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聽是江源組的局,虞清便明白他是想看看秦奏傷怎麽樣了,這場飯局也不會是他一個人的意思,之前聯系不上秦奏的時候,他們還曾問過虞清。

秦奏朋友不多,算上過彥和金沐晴也就四個,這其中還有個和虞清更親近的顧遠之,想必江源也從過彥口中聽說了。

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着,不大,霧蒙蒙的,黑色邁巴赫一路行駛,來到一家他們常去的餐廳。

餐廳的經理一見到兩人,便主動引着去了一間包廂,還未進門,便遠遠看見江源倚在門邊打電話,滿臉的不耐煩。

發現兩人了,他匆匆挂斷電話,無奈地說:“老頭子沒救了,整天催我相親,你說說,你們兩結婚這麽早幹嘛,也讓我多快活幾年嘛。”

虞清笑了笑,就跟顧遠之時常提起沒對象的事情一樣,江源見到兩人最常說的就是相親。

他歪着頭和秦奏介紹道:“江源,江紹剛的兒子,現在是個律師。”

話音落下,便見江源一邊将手機裝進口袋,一邊目露驚訝:“老秦,你這是真什麽都不記得了?”

“公司有些記憶。”秦奏記得眼前這個人,但他們之間并不熟悉,上一世知道最後他們之間也稱不上朋友又或者敵對關系。

幾人站在門邊說話,忽然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燙着大波浪的金沐晴走過來,瞥了幾人一眼,打開包廂的房門,問道:“都擠在這幹嘛,餐廳今天不營業?”

這家餐廳是江源投資的,身為老板便大手一揮,沖經理招了招手,道:“咱們金大小姐忙了一天了,還不趕緊給她上菜。”

金沐晴翻了個白眼,一手拉過虞清的手腕,對依舊站在門邊的兩個男人說:“咱們先進去,讓他倆給咱們當門神。”

虞清笑着跟秦奏擺擺手,眉眼中的笑意透着幾分小孩子的頑皮。

進了包廂,顧遠之和過彥早已來了,正坐在沙發上喝茶,見到他們,顧遠之笑着揚一下眉,也不知道剛才那些他們在裏面聽見多少。

門邊的江源還在好奇追問着:“那你這是連小清都忘了?老秦,你可真夠可以的,結婚一個月,老婆就給忘了,也就小清脾氣好,換了金沐晴,她可得把你公司都坑進去。”

“江源,不會說話可以閉嘴的。”金沐晴沒好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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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知道江源一向是說話不禁腦子的,身邊挨着他坐下的秦奏長臂一伸,幾乎将虞清摟在懷裏,口中冷冷地道:“我只知道,你再說下去,你往後幾年就日日相親吧。”

一句話說完,虞清就緊跟在後面補充:“而且,你可能也找不到老婆了。”

“行,夫唱夫随,我認輸。”江源說着,眼尾一擡,看向金沐晴,問道:“老秦這,我看也不像失憶的啊,這配合多好。”

“血塊不大,短則幾個月,多則一年,淤血就會消失。”金沐晴擡着手腕,将妨礙吃飯的一頭長發紮起後,又随手遞了個皮筋給虞清。

這一圈的人裏,就他和金沐晴頭發最長,其他人都不需要,雖說秦奏因為他的要求也留了到肩膀的頭發,但這人一向是紮在腦後的。

見他看向自己,秦奏一挑眉,目光落在他手上的藍色小皮筋上,問:“要我幫忙?”

他說着話的時候就已經動作自然地拿過那圈皮筋,站起身走到虞清的背後了,有力的手指輕攏起那些黑長的發絲,因為在外面久了,觸感帶着涼意,像是一面上好的絲綢。

虞清直着身體,頭因為方便秦奏的動作微微後仰,若是沒有阻隔在兩人之間的沙發椅背,此時他就已經靠近了秦奏的懷裏。

吹落在臉頰的發絲被人輕柔攏起,一番動作過後,只聽身後的人說了一句:“好了。”

虞清搖搖腦袋,長發被牢牢圈住,只剩臉側較短的頭發依舊松散地垂在那裏。

其他幾人看見兩人的動作,幾乎傻了一般,兩人恩愛是他們都知道的,但這都失憶了,不過短短幾天,就恢複到從前了?這就是真愛的力量?

過彥還算淡定,倒是金沐晴若有所思,因為秦奏剛醒時她也在身邊,那時的态度和現在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虞清一回頭,見到齊齊望他的模樣,疑惑道:“看我們幹什麽,菜都上完了。”

秦奏現在有傷在身需要忌口,但他有心和從前的秦奏競争,做起事來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耐心,照顧一個人對他來說是件陌生的事情,但這并不難,甚至,他做起來很順手。

帶着一次性手套的手細致剝着蝦,幹淨利落地幾下,手中就只剩下蝦肉,然後很是自然地就放到虞清的面前。

虞清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笑意,他很依賴秦奏,也很習慣享受他對自己的照顧。

清甜的蝦肉放進口中,嚼了幾下,還未來得及吞咽下去,就忽然聽見房門被人敲響了。

緊接着,是經理走了進來,面帶抱歉地說:“江總,霍家的小少爺過來了,吵着說要見虞先生,我實在攔不住。”

話音落下,幾人夾菜的動作都停了下來,虞清更是匆匆咽下口中的蝦肉,瞪圓了眼睛朝門外看過去。

門沒有關嚴,留着一條縫,看不清門外人的身影,只能覺得陰影往裏投過來。

虞清咬了下唇,剛要讓人把門外的霍小少爺帶走,結果就聽秦奏說:“既然要見,就讓他進來吧。”

虞清一愣,他和秦奏相處的太好,時常會忘記他失憶的事情,現在他自然不會再對霍小少爺抱有敵意了。

霍小少爺曾經是他的追求者,虞清的追求者一向不少,大部分見了秦奏後便會自覺放棄,只有這個霍小少爺依舊窮追不舍,和秦奏互相敵視了好長時間。

後來,虞清和秦奏感情明确下來,旁人插不進去,霍小少爺才放棄,只是兩人的梁子就此結了下來,就連虞清和秦奏的婚禮,秦奏還故意邀請他,只是他沒到場。

秦奏話一說完,門外的人似乎一直聽着包廂內幾人的話,砰地一聲猛一開門,虞清便看見霍小少爺站在門邊,貓兒一般的琉璃色眼珠一掃,嚣張氣焰便全在其中。

“清清。”霍臨秋癡癡朝虞清喊了一聲。

他這幅樣子虞清許久沒有見到過,一時還有些不适應,他朝秦奏的方向躲了一下,眉眼之間全是無奈。

霍臨秋曾經和秦奏是一個年級的同學,虞清那時總是早早等在秦奏班級外,時間久了,時時早退經過的霍臨秋就和他熟悉了。

早些時候,虞清和秦奏還只是暧昧關系時,霍臨秋曾帶他去游戲廳玩,結果秦奏放學後找不到人,花了幾個小時終于找到後,冷着臉和霍臨秋打了一架,兩個人從此就水火不容。

“秦奏。”霍臨秋咬牙切齒地自顧自找了個座位坐下。

“怎麽?”秦奏眼睛一擡便明白這人應當是那個人的情敵了,他看着霍臨秋的眼神帶着輕蔑。

這個人看着也不怎麽樣,能讓這個人擋了路,可見那個人也不如何。

若是他,即便虞清愛的是霍臨秋,只要是他喜歡的,他就能給人奪過來,至于什麽心不在他這,那有什麽關系,人在,心遲早也在。

“清清,我好想你啊。”霍臨秋沒有理會秦奏的意思,一雙眼睛幾乎要黏在虞清的身上,他長得好,眼神也清澈,不會給人帶來黏膩感,只覺得情深。

顧遠之按了按太陽穴,其他幾人也是差不多的無奈模樣,他手指交叉撐着下巴說道:“我說,霍小少爺,你這也太嚣張了吧,人秦奏還在這呢。”

“在這又怎麽樣,他都失憶了,和我的清清還有什麽關系。”霍臨秋理直氣壯地說。

虞清小聲提醒了一句:“我不是你的清清。”

“不是就不是嘛,不過秦奏他現在不能好好照顧你,不如……你跟他離婚吧。”

虞清無奈搖着頭,沒再說話,霍臨秋一向這樣,或許是被家裏人寵壞了,想到什麽就是什麽,說話無厘頭還理直氣壯。

秦奏用紙巾緩緩擦拭着指尖,聞言冷笑了一聲:“離婚,和我離婚後,然後再和你結婚嗎?”

“那也不是不行,清清要願意我就願意啊,我都聽清清的。”霍臨秋好似聽不出秦奏口中的諷刺,反倒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樣。

“你也別再纏着清清了,我聽說人都是由記憶組成的,你都沒了過去那些記憶,說明你已經是另一個人了,清清愛的是從前那個秦奏,可不是你哦。”他彎着唇角,說着用指尖指了指自己,道:“不像我,我一直都是清清認識的那個霍臨秋。”

故意說出的無厘頭話語,卻剛剛好戳中了秦奏心底的那道裂縫。

盡管不想承認,但霍臨秋的那翻話同樣也是他所認為的,他和那個秦奏從來不是一個人。

虞清喜歡的不是他。

只要那個人回來,他就成了什麽都沒有的孤魂野鬼,虞清,應當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那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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