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異樣體質

左玄歌醒來的時候,已是落日掌燈的時分,睜眼的瞬間還是會有一絲心慌,又是陌生的環境,待思緒漸漸清明才察覺到一絲奇怪,這裏并不是他在珩羽派住的房子。

他扶着額坐起身,角落藏在陰影裏的一個身形輪廓漸漸清晰,左玄歌眼眸裏閃過一瞬的警惕,很快又松懈下來,因為他看清楚了是那一抹不染塵埃的白色。

他揉了揉混沌的腦袋,拖長了語調懶洋洋地道:“師父啊……你怎麽把徒兒擡你屋裏來了呢,這傳出去實在有損您的威名和徒兒的名節啊。”

司徒凜月不理會他輕佻的話語,當你知道一個人身上藏着秘密并且十分善于僞裝的時候,對于他那些故作挑釁的話也只能左耳進右耳出了。

左玄歌掀開被子上下瞧着自己:“師父你該不會趁徒兒睡着了占了徒兒的便宜吧?”

“身為你的師父,替你查看身體傷勢是我應當做的。”

司徒凜月居然回答得一本正經,他難道聽不出來自己在調戲他嗎?左玄歌有一點挫敗感,果然讓一本正經的司徒凜月誤以為自己是斷袖而将自己趕走這策略太曲線救國了一點。

心裏雖這麽想着,嘴卻一扁一臉的委屈:“那徒兒豈不是全被你看光了?徒兒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司徒凜月額角跳了跳:“你現在還賴在我的床上。”

左玄歌敏捷地跳了下來:“不在了。”

“還在我房裏。”

“馬上就不在了。”左玄歌話音未落,就跟一條魚似的往門口鑽了過去。

“為什麽不用內力加快你的速度。”

冷冷的聲音劃過兩人之間短短的距離傳進左玄歌的耳朵,他扶在門把上的手頓了頓,沒有立刻打開門離開。

“既然那麽想逃離,你為什麽不用內力加快速度?”司徒凜月又問了一遍,他的聲音近了,不知何時他已經站到了左玄歌的身後。

左玄歌轉過身聳了聳肩:“被師父發現了,我練功的時候偷懶,根本沒有按照師父傳授的內功心法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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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司徒凜月突然出手,左玄歌只來得及用左手小臂一擋,立刻被他反手抓住了右手手腕。

手腕處一陣灼熱感傳來,那熱意傳入他的手腕竟瞬間消散,如海綿吸水一般将司徒凜月的內力化去。

司徒凜月突然撒手,将手收回背到身後,他的掌心一片深紅,如同被蒸汽灼傷一般焦熱。

“你體內的真氣從何而來?”當他運氣給左玄歌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他的秘密。

左玄歌四肢百骸全身經脈無不暢通透徹,實在是千百年難遇的習武奇才,可是深入探知才發現那是因為在他的體內原本就有一股強勁的真氣。

那股真氣雖讓他體質較常人高出不止百倍,可同時卻排斥着其他一切真氣的“入侵”,這樣雖然保證了左玄歌不會被外力所傷,但同時也阻絕了他修習內功的一切可能。

而不會內功的他也就絕沒有将那強勁真氣歸為己用的能力,若是不尋些特殊的方式,他這一生都練不了內功了。

“我不知道。”也不知過了多久,左玄歌才悠悠說出這四個字。

他确實不知道,他也很想知道。

究竟是什麽人對一個孩子那麽殘忍,剝奪他這一生習武的的權利,因為自他記事以來自己的身體就是這個樣子,所以用內力封住他經脈的人一定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做了這件事。

他的臉上依舊挂着一抹笑,神情卻跟平日裏完全不同,上揚的弧度裏藏着掩不住的苦澀,眸中的光依舊是亮的,看了卻叫人平白地有些難過。

這或許是司徒凜月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見他真實的表情,他不禁也有些動容:“其實,你也并非全沒有再習武的可能。”

左玄歌扭頭看他,帶着點無奈的笑:“如果我此生都無法練內功,那師父是不是就要大義滅親了?”

司徒凜月愣了一瞬,才意識到他指的是珩羽武功一脈單傳的事。

左玄歌沒有等到他回答,擡腿踏出了這間屋子,他不能習武這本不是他的罪過,可是從小到大他卻因此而失去了太多太多。

難道最後他竟會因此而喪命嗎?

左玄歌就着月色看着自己的掌心,慢慢握掌成拳,他的命他要牢牢抓在自己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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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左玄歌直接睡到了日曬三竿,腹中空空灼燒般的饑餓感讓他從睡夢中醒來,他伸了個懶腰下床,立刻看見門外有個矮矮的影子正在來回踱步。

“是東兒嗎?”

聽見他的聲音,東兒不客氣地推門進屋,沒好氣地将一盤吃食放在桌上:“你是豬嗎?睡到太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

左玄歌也有些困惑:“師父沒讓你來叫我去練功?”

“沒有,他說你昨兒個辛苦了,讓你今天好好睡,還讓我備着吃食在門口等你呢。”

前半段話聽得左玄歌心涼了半截,難道司徒凜月知道自己已不可能繼承珩羽派,所以幹脆就不叫他去習武了?沒有價值的棄子也就沒有活在這世上的意義了。

後半段話多少讓他感到了一絲慰藉,如果不得不死,那麽做個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

左玄歌握着筷子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白粥、一碟牛肉和一碟蔬菜猶豫了一會兒:“東兒,這都涼了?”

東兒瞪了他一眼:“你怎麽事兒那麽多,涼了怎麽了,涼了還能毒死你不成。”

“是是是。”左玄歌一邊應着一邊将桌上的東西又都收回了盤子裏。

“诶,你幹嘛啊,你還沒吃呢怎麽都收起來了。”

“我自己去廚房熱一熱。”左玄歌一邊說一邊已經端着托盤起了身。

“你這人看着一副窮人樣,怎麽生了副少爺脾氣啊,我跟你說你別忙活了,去了廚房也沒用……”

東兒還在那兒瞎嚷嚷,左玄歌已經一路走遠了,不過到了廚房後他才發現,東兒說的沒錯,到了廚房也沒用。

因為廚房沒有柴火了。

左玄歌獨自去後山拾掇柴火,前些天他跟着秋姨上山下地,已經對珩羽山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踩着地上的枯枝落葉,他突然想到,此刻只他一人在這山林裏,若是他從小道跑了司徒凜月肯定也來不及追的。

一念及此,左玄歌反身開始往山下走,走到一半确定已過了珩羽派才轉道大路,加速往山下奔。

山腳在望自由就在眼前之際,他突然一個急停剎住了腳,左玄歌閃身一躲,滾進了一旁的草叢裏。

浩浩蕩蕩幾十個人正從山腳往上走,領頭的七八個人各個步履輕盈一看就是高手,瞧他們那表情嚴肅的模樣,只怕是來者不善。

珩羽派得罪了什麽人?左玄歌仔細看了看那七八個領頭人,縱然他行走江湖時日不多也看出來了最為首的兩個該是當世武林最受尊敬的少林武當門下。

這些天,左玄歌多少也了解了一些珩羽派在江湖中的事跡,珩羽派的開山師祖千息老人在二十多年前的武林大會上一戰成名,他擊敗了各門各派所有高手,奪得了當屆武林大會的第一,可是卻不按約定接受武林盟主之位。

江湖人都覺得這是個行為乖張的怪人,又或者是一個不重名利的人,當年的第二也就樂得撿了這個便宜穩穩當當地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

哪知一個月後他便孑然一身跑到一座孤山開辟了珩羽派,連帶着這座原本無名無姓的荒山也有了名字。

他既是當時公認的武林第一,自然不少人慕名而來想要拜在他的門下,可是他又突然提出了幾個讓人聞所未聞的門規,最主要的便是單脈相傳,必奪第一且絕不當武林盟主的規矩。

簡直讓武林人苦笑不得,你眼巴巴地去奪了第一,偏偏又不接受盟主之位,這豈非是讓真正當上盟主的人如坐針氈嗎?因為在武林人眼裏他這盟主之位本就是撿來的。

不過師祖這一招又實在是奇哉妙哉,因着他這麽一攪合,每一屆武林盟主都當得十分謹慎小心,因為知道一旦他有什麽纰漏就會馬上被人轟下臺來的,而正因為他們的小心謹慎,這二十多年來江湖就真的沒有出現過太大的纰漏。

小心駛得萬年船嘛,世間大多的問題都是可以扼殺在萌芽狀态的,只要當時有人夠仔細。

所以在左玄歌看來,珩羽派跟江湖名門正派之間的關系是很微妙的,一方面他們不得不忌憚珩羽派并且給予珩羽派足夠的重視,可是另一方面一定也很讨厭這麽游離在正道之外的正義之派吧。

瞧着這架勢只怕是武林裏有頭有臉的那幾家正派都出動了,也不知是不是珩羽派有什麽把柄叫他們拿在了手裏,他們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若是他現在抄小路回去給司徒凜月報信的話,他還可早早做好打算,只是自己這千載難逢的逃走機會就泡湯了。

左玄歌咬了咬牙,還是悄聲沿原路返回了,雖然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司徒凜月對自己是否有惡意,可是至少直到現在他并沒有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并且一直待自己還不壞。

作者有話要說: 蠢作者忘記要自己要說什麽了……

哦,對了,關于司徒凜月是公認第一這個,他雖然是武林大會上選出來的第一,也就是名義上武林第一,但是武功不一定就是最高的,因為畢竟不是所有高手都會參加武林大會的比武嘛,但是各個門派肯定都會派出本門的頂尖高手上場的,所以含金量還是有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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