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無頭鬼

“等下,穿上這個。” 梅若納突然轉身,從櫃子裏拿出一件厚重的木些族袍子給林西海,摸了摸他的夾克說:“西海,你穿得太少了,現在很冷,小心着涼。”

“哎喲喲,啧啧啧。” 黃三爺在一旁忍不住發出只可意會的聲音,奸笑了一聲,然後愣了一下,似乎是聽到了腦子裏什麽聲音,趕緊換上一副不開心的臉說:“我知道你們兄弟情深,別在我面前秀。要是想埋死人,就別唧唧歪歪了,趕緊走吧。”

屋外的寒氣果然更重了,整個村落似乎被一層灰蒙蒙的霧籠蓋住了,原本心曠神怡的高原村寨顯得死氣沉沉,不知怎麽,總讓海因裏希想到聖湖裏那具屍體灰敗的臉。

“我知道一條反方向的小路通向村外,你們跟着我走,不要讓別人發現我們溜出去了。” 梅若納緊了緊自己剛剛才換上的木些族袍子,叮囑道。

他們兩個人跟在梅若納的身後,因為天災的緣故,家家戶戶的門窗緊閉。栓挂在細線上的無數彩色小旗子在風中飄蕩,與遠處的大雪相較,顯得格外蕭瑟。

梅若納将他們帶到了村子的尾部,這裏有一座朱紅色石塔,因為日曬雨淋,已經顯出了石頭原本的灰色,地上亦散落着零星的石塊,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這裏是活祭的地方,二十年前就廢棄了,村民們一般不願意走過來。” 梅若納陰沉着臉說指了指那座石塔:“那上面的紅色,不是顏料。”

海因裏希聞言一抖,他上上下下觀察了一遍那座石塔,這樣的東西在游戲裏肯定有不一般的含義。雖然這座石塔看上去十分陰沉,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但目前還沒有看出什麽特殊。但現在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如果不馬上把屍體處理好,他們恐怕性命堪憂。

于是三個人從石塔旁悄悄走過,隐入一個昏暗的樹林,不知拐了多少彎,才終于從樹林裏鑽了出來。這不是他們之前選擇的大路,而是一條靠着懸崖的小路,一壁是萬丈深淵,因為剛剛雪崩的緣故,還撲簌簌的往下掉雪,讓人心驚膽戰。

“我們貼着山壁走,巫師他們不會發現我們的。” 梅若納道。已經來到這裏了,海因裏希和黃三爺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一步一步在峭壁上行走。

薄冰難行,雪地卻十分好走,路也不算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們走的很快,不一會兒,就看見有一片小灌木叢出現在眼前。

“進去吧。” 梅若納輕聲道,撥開灌木叢鑽了進去,黃美美和林西海互看一眼,也走進了這個傳說中的“天堂”般的禁地。

天愈發黑了,即使是禁地裏的花草也不再那麽鮮妍,他們快步走到聖湖邊,卻發現湖面空空蕩蕩的,別說屍體了,連一點別的生物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有人提前把屍體處理走了嗎?” 海因裏希蹲下身檢查了一遍,又不死心的圍着湖走了半圈,不甘心地問道。

梅若納的臉色卻更不好了。他喃喃地在原地道:“他被人騙了,不是殉情卻在聖湖自殺,沒能進入情死王國,怕是要變成無頭鬼了!”

“什麽是無頭鬼?” 深不見底的湖泊因為梅若納的話語變得更加可怖起來,海因裏希稍微退後一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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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鬼就是枉死鬼,他們不能進入情死王國,又不甘心就這樣游蕩在人世,所以到處找替身。” 梅若納皺着眉頭,身體慢慢朝灌木叢挪動。

這時候,樹林裏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三人皆是一驚,就已經聽見一個如銀鈴般的聲音大聲道:“阿爸,您別這樣說,阿納哥哥是祭司的侄子,由大祭司親手撫養長大,怎麽可能故意帶外人進來,讓儀式不成呢?”

海因裏希三人對看一眼,知道是木青青一行人已經來了,便蹑手蹑腳地退回了方才的灌木叢裏,好在禁地裏并沒有雪,他們的腳步不會被別人發現。

透過灌木叢,海因裏希看到,剛才穿袍子的梅若納的伯伯,敖·木青青·澤,還有另外六七個人來到了禁地中央。

那個長老模樣的人道:“青青,你年紀輕,不知道舊事。雪山下的清泉有它的源頭,惡的花自然有其根源。梅若納的父母就曾經想叛離村落,破壞大祭風儀式,我們不得不讓他們付出了代價。現在梅若納雖然被祭司養大,卻在外面學了一肚子花花腸子,如果他想為了父母報仇而作惡,我們也不得不防。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寨子的利益是淩駕在你我之上的。”

“阿爸!”木青青嬌嗔一聲,撇了撇嘴,不再說話了。

梅若納和海因裏希、黃三爺悄悄往後退,到邊緣的時候,黃三爺穿得那件大長棉襖劃到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誰?” 大祭司厲聲問道。三人趕緊止住腳步,面面相觑,海因裏希感覺到一滴冷汗從背上悄悄流下。

不知等了多久,木青青才說:“不過是只鳥罷了,大祭司,咱們開始查看吧。”

海因裏希他們這才松了一口氣,可想到木青青的爸爸說的那番話,海因裏希心裏十分不自在,等退出了禁地,又在山壁邊走了幾分鐘,轉過了一個彎,海因裏希才問梅若納:“若納,剛剛那個長老說的話是真的嗎?”

他本意是想問木青青是不是喜歡梅若納,誰知道梅若納臉卻漲的紅了,問道:“西海,難道連你現在也不信任我了?”

“什麽不信任你?” 海因裏希反問一句,思考了一下,是了,梅若納是這寨子裏的人,知道禁地怎麽走,又那麽想處理屍體,剛剛長老還說他想破壞儀式,他一定認為自己是懷疑他了。可是,這樣一想,他是兇手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但是這個游戲的答案會這麽簡單嗎?

“我沒有不信任你……” 海因裏希也開始對身邊人警惕起來,表面上卻還做出一副純良的樣子,回答道。

梅若納笑笑,嘴角有些苦澀,顯然并不相信林西海的話。

黃三爺聽了大祭司的話,越看梅若納越覺得不對勁。本來嘛,這個人從頭到尾就陰陽怪氣,把兩個人騙來這窮鄉僻壤,怎麽樣都不像安了好心的樣子,他不是兇手誰是兇手?黃三爺是個直腸子,這樣想了,便理直氣壯地問:“他們剛剛說的你父母的事情是怎麽回事?你要是回答不出來,我們就當你是兇手了。”

梅若納顯然對黃美美很不以為意,作為考生的柯睡重也覺得黃三爺心思太簡單,便嗤笑了一聲:“你把我當兇手?你是在我們的寨子裏,你覺得你覺得怎麽樣有意義嗎?”

“我看你就是想把我們都搞死,然後一個人通過……我是說一個人活着走出去!” 黃三爺最聽不得別人的諷刺,當下刺了回去。

“是麽?” 梅若納擡眼,然後轉向海因裏希,用一種有些自嘲的口氣問道:“西海,你也這樣想?”

海因裏希左看右看,他本來性格就比較軟,可這又不是和稀泥可以解決的事情。現在兇手是誰誰都不能肯定,他随便站隊如果對結果産生壞的影響,那扣的是自己的分數。

于是他說:“我們是一起來的,自然就要一起出去。我本意不想懷疑任何人,但是有些事情也是必須要搞清楚的。若納,如果真的像你說的,我們性命堪憂,如果你真的把我當好朋友的話,就應當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

沒想到這看上去傻傻的外國人也挺精明,在這個游戲的設定裏,林西海這麽說了,梅若納肯定會講自己的身世,不然就ooc了。柯睡重心裏不喜,演技卻沒半分纰漏。他稍微等了片刻,換上一副沉重的口氣道:“我的父母,當年想走出村寨,到漢人的城裏去發展,可因為我父親是祭司的弟弟,寨子那時候又十分封閉,他們的想法被視為異端,嚴令禁止。那一年,大祭風儀式又一次輪到我們村舉辦,他們便想趁機逃出村子去。可是,到半路上卻被人發現,然後以破壞祭祀為名,被幾個村的長老一起在石塔那裏……”

梅若納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海因裏希和黃三爺都明白了他未出口之意,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這是兩條人命啊,即使是二十年前,這樣做也太野蠻了吧?” 林西海忽然開口。

“是啊,那次事件後,很多村民也有不滿,後來我們村和外界也逐漸有所交流,石塔更是廢棄不用了。只是畢竟是違法的事情,我父母的死從此成了村裏的禁忌,沒人可以随便提起。” 梅若納苦笑一聲:“可是人已經死了,再不提,再不滿,又有什麽意義呢?”

“你們看,那是什麽?” 海因裏希還沒回答,黃三爺卻忽然叫起來。海因裏希和梅若納回過頭去,只見黃美美一臉驚異的指着山崖間,臉上寫滿了恐懼。

只見在白雪皚皚的萬丈深淵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根細細的銀線,上面被細線懸挂着無數穿着白衣的無頭鬼,他們像做纜車一般,被順着這根線源源不斷的送往山崖這邊。

“無頭鬼現身了,我們快跑啊!” 梅若納大吼一聲。身為這個寨子中的一員,柯睡重是知道無頭鬼的資料的,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如果沒有應對措施,被無頭鬼追上分分鐘就會游戲結束。

三人都不敢怠慢,扶着石壁,在雪地上狂奔起來。可無頭鬼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不一會兒就從銀線上飄到了山壁間,列着隊朝活人飄過來。

“實在不行,他們過來的時候就蹲在地上,用衣服蒙住頭不要呼吸,這樣他們就會以為你們是他們的同類。” 梅若納一邊跑一邊氣喘籲籲地說。

他身體素質不行,落在最後,眼見着一個白衣無頭鬼已經飄到了他的身後,他一下子蹲下來,用袍子捂住腦袋,無頭鬼竟然真的繞着他轉了幾圈,便朝前面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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