓去。很快那石頭臺階就消失不見了。

“這裏不會有人了,海因裏希,你出來吧。” 敖澤話音剛落,海因裏希已經從背包裏鑽出來,飛在敖澤旁邊,說:“終于可以出來了,悶死我了。”

他們在密林中繼續爬行,海因裏希雖然是條幼龍,但飛在半空中倒也不費勁。

半個小時候,林子逐漸稀疏,裸露的大塊岩石出現在腳下,他們已經很接近一個懸崖了。

海因裏希剛擡起頭,旋即就被眼前的美景震驚了。

與他們隔谷相望的是一處聳立的孤峰,從平底拔起,一柱擎-天,比周圍的山都要高。但因為過于陡峭,明顯沒有攀登的途徑。那面向他們的灰色山壁上挂着一條雪白的瀑布,在零星的樹木點綴下水花飛濺,激蕩似一條銀龍,從峰頂俯沖直入萬丈深淵。

低頭一看,那深谷下是袅袅白霧,看不清究竟,而他們就像踏在白雲之上一般。

“當年李谷子就是在這裏打下了封印。” 敖澤站在山崖邊說道。

山風倒灌進他的衣袖,千年的光陰似乎凝固成一瞬間。

當年從十洲三島重返人間,還是大唐盛世。那時的天下是何等自由,他意氣風發,交朋結友,一道挂劍游覽名山大川,順路降妖除魔,又是何等暢快。

誰料轉眼血染長林,這裏竟是他的埋骨所。

“可是我們怎麽過去啊?那山崖那麽陡。我倒是可以飛過去,但是現在我那麽小,也載不了你們啊。” 海因裏希犯愁的聲音把敖澤拉回現實。他看着小火龍,笑了笑說:“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可以為我所用,我無需走到山崖那邊,便能确認封印有沒有破損。”

“這樣啊,敖澤,你真厲害。” 其實海因裏希自己也糊裏糊塗的,他壓根不知道敖澤來這裏究竟是要弄什麽封印,不過反正只要跟平時一樣誇敖澤大大就準沒錯了。

敖澤沒被海因裏希的彩虹屁沖昏頭腦,畢竟海因裏希就連他削蘋果沒把皮削斷都能大驚小怪的贊美一番。

他山崖邊唯一的一棵松樹旁,将手按在老樹斑駁的樹幹上。李甲能感覺到東離山的氣場瞬間為之一肅,草木在風中發出低吟,那細微的擺動也似乎有規律,仿佛在相互傳遞着什麽消息,當然這消息李甲是解讀不出來的,只能依靠敖澤了。

敖澤的身體埋于東離山下千年,早已經與地脈山川連為一體了。

敖澤終于收回了手,那股難以言明的氣場消失了。他沉吟着對李甲說:“封印确實已經破損,但問題不大。明天就可以完全修補好。我已經在此放下了我的标記,李甲,你不必擔心。”

李甲長舒了一口氣,他自然是相信敖澤的能力的,綠豆眼一眨不眨,認真地對敖澤說:“真的很謝謝你,敖澤大人。”

敖澤擺擺手,不讓他再說下去。他做這件事,并不是為了李甲。

東離山很大,敖澤帶着海因裏希到景色最美的地方參觀了一下,等他們下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七點的光景了。日色西沉,太陽很快便隐沒在群山之中,等他們還有十分鐘走到村口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遠處的東乙村黑沉沉的,連一盞燈都沒有,想必今天山裏又停電了。海因裏希翹起尾巴,用尾巴尖上的火苗照路,三人的影子在土路上搖搖晃晃,倒顯得兩旁黑黢黢的樹影不那麽恐怖了。

海因裏希眼尖,老遠就看到村口有兩盞黃澄澄的大燈籠在緩慢移動,他覺得有點新奇,剛想指給敖澤看,但一轉眼那兩盞燈籠就消失了。

離東乙村只有幾百米了,他們卻突然聽見了村子裏有一陣喧嘩,那些聲音混雜着,似乎是在呼喚什麽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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