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色相簿（三）
坂口安吾的地鐵老人看手機.jpg沒維持多久, 不管兩人的争吵多像小學雞互啄, 澀澤龍彥異能力的危險性是實打實的。
毫無防備時撞破boss身份，逃跑才是上選。
安吾心思缜密，即便“微服私訪”，也吩咐異能特務科的特工潛伏左右, 江戶川亂步更不用說, 黑蜥蜴的成員都指給他了。
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對澀澤龍彥的異能力了解尚且不足，連射程範圍都不知道。
異能力跟替身最大的不同是，沒有射程限制, 攻擊力越強的替身距離越短，符合物質守恒定律。
勘測完現場後, 只确定澀澤龍彥發動異能力時, 無能力者會失蹤。
江戶川亂步與澀澤龍彥的距離太近了，讓坂口安吾捏把冷汗, 開動腦筋想怎樣把他們分開。
就在這時亂步突然放棄了小學雞式的掐架，戴上裝在上衣兜裏的眼鏡，打量澀澤龍彥。
“原來如此, 這就是你來橫濱的目的嗎？”
他仿佛看破了什麽：“随心所欲地搜集異能力，還有就是……”
他歪頭，很不解似的說：“證明自己？”
脫口而出的話差點讓坂口安吾一個踉跄, 越來越奇怪了好吧。
澀澤呼吸漏了一拍，想被戳中心事，可他卻否認道：“當然不是, 我是來邀請老師看我的收藏館。”他說，“收藏家之間的惺惺相惜，你肯定無法理解。”
江戶川亂步“哦”了一聲，可他接下來的話該怎麽形容，坂口安吾旁觀着，總覺得他臉上寫滿了不谙世事的恃寵而驕。
“你這樣安和一定不會高興。”
“而且他根本不是什麽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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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來以為你的性格會更加難搞一點，起碼跟太宰一樣，結果就是自欺欺人需要認可的膽小鬼嘛。”
澀澤被他三言兩語激怒了：“你這個……”
話還沒說完，兩人已經來開距離，暗處的狙擊手在坂口安吾的示意下上前，密不透風的子彈掃射成功拉開距離。
……
把江戶川亂步營救出來後，坂口安吾有一籮筐的問題，他直截了當問：“你們說得安和到底是誰。”
亂步斜他一眼說：“大人都這麽口是心非嗎？你早就猜到了還要問我。”
安吾一陣無語：“我們倆的年紀差不多大，江戶川。”
不管怎麽說，有了這麽大的進展，坂口安吾肯定是要跟種田山頭火報告的，直到他走時江戶川亂步還有點悶悶不樂。
種田山頭火在東京，報告采用線上交流的形式，視頻面對面後，種田山頭火巋然不動，問安吾：“你是怎麽想的。”
“坂口你也是安和推薦來的，是吧。”
“是的。”
他斟酌一會兒，盡量客觀地說：“我認為，眼下情景是合情理的，學生時代安和老師就有非同一般的人氣，同窗中不乏有将他引為心靈知己的。”
畢業後大部分學生都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入安和統領的部門，而坂口安吾，他的推薦信也不知從哪走漏了風聲，離開學校前差點釀出大災。
他被佐藤跟他的黨羽名目張當地抓緊體育用品庫內，領子被拽得皺巴巴的。
到這裏為止，似乎只是普通的校園欺淩案，他至多被揍一頓就能了事兒，可在佐藤将他鉗制在地上時，劇情卻直轉即下。
哪怕是簇擁着佐藤陪他一起興風作浪的狗腿子，都被吓得不行，接二連三地上來勸阻。
“放開他吧，佐藤。”
“就是啊，教訓教訓得了，要是真出問題怎麽辦。”
“安吾是優秀畢業生吧，還有安和老師的推薦……”
這句話直接把佐藤點炸了，他拽着安吾略長的頭發，将人臉按在蓬松的充氣墊內，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直到現在安吾都能想起當時的窒息感。
他在劇痛中睜開眼睛，只見佐藤的臉因憤怒與嫉妒扭曲得不成樣子，嘴唇被咬出血，用一雙充血的眼睛凝視着自己。
安吾忽然想起來，佐藤也很聰慧，長相又俊秀，一開始很得安和龍也看重，哪裏露出過如此失态，野獸似的神色。
“為什麽是你！”
嘶吼的同時，唾沫星子也飛濺到坂口安吾的臉上，在死亡逼近的剎那，他難得無措地想到：不就是收了封推薦信嗎，怎搞得跟情殺一樣。
他還是倒黴的受害者。
後來的事他因缺氧記得不太清楚，只知道佐藤的狗腿子們也害怕了，手忙腳亂地想要拉走老大，又過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間聽見“哐——”一聲巨響。
“他……沒事……”
“安和……”
“那就行。”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又過幾天他作為被害人出席軍事法庭，佐藤的頹然與安和的冷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坂口安吾早被告知趕來救人的是安和，也是他提出指控。
事後安和來道歉，他黑亮的眼眸中寫滿誠懇。
“我很抱歉讓你遭受這些，安吾君。”他停頓道，“是我沒有教育好他。”
“你不用原諒他，佐藤必須受到懲罰。”他薄涼地說，“我以有這樣的學生為恥。”
回憶起學生時代的插曲，坂口安吾盡量中正平和地說：“安和老師很受歡迎，在學校裏不免會有狂信徒。”
他腹诽道：其實，就算哪天安和老師被人情殺了，他都不奇怪。
可他就跟擁有超強運勢護體似的，明明學生愛他愛得一塌糊塗，被抛棄後卻只會報複別人，都不忍心對安和老師下手。
安吾挺理智的，他當年差點陷入安和的魅力圈套中，可在發生佐藤事件後就迅速地清醒過來了。
回過神來接着報告：“……由此可大膽推測澀澤龍彥的行為模式，他在與江戶川亂步對話中提到了‘川澤真理’的偵探小說集，不難看出接下來會挨個尋找出場人物……”
……
坂口安吾能推測出來的事，安和不可能不知道，他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曾經寵愛過的“孩子們”。
澀澤龍彥初入橫濱，接不進當地的情報網絡，他判斷的條件也就是朝日連載的小說，芥川兄妹反正護在麾下，不用太擔心，遺落的就只有與謝野晶子跟中原中也。
這麽看來最慘的是白濑，他一顆心栓在安和龍也身上，卻連個出場角色都沒撈着。
與謝野晶子是定點npc，診所坐落于港口與城市的交界處，鐵絲網與圍牆分割出東西兩端，繁華與混亂相毗鄰。
龍也來之前專門烤了曲奇脆餅，按晶子的口味加入大量可可碎片，結果他覺得一種太過單調，又做了蔓越莓曲奇、珍妮曲奇還有抹茶曲奇，湊了四宮格後才滿意地收手。
提着完美的曲奇禮盒，就算是福澤谕吉都不會把安和攔在門外，這位被稱為銀狼的劍士也不知道是真的讨厭安和還是對誰都那樣，反正在他敲門後大刀闊斧地攔在門口，兩人大眼瞪小眼。
“我來回訪晶子。”
說得就像是孤兒院的訪問人員。
該不該讓他進去……
福澤谕吉沉思，他其實知道安和，兩人都是夏目漱石的學生，可是吧，夏目老師對安和的評價相當微妙。
也不是說同門就要兄友弟恭，看他跟森鷗外撕逼成那樣，就知道夏目漱石有多有教無類了。
“安和啊……”夏目漱石的表情有點兒微妙，他跟福澤谕吉說，“他跟你還有森不一樣，總的說來，是沒有野心的人。”
福澤谕吉想想，覺得自己野心是挺大的，明明是暗殺者，卻打着國家大義的旗號，退役之後又開始思考什麽是正義，現在又想把城市從戰火中解救出來。
從這方面來看，他和森真的是理想主義者。
夏目老師口中的安和完全不同，他是身邊即世界的高段位選手，自有一套行為邏輯，生活很有規律。
“你可別成為他的敵人。”就這樣一個簡單的人，夏目老師卻耳提面命道。
夏目的反應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眠龍勿擾”一樣，他又跟福澤谕吉感嘆，安和克制且容易滿足的性格對世界相當友善。
換句話說，如果他也有野心，那橫濱就完蛋啦。
與謝野很少跟他說以前的事，而福澤谕吉本人也不善言辭，偶爾有幾次說起安和龍也，與謝野的表情也很怪異。
一分的崇敬，一分的感激，剩下八分都是恐懼。
最近她的ptsd症狀倒越來越輕了。
兩人在門口對峙時，與謝野晶子的聲音從屋內飄出來：“聞到味道就知道是你來了。”她從福澤谕吉身後探頭，表情還挺嘲諷。
“怎麽，最近不養你的平井太郎，終于想起我了？”
安和輕柔地說：“看來你過得很好。”
跟一個月以前的與謝野晶子簡直是判若兩人！
與謝野的本性如何，安和早就有猜測，之前跟他在一起畏畏縮縮的，只是被森玩壞了，築起了厚厚的心牆，等她正視自己後，就迅速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特別福澤谕吉這個人又硬派又正義，就适合培養強勢自信的小孩。
安和越看越滿意自己的安排，把與謝野推給福澤谕吉實在是太合适了。
看在曲奇餅幹的份上，與謝野讓他進門了。
嘴上說破他養新小孩養得樂不思蜀的事，晶子行為上還是蠻勤快的，不僅拿出了好茶招待，還配上安和才帶來的曲奇餅幹做茶點。
安和也不矯情，直接說了澀澤龍彥的事：“他找人的依據是《偵探事件簿》，三期以前我以晶子為原型捏了橘吉櫻，羊解體時不少人都看過你，有心找的話，澀澤很快就會上門。”
“雖說有福澤先生保護左右，他的龍彥之間對異能力者有天然克制，一不小心也會被傷到……”
【暴走事件】前天又刷出了補全資料，對澀澤龍彥的異能力有詳細描寫，其中甚至還寫他共有三條命，哪怕人被殺死一次，異能力也會擁有實體成為第二個他。
第三條命就更bug了，異能力死之後還會增添“失控buff“，外形從人蛻變成龍，想要物理抹殺龍起碼需要洲際導彈，那橫濱這座城市就一起成陪葬了。
在boss戰中變成龍幾乎是無可避免的，好在這件事對安和來說雖然棘手，卻也不是完全無解，可他學生的皮糙肉厚程度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在這種情況下……
“你可以暫時去北海道避難，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回來。”安和說，“順便喊上中也君一起，晶子你和他是有聯系的對吧。”
晶子眯着眼睛問：“你準備怎麽處理？”
安和笑容不變：“這就不是小孩子應該知道的了……”
他還誠懇地道歉說：“這件事是我的不對，如果沒有寫橘吉櫻，晶子就不會面臨災禍，去北海道的一切費用将由我來承擔。”
“這是我唯一能做出的補償。”
雖然把小孩安排得明明白白，福澤谕吉卻覺得安和沒做錯，跟就喜歡雇傭童工的森鷗外相比，他算是很有道德的了。
“相較于追蹤晶子，澀澤應該會優先在橫濱掀起風浪，走得快的話能打個時間差……”
他說完後跟福澤谕吉禮貌颔首，并不準備接受一切反駁意見，當然了，看福澤的模樣，應該挺贊同他的安排。
“還有就是。”
安和話鋒一轉，不贊同道：“橫濱局勢如此，我也可以理解家庭教育，但聽說晶子最近忙着醫治患者，也不知道她的學習有沒有放下……”
與謝野晶子難得心虛了，确實，安和再有問題，也是真重視學習的。
福澤谕吉愣住了。
安和更不高興了：“靠異能力混一輩子也不是不行，但你想與社會脫節嗎？晶子你是想當醫生對吧，醫科的偏差值要求極高，你……”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與謝野晶子竟有點恐懼，以最快速度把安和請出去道，“我會好好念書的，倒是你，如果不想澀澤龍彥的事件重演，還是改正下對學生的态度吧。”
福澤谕吉：“……”
安和走後，與謝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也不知道是氣對方一出事就把她往北海道推，還是心虛于放下學業，人在客廳裏踱步來踱步去。
剛才如石雕般端坐在沙發前的福澤谕吉“騰——”的一聲站起來。
晶子給吓了一跳道：“怎麽了，福澤先生？”
福澤谕吉一五一十道：“給你聯系學校。”
“啊？”
“他說得很正确。”福澤谕吉蹲下來平視與謝野晶子，他才意識到，與謝野晶子不過十來歲，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戰争前與她一樣的孩子應該坐在教室裏打瞌睡。
“就算不去學校，也要找家庭教師，你想當醫生的話，東京大學的醫學系是最好的，可就算是有種田長官推薦也無法免考。”
福澤谕吉決定對安和改觀。
他甚至還反思了下自己，脫離正常生活太久了，連适齡孩童要上學都不知道。
仔細想想，他當年跟福地櫻癡不也是，一同修學，一同學習劍道？
戰争期間，日本普通百姓生活很受印象，大量學童流離失所，即便到現在14歲以下的童工也不少見。
孩子與成年人的界限早就被模糊了，至于什麽未成年人保護法早就被扔去墊桌腳。
不管先前怎樣，福澤谕吉還是很受觸動的，如果是在十八十九世紀叫嚣着要讓所有孩子受教育那是蠢貨，在受到現代化洗禮又因戰争而倒退的國度，安和龍也就成了高尚的理想主義者，很容易引起另一個理想主義者的惺惺相惜。
“他在意你的前途，晶子。”福澤谕吉說，“将你托付給我，說不定也是出于未來考慮。”
他知道與謝野在乎自己被安和攆開的事。
與謝野含混地說：“我知道。”
她早就知道，在這世道也就安和那樣天真的蠢貨會把她當成小孩兒保護了。
嫌棄的同時，卻不得不為了他過分的關系而動容，以至于就算明白安和黑泥的本質，也會被他真摯的關心觸動。
所以說啊，對我那麽好幹嘛啦！
她生氣地想：要不是你這種态度，怎麽會有一個澀澤龍彥，兩個澀澤龍彥找上門嘛！
……
來自和平時代的安和并不知道他質樸的教育觀對與謝野晶子造成多大的沖擊。
在貧民窟逡巡一圈後還是沒發現中原中也的蹤跡，失望地回家後卻接到了小莊速的電話。
熱血編輯竟然因為擔心他的安危跑來橫濱了！
其實在澀澤龍彥事件後，朝日文庫的編輯對安和還是挺有意見的，那天不止小莊，其他人也受到驚吓。
他們是知道橫濱的治安混亂，異能力者多，可文庫大樓是在東京啊，生活還是很和平的，社員又都是好大學出生。
說放棄安和是不可能的，他的小說連載正緊俏，而且因為融合了懸疑、異能力者甚至還有買股文元素，好賣得不行。
要知道這年頭，兼具熱門與文學性的作品少得很，他們一直準備把第一部 偵探小說送去評獎來着。
澀澤龍彥來後，考慮到“川澤真理”的商業價值，自然不會撕破臉，可不高興還是有的，尤其別的編輯又不能分經濟效益的一杯羹。
有些和小莊速不對付的幹脆就陰陽怪氣地嘲諷他，什麽“哎呀，川澤老師是不是引上仇家了呀”、“橫濱那種地方，你可要把人看緊啊，別一錯眼就沒了”之類的。
小莊脾氣不錯，大部分編輯都跟他關系很好，勸說也就走心點。
“雖說編輯跟作者應該親密無間，可川澤老師那裏……”
主編都說：“能線上交付的就線上交付，別去橫濱了。”
不知什麽時候起，編輯部裏謠言四起：“聽說川澤老師家在貧民窟……”
“不說他是體驗派的嗎，如果推理故事是他的親身經歷，也太可怕了。”
安和深得金田一真傳，一對一的殺人事件不存在的，他寫得都是死一群人的大案，讀者甚至戲稱，到最後還沒死的就是兇手。
小莊聽見傳聞都要氣炸了，同僚的關心他很受用，可刻意造川澤老師的謠絕對不行！他跟老師只見過幾次，卻也知道，川澤老師是了不起的教育家、文學家！哪裏像謠言中的。
那可是在貧民窟都能保持本心教書育人的大人物！
小莊想，如果自己是年薪翻幾倍的主編，一定會不由分說将老師接到東京供養！
他這人也少根筋，明明被澀澤龍彥威脅過了，卻因為自己沒有受到實質傷害，很快抛至腦後，越發擔心起川澤老師的安危。
正好電影企劃有了進展，他就幹脆借此機會頭鐵地跑到橫濱。
……
安和接通電話後也皺眉了，澀澤龍彥沒被抓獲的現在，哪裏都不安全，他就幹脆把小莊速帶回家裏。
進門後小莊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安和家的風格非常怪誕，有很多書不錯，書櫃下甚至安裝了滾輪，兩排櫃子前後相疊，在最小空間內存儲了最多的書。而裝修風格上，是歐式與和式的完美融合，蒲團、壁爐、被爐，書架上的淨琉璃偶人、金發碧眼的娃娃，還有端莊的宮廷油畫……
過多要素擁擠在并不寬敞的房間中，顯得……十分安和龍也。
他切了塊自制的紅絲絨蛋糕給小莊當茶點，還泡了咖啡，安和不贊同道：“就算是來橫濱，你也應該主動告訴我，而不是到街口讓我來接你。”
小莊被他嚴厲的視線看得有些心虛，幹脆別過眼吃蛋糕緩解壓力，然後。
“怎麽會這麽好吃！”他驚呆了，紅絲絨蛋糕上幾乎輻射出一層金色的光芒。
不管怎麽說，看見川澤老師還安全就好。
心放回肚子裏後，他中規中矩地讨論工作：“是這樣的，lme即将啓動電影選角，先前簽的條約中川澤老師您對演員是有一票否決權的，我就想來問問您時間安排。”
偵探劇很好搬上大銀幕，或許是看到作品背後的票房潛力，lme很早就買斷了系列一的改編權，眼見着書即将出版，他們也開始準備電影企劃了。
電影從決定制作到上映起碼要一到兩年，他們準備得也不算很早。
“原來如此。”
這段時間忙着推進攻略線，也就忽略了事業的發展，安和還算享受着書的過程，要不然也不會在百忙之中抽出空來，一期一期連載小說了。
“橫濱物語”制作得真實，就算是他，也有點沉溺其中的意思。
“第一部 的主要角色是高島，還有就是大男主偵探，在業內放出消息後，不少人投遞資料，其中也不乏業內分量頗重的老前輩……”小莊從公文包裏抽出一疊白紙，除了演員的大頭照外，還有參演過哪些角色，畢業院校等基本信息。
電影被視為雙男主結構，高島的演員年齡分布在12到15歲，報名的不是兒童劇團的成員就是雜志的封面模特。
偵探的年齡跨度較大，從20到30後半代都有，甚至有相貌年輕的40歲老前輩。
安和饒有興致地看過去：名取周一、敦賀蓮、本城蓮……
高島組又有：黃濑涼太、支葵千裏、火原和樹等。
總的說來，演藝圈與音樂圈是不分家的，兒童劇團的童星反而不多，安和苦惱地想，是他把高島描繪得太英俊了，除了愛豆與模特外，很少找到長相俊秀的孩子。
“怎麽樣？”小莊也沒負責過電影改編企劃，頗有些坐立不安，“老師您還滿意嗎？”不知不覺間用上了最高規格的敬語。
“談不上滿意不滿意。”安和緩聲道，“照片與真人畢竟是不同的，選角色可不止要相貌英俊，演技的高低，與其他演員的化學反應也要考慮在內。”
“不過，還是很感謝你整理完資料的，小莊君。”他說，“等選角當天我會到場的。”
小莊速松了口氣，放作家圈子裏，川澤老師算是神秘主義者，不開簽售會，也不抛頭露面，他是做好對方拒絕參與的準備的，爽快答應下來讓他輕松了不少。
——他還以為老師有什麽仇人，被迫在大衆面前隐身。
……
另一方面，黑蜥蜴的廣津柳浪同森鷗外報告，說明了目前與異能特務科的共同發現。
“是嗎……”他游刃有餘的笑容在下屬離開後立刻坍塌。
你竟然沒死啊，安和君。
有意思的是，比起澀澤龍彥，安和龍也更讓森鷗外頭痛，他想到了江戶川亂步。
倘若不是知道安和失蹤了，或許是死了，他也不會善用小偵探。
愛麗絲早就被賦予了類人的神智，她怒着嘴說：“比起想他會怎麽報複你，還不如用合理的手段将亂步君還回去。”
“哈、哈。”森鷗外虛弱地笑了兩聲，“說不定跟其他學生一樣，亂步已經被他抛棄了？”
安和龍也的喜新厭舊是有名的。
愛麗絲毒舌道：“這不可能，安和從來沒有抛棄過亂步。”
森鷗外花過一段時間觀察安和，後者的耐心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就以佐藤事件來看，他出于嫉妒差點勒死坂口安吾後，龍也對他的态度就如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他們當然不知道，回憶篇直接濃縮了江戶川亂步的所有劇情，對安和龍也來說，與他相處的記憶是連貫的。
森鷗外只能從時間跨度來推測安和的态度。
“獲得異能許可證的前提是剿滅澀澤龍彥，雖然對不起亂步君，就用他當誘餌吧，反正遲早要回到安和身邊的……”
“他的異能力是很麻煩，最後還是要太宰君出馬，雖然不知道那孩子在想什麽，他對澀澤龍彥是克星。”
“林太郎。”愛麗絲忽然說，“你笑得好邪惡啊。”
“哎，是嗎？”
即便是要物歸原主，都要在歸還前榨取最後一滴價值啊。
……
跟江戶川亂步彎彎繞很沒意思，他能一眼看出人壓在舌頭底下的真相，于是森直接說：“我需要你做誘餌，亂步君。”
他也沒抱怨什麽，就答應了。
說是誘餌，生活卻沒有丁點兒變化，還是該去買書時買書，該吃零食的時候吃零食。
6月18號，下午3點15分，橫濱書局內。
與以往的冷清不同，今天書局的人頗多，明明還沒到下班點，就有不少逃跑的學生過來等發售，間或夾雜着三兩人西裝革履的上班族。
江戶川亂步原本覺得，光看簡報已經夠了，哪裏要花錢再買個一模一樣的？
可看見玻璃面上貼着的巨大海報，他也神差鬼使地走進店裏。
跟着他的坂口安吾額頭上寫滿了問號，好吧，他早就該知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一面躲着不肯見面，一面又沉溺于安和龍和的顏值。
他不得不感嘆，自己實在是太明智了，要是跟江戶川一樣被安和吸進去，怎麽辦呀。
排隊購買的人越來越多，書局的人幹脆大手一揮，用可伸縮的膠布給他們，搭建出九曲十八彎的回廊。
巧的是，亂步前面排得就是與謝野晶子他們，中原中也跟與謝野晶子原本在說話，他倆都不認識江戶川亂步，随着隊伍挪動向前，二者也趨于安靜。
坂口安吾看着相連的三人，再度作出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不是，你們這裏的安和濃度是不是有點過高了？
江戶川亂步應該是知道與謝野晶子與中原中也的，不知道也能推理出兩人身份。
說起來與謝野不是應該被送到北海道嗎，今天怎麽會在這？
等等，想到某個可能的坂口安吾，大圓眼鏡片又閃了好幾下光。
他忽然想起來，澀澤龍彥也是安和的粉絲，如果說買川澤真理的小說是他們安和派的通病，那他跑過來參加首本發售會，也見怪不怪。
那這群安和的狂信徒學生，不就遇在一塊兒了？
正當他思考時，不遠處傳來小聲驚呼：“打、打起來了！”
什麽？！沒搞清前因後果的坂口安吾猛地擡頭，大驚。
誰打起來了，不會是白色相簿行為曝露了吧？
他腦海中的中原中也、與謝野晶子還有江戶川亂步、澀澤龍彥四人扭打在一起。
“是我先來的。”
“明明是我！”
澀澤龍彥：“消滅你們就只剩我了！”
坂口安吾：太！可！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