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黃三爺out

“我去,逃避可恥但有用啊,看來認慫還真的可以。” 黃三爺見到梅若納成功逃脫,心裏暗暗想。他雖然覺得蹲下抱頭慫的一比,不符合自己東北大漢的身份,但奈何黃美美平常不鍛煉,身體素質實在跟不上,很快就實在跑不動了。

命和臉還是命重要。眼見自己的距離和無頭鬼越來越近,黃三爺當機立斷,脫下粉紅色大棉襖的袖管往頭上一蒙,雙手抱頭蹲了下來。

棉襖兩側稍微漏了一絲縫隙,黃三爺在自己的雙腿前可以看到一絲絲光影,而那縫隙中很快便出現了白色的影子。

他的手摳得更緊了,一邊在心裏默默念叨:“你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不存在不存在,祥瑞禦免,祥瑞禦免……”

還沒念完,那閃爍無定的白光忽然停住了。他稍微一愣,覺得頭上似乎透着絲絲涼風。再一擡頭,黃三爺猛然發現,自己披着的那件粉紅色棉襖早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掀掉了,身邊是層層疊疊數不清的無頭鬼,呈一個圈的形狀将他圍起來。因為缺失了頭部,他們的包圍圈裏透出灰色的天空和山上的白雪。

這一驚非同小可,黃三爺覺得嗓子一癢,剛想叫,卻發現視線中的天空與白雪越占越多,而自己已經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他的眼睛往下一掃,自己那無頭的身體在無頭鬼的包圍之下,已然歪倒在雪地之中。

“哦,原來我的頭飛出來了。” 只想了這一句,黃三爺的意識就永遠地從黃美美身體中抽離出去了。

“叮咚。” 海因裏希正在逃命,腦子裏突然傳來一聲鈴響,他下意識的回頭,發現那些無頭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梅若納從不遠處朝他踉踉跄跄的奔來。

“黃三被無頭鬼圍攻死亡,退出考核。” 渾厚的男聲在兩人腦中響起,海因裏希茫然地擡起頭,不遠的雪地上,黃美美的粉色棉襖被抛在一邊,她穿着民族服飾的身體則以一種扭曲的形式癱倒在地上,血從空空的頸部倒灌出來,将周圍的雪地和她暴露在外的一對白兔似的胸全部染成了猩紅色。

海因裏希覺得胃裏一陣翻騰,捂住了嘴巴。之前他一直将這個考核當做一場游戲,可是現在,當黃美美的屍體如此真實地呈現在眼前,他才發覺,這一切真實的可怕。

他想沖到黃美美身邊,幫她收屍,可那群可怕的無頭鬼已經朝他的方向飄來了。

“快逃!” 梅若納朝他跑過來,一邊大聲喊道。

眼見無頭鬼與自己的距離越來越近,海因裏希不得已回過頭繼續往前跑,直到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雙腿,臉也被刀子似的山風刮得紅成一片,才終于到了山崖的盡頭,無頭鬼也終于消失不見。

海因裏希這才悵然若失地停下了腳步,呆立在白茫茫一片雪地中,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腦子裏一片混亂。

“我們快點回去吧,不能讓長老和伯伯發現我們不在家。” 梅若納走過來,将手搭在海因裏希的肩膀上,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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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裏希看了他一眼,梅若納壓着眼的兩道黑眉和那張無情的薄唇在此時讓人格外難以忍受。他将梅若納的手拂開,自己一個人往前走,絲毫不顧腦子裏傳來的系統ooc警告聲。

現在局勢越發不明朗了。可以信任的黃三爺死了,敖澤似乎站在他們的對立面,起碼現在不理他,而柯睡重……雖然在之前的考試裏幫了他,但是看他進入游戲後有些奇怪的表現,海因裏希就是不能全然地相信他。

說起來,這個人頭發顏色變得那麽快,态度也飄忽不定,整個人像變色龍一樣讓人看不清他的真實意圖。

梅若納這次回來,住在大祭司梅稚方的院子裏一個單獨的小院,一般沒有人過來。海因裏希回到梅若納的家後,便一直坐在窗前,腦子裏一遍遍回想黃三爺歪倒在雪地中的那具無頭屍體。

梅若納明明已經說過用衣服捂着頭就不會被無頭鬼發現了啊,他自己也确實是這樣做的。那黃三爺究竟是怎麽死的呢?

忽然,他的腦子像是打雷一樣,忽然一道亮光劈過。大雪地上,粉紅色的棉襖,如此鮮豔,如此耀眼。為什麽梅若納要讓自己出門前換裝?為什麽梅若納也穿着木些族的袍子?難道不是因為,只有穿着這樣的袍子,蹲下來用衣服蓋住身體,才不會被無頭鬼抓住嗎?

是梅若納,故意害死黃美美的?

“西海,美美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梅若納端着一杯熱茶走過來,将它放在海因裏希的手邊,摸着他的手臂,神色有些許不忍:“你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 海因裏希擡起頭,幹巴巴地反問。他的腦子裏被自動灌輸了與梅若納和黃美美的關系,更能幫助他順利入戲:“美美死了,你懂這是什麽意思嗎?我怎麽節哀順變,我的女朋友也再也不會回來了!”

海因裏希說到這裏,腦子裏自動閃現的卻是敖澤的臉,想象着敖澤被眼前的人害得死無全屍,海因裏希的眼眶都紅了,揪住梅若納的領子問:“你到底是什麽人,你以為這一切只是一場該死的游戲麽?!”

“我當然知道這一切不是場游戲。” 梅若納陰沉的聲音讓海因裏希稍稍冷靜了些,他繼續道:“可是我能怎麽辦?現在我伯伯他們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一旦被人發現我們去過禁地,我們便死無葬身之地了。”

“好,好。” 沉浸在林西海身份中的海因裏希沒有松手,繼續抵着梅若納的額頭質問道:“那你說說清楚,叫我換袍子是為什麽,美美披着袍子蹲下來為什麽沒用?”

“你覺得是我故意要害死黃美美?” 梅若納被海因裏希的手抓着,艱難地咳嗽了兩聲,聲音裏滿是苦澀。他眼睛裏那種震驚不似作假,讓海因裏希不由感慨此人要是當演員,真可以做奧斯卡影帝了。

“西海,我從小沒有爹娘,被寨子裏所有人瞧不起,他們看在我伯伯是大祭司的份上,不敢對我怎麽樣,可誰都不願意和我玩,誰都能在背後啐我一口,踩我一腳。所以從小我最大的心願就是離開寨子。我以為考上大學,遠離家鄉一切就會不一樣,可實際上,不過是另一個讓人羞辱的地方罷了。我沒有智能手機,不知道怎麽用電腦玩游戲,甚至連查個網頁都要你幫忙,誰都看不起我,宿舍裏的人也都欺負我。可唯獨只有你,誰欺負我都幫我,我有任何問題都耐心告訴我,是你讓我的大學時光變得那麽美好,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離開你……”

“你別打感情牌。” 海因裏希硬邦邦地說,手上的力度卻松了:“你就好好說清楚,你把我們弄到格犀村到底有什麽目的,美美的死和你究竟有沒有關系?”

“我沒有故意打感情牌……” 梅若納喃喃地說:“自從你交了黃美美這個女朋友之後,和我在一起的時間就少得多了,黃美美又看不起我,我當然也不喜歡她。我承認,我給你袍子是想要保護你,只有木些族衣物才能迷惑到無頭鬼。但無頭鬼也只是寨子裏的傳言,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它們,又怎麽會知道它們會出現,更不可能故意害黃美美啊!”

這樣說也有幾分道理……海因裏希又有些動搖了,他放開了梅若納,皺着眉頭思考目前的處境。可誰知道他放開了梅若納,某人卻反而貼過來了。

“西海,不要讨厭我好不好?我喜歡你,真的,我實在忍不了了,我要說出來,我愛你。” 梅若納忽然一把抓住海因裏希的手,那雙一貫陰沉的眸子裏滿是認真和痛苦,海因裏希能清楚地看見他眼眶裏的紅血絲:“我讓你來寨子裏,也只是想永遠和你在一起。”

“你到底在說什麽?” 海因裏希的眼眶都驚得圓了些,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男人愛男人?小鎮青年海因裏希雖然來自開放的西方國家,可似乎從來沒有在腦子裏認真想過這種事。

“是啊。” 梅若納雙手按住海因裏希的雙臂,仿佛人格分裂似得,嘴角又露出一絲海因裏希看不懂的笑意,道:“我愛你只比黃美美多,不必她少……” 說着,身體還稍微朝海因裏希那邊傾。

“吱呀——” 就在這時,木門開了,木青青從門外進來,不顧已經石化的海因裏希,一把将梅若納從他身上拉開,質問道:“阿納哥哥,你在做什麽呢?”

“青青,你怎麽來了?” 梅若納不答,鎮靜地反問道。

“大祭司讓我來監督你們。你和那兩個外人這幾天必須好好地呆在屋內,哪裏都不許去,否則不能保證你們的安全。” 木青青用高挑的身體插在海因裏希和梅若納之間,又問道:“對了,那個女外人呢?”

她斜挑的明眸在屋內掃了一圈,當掃到海因裏希時,似乎多停留了一秒。海因裏希只覺得渾身一麻,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她剛剛說出去轉轉,一直到現在都沒回來,我和西海正想出去找她呢。” 梅若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謊,木青青卻嘴角輕揚,一雙美目轉到了窗子旁的桌子,指着桌上那束開的正豔的矮杜鵑問道:“這是哪裏來的花?”

“這是美美之前出去散步的時候摘的。” 海因裏希幹巴巴地回答,他剛進入游戲的時候,黃美美就是從外面采花歸來。

木青青走到桌旁,拿起矮杜鵑花,轉身扔進了火塘裏。嬌嫩的花瓣瞬間被火舌舔舐,不一會兒就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你什麽意思啊?” 海因裏希不解地問道,但在敖澤的面前,他質問的氣勢還是微弱了好幾分。

“這個天氣,到處都冰天雪地,唯一有矮杜鵑的地方就是禁地。” 木青青的微笑美得讓人戰栗:“你的這個女朋友,看來也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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