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賭約酒債

入得風城,左玄歌才知司徒凜月說的不假,因為以鳳舞山莊為切口調查此事實在是寸步難行。

他明裏暗裏探訪了鳳舞山莊多次,也在風城內多方打探了關于鳳舞山莊的種種傳言,數十日下來竟是一無所獲,實實在在沒有任何蛛絲馬跡顯現左家與鳳舞山莊曾經有過聯系。

風城入冬,天氣漸漸轉寒,左玄歌包下了風城最高的一座樓,從頂層瞭望,可将全城盡收眼底,事情毫無進展寥寥無事,他竟然跟着司徒凜月學起了下棋,向來于文無意,耽于武道的左玄歌居然能坐得住了,這叫自小跟着他的範一、範二都驚訝得很。

這日下到第三局,一個魁梧身形便匆匆而上:“五爺,鳳舞山莊來客人了。”

只聽稱呼便知是野狼。

“什麽客人?”

野狼嘿嘿一笑,眉眼間猥瑣盡顯:“這個你鐵定感興趣,是虹滿樓的花魁茗香姑娘。”

“她?”

左玄歌短短一個疑問,範二趕忙搶先答道:“我知道她為何回來。”

“說說看。”左玄歌看了範二一眼,讓他繼續說下去。

範二頗有些得意瞥了野狼一眼,在公子的身邊,還是他家哥倆比較得力吧。

“這事兒還得從珩羽祖師爺在武林大會上把鳳舞山莊老莊主痛打了一遍說起呢。”範二激動地看着左玄歌和司徒凜月,“風老莊主當年雖然不辱使命還是當上了武林盟主,其中的憋屈可想而知,當年鳳舞山莊在江湖的威望一時也一落千丈,為了鞏固自己的江湖地位,便與南方的另一江湖名門南宮門結了兒女姻親,現在風莊主的夫人風家那臭小子的母親便就是南宮門門主的妹妹……”

左玄歌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啰裏啰嗦的,快說重點。”

“是是,我這正要說到了呢,因為風夫人的緣故,南宮家的少門主南宮淩便常常出入鳳舞山莊,而這南宮淩對茗香姑娘那可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也不知範二跟誰學了這文绉绉的詩話,想來定是枟州的那個臭書架子,左玄歌想起那人便不了頭疼,随口問了一句:“這南宮淩既那麽喜歡茗香姑娘,怎不為她贖身?”

範二忍不住竊笑起來:“這個啊,公子您見了南宮淩本人便知了,總之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據說南宮淩跑去虹滿樓求見佳人還數次吃了閉門羹呢,也只有在虹滿樓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上才能一睹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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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歌唇邊的笑容斂了斂,眸中閃過一瞬精明的光,又瞬間恢複自然,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望着下到一半的殘局:“師父,徒兒想去瞧瞧這南宮淩究竟有多其貌不揚,竟能讓人如此不待見,咱們這棋不如稍緩一緩?”

司徒凜月将手間棋子放回棋簍,眼中帶着一絲黠促:“反正你也是要輸的,莫忘了我們的賭約。”

“不就是請師父喝酒麽,熙州的梨花酒,枟州的清心釀,哪怕是天子案臺上的玉瓊露,只要是師父想喝,徒兒都請得起。”

司徒凜月對他口中的種種名酒卻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究起了他的字眼:“是陪我喝酒。”

“那就更沒什麽難的,徒兒別的不多,就銀子和時間多,請也好陪也罷,全都不在話下。”

兩人已行至風城最高樓的底層,司徒凜月帶着點疑惑看了他一眼:“你是懷疑花魁茗香來此與你有關?”

“嗯。”左玄歌點頭。

一個趕上門去都避而不見的人,怎麽就突然答應到府上一游呢?去的還并非離虹滿樓更近些的南宮家,南宮淩跟姑姑的關系就是再好,也不至于領着喜歡的姑娘就直接往姑父家跑吧,這裏面多少有些茗香的主意,而茗香的主意自然就是虹滿樓那高深莫測的樓主琉璃的主意了。

見師父表情有些不對,左玄歌笑了笑:“師父,您不用對徒兒這麽沒信心吧,好歹也是刺殺過我的虹滿樓,我犯得着去招惹她們的姑娘嗎?更何況,你難道覺得我們的大花魁千裏迢迢追到風城來是要跟我花前月下把酒言歡麽。”

“想必是來者不善。”司徒凜月的語音裏竟然有一絲幸災樂禍。

左玄歌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他:“師父,你似乎對此非常喜聞樂見?”

“徒兒可能又要欠為師幾壺酒了。”司徒凜月從袖中抽出玉寒劍,“我的劍出鞘一次,你便陪我喝一壺酒如何?”

左玄歌看着青光凜然的玉寒劍,點頭笑道:“師父說了算,總不至于把我喝窮了。”

“欠我的酒債還完之前,你不可娶親。”司徒凜月将劍收回袖中,淡淡地添了一句。

“這叫什麽規矩?”

“你若成了親,自然要陪你的夫人,又哪還有那閑情逸致陪我喝酒,哪怕你人在跟着我喝酒,心思只怕也不在了,我也不願做那攪人良宵的惡人。”

師父這話實在言重,難不成他非得在自己的洞房花燭夜讨要酒債麽,可是他的神情語音間的鄭重沉甸,卻叫左玄歌不得不認真以待:“好,我答應便是。”

幾場酒而已,難不成還得喝上三年五載麽。

浩浩蕩蕩帶着幾隊人馬到了鳳舞山莊門前,鳳舞山莊守門的弟子換了一撥,正巧不認識這京城裏臭名昭著的左公子也不甚有眼力見,面對左玄歌直徑伸手舉着包裹着刀鞘的兵刃:“什麽人?可有拜帖……”

那人的刀才堪堪舉起,就被司徒凜月出鞘的玉寒劍給打了下去,“帖”字話音還未落人已經被打翻在了地。

左玄歌好一陣心疼:“師父,你這劍出的也太随意了些,這麽便宜就騙了我一壺酒。”

司徒凜月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三壺。”

左玄歌無奈搖頭,當初一身浩然正氣的司徒凜月,顯然已經跟着自己變成無賴了……

鳳舞山莊裏最有眼力見也是最熟悉左玄歌的大管家拎着衣擺出來了,一張滿是褶子的臉上堆積着笑容:“左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快請進請進。”

左玄歌頭幾次拜訪鳳舞山莊,還有莊主親自迎接作陪,領着在莊子裏走一遭,吃上一頓精心準備的飯菜,來的多了,大概是瞧出他這蹭飯的惡習戒不掉,風莊主索性稱忙不再搭理他,自此以後這大管家便成了鳳舞山莊唯一歡迎他的人了。

左玄歌也不客氣,踏進鳳舞山莊直表來意:“聽說府上來了貴客?”

管家思量了一陣恍然道:“左公子指的可是南宮公子?”

左玄歌白了他一眼:“南宮淩在我眼中還算不上貴客。”

管家有些困惑,心底有了答案又不敢說出來,他總不能是來跟南宮公子争茗香姑娘的吧?那可要壞大事了。

左玄歌早已對山莊內的地形了如指掌,管家愣在當地發着呆,他也不催促,樂得自己朝後院走去,果然,不過數十步,就看見了一襲桃紅裙裝的嬌俏美人,還有一個五大三粗黝黑面龐的虬髯大漢。

左玄歌慢慢走近,絕色傾天下的茗香正捧着一朵薔薇看得入神,仿佛絲毫也沒瞧見他,倒是胡子拉碴滿臉橫肉的南宮淩斜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很不以為然的樣子。

司徒凜月袖角微動,眼看又要拔劍了,左玄歌眼疾手快往他右手一按:“師父,不勞您動手了啊。”

司徒凜月看他的神情微微驚訝,左玄歌方才那一下速度迅疾出手幹脆,無論是腳下的步伐還是手上的動作都是極漂亮的,其實司徒凜月第一次見他就發現了他身法不俗,這也是最初對他好感的來源,現在看來,他雖在內功上難有精益,外門功夫卻是沒少花心思。

南宮淩看左玄歌不爽,左玄歌索性根本不看他,徑直朝茗香走去:“茗香姑娘,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茗香這才轉了轉眼珠将顧盼生媚眼眸落在左玄歌身上,稍稍矮了矮身行禮:“左公子。”

“上回在虹滿樓匆匆一見,未能與茗香姑娘深識,實在可惜,不想今日在此地重逢,實在是緣分。”

司徒凜月瞥了他一眼,面色不大好看,分明是眼巴巴跑來的,還裝什麽巧遇。

茗香巧笑嫣然,溫柔的聲音如一曲樂府:“茗香還記得公子說要送一塊玉佩給我。”

南宮淩癡癡地看着她的一瞥一笑,那婉轉動聽的聲音從他的耳朵直鑽入心底。

“那玉佩算個什麽,姑娘若是喜歡,我現在便帶姑娘去風城最好的玉器店,任爾挑選。”

見佳人笑顏有所收斂,南宮淩瞪了左玄歌一眼,恨不能立刻将他所說的勞什子玉佩搶來雙手捧于美人前,茗香皺一皺眉,便是天上的月亮他也恨不能摘下來給她,區區一個玉佩算得了什麽,這個枉稱京師第一纨绔子弟的左玄歌居然還藏着掖着不願拿出來,實在是小氣。

“什麽樣的玉佩,左公子只管開價便好,南宮淩願以三倍的價格買下。”

左玄歌繼續忽略這個醜不堪言的大漢,向來只有他一擲千金買別人的東西,這個家夥居然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這要是在京城左玄歌早就教訓他了。

“罷了,左公子既不願割愛,茗香不敢強求。”茗香再施一禮,轉身朝着曲徑通幽的石子路往庭院深處走去。

南宮淩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臨了還不忘惡狠狠瞪左玄歌一眼。

左玄歌扭頭苦笑望着師父,司徒凜月絲毫不為所動:“徒兒莫不是想要把玉佩要回去?”

“哪能啊,既說了送給師父,自然不會再要回來。”左玄歌扭頭朝身後一人招了招手,“範一,你即刻啓程,去熙州瞧瞧發生了什麽事。”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小bug,風霜刃娶的是南宮淩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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