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冬天的榮城總是天黑的很早,此時太陽懸懸挂在西邊,整座城市還殘留着它帶來的最後一點餘溫,只風一吹,落葉啪啪一落,又恢複到清冷中去。

虞清口中呼出的熱氣化作一層白霧,他一邊裹緊了頸中的白色圍巾,一邊原本小跑的步子在看清秦奏的時候停頓了下來。

站在黑色邁巴赫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明顯是剛結束一天的工作就過來了,只是虞清喜歡的,也熟悉的那頭到肩膀的中長發,此時被修剪的幹淨利落。

秦奏的五官被稱的更加鋒利,眉峰淩厲,眼尾微微上揚,深不見底的黑色瞳孔正瞧着虞清,分明還是從前那個人,可一瞬間虞清從他身上看見了書中反派的影子。

虞清握着包的手不自覺用起了力,語氣悶悶地說:“你剪頭發了?”

秦奏歪了歪頭,将車門拉開,等虞清坐上副駕駛座後,他順手幫他扣上了安全帶。

“為什麽突然想起來去剪頭發?”虞清卻追問不舍。

秦奏從前也不是長發的,而且,長發也不過今年才留長,當初虞清因為留長發走在路上總是被人盯着看,心裏不開心,就跟秦奏撒嬌求安慰。

他撒嬌為的是秦奏能親親他又或者是抱抱他,也不過随口一說。

誰知,秦奏卻認真道:“我陪你留長發,我長得兇,留了長發,我們走在一起,別人就只看我不看你了。”

從那之後,秦奏就真的沒再去修剪頭發,一直到今天,虞清也習慣了他那副模樣,如今乍一看見秦奏短發的樣子,他一時有些不适應,也說不出究竟是哪裏覺得奇怪。

他抿着唇,看着秦奏的眼神帶着執着。

“不太習慣長發的樣子。”秦奏淡淡地說,他不只是不習慣,還因為和上一世明顯不同的發型無時無刻不再提醒着他和那個人的不同,也無時無刻不再告訴他虞清喜歡的是那個人而非他。

他希望虞清喜歡的是他,也希望虞清能夠分清他和那個人的區別。

聞言,虞清沒再追問,只是心裏有些難過。

書包被秦奏扔到了後車座,懷裏空蕩蕩,他腦袋靠着車窗,看着車水馬龍的城市,這條路,他和秦奏開車走過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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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紅綠綠的霓虹燈上還亮着和過去一樣的名字,只是身邊的秦奏和過去不太一樣。

這一段時間以來,虞清一直覺得秦奏失憶前和失憶後都沒有什麽區別,他只是忘記了過去的記憶,回到了虞清記憶更深處的模樣。

也或許是因為這樣,虞清對秦奏失憶的事情并沒有太大的感觸,甚至,有一種回到過去和他相處的感覺,所以,即便覺得委屈、無奈,但更多的還是覺得好玩。

可現在,他是真的清晰地知道秦奏忘記過去了。

他突然覺得胸口很悶,那個幼稚的覺得只要留了長發,走在人群中就能幫他吸引走目光的秦奏不在了。

或許因為今日是周末的原因,商場的人很多,人來人往中,不少人被虞清吸引了目光,并非是惡意的,只是餘光一瞥的驚豔。

但虞清不喜歡別人盯着他看,他有些內向,還有些怕人。

一直拉着他手腕的男人并沒有注意到他此時的不适應,虞清便只能跟在他的身後朝電影院走過去。

影院的門口擺着電影的海報,正是他們要去看的那一部。

是一部懸疑片,根據一部很有名的小說改編,虞清喜歡那部小說,也喜歡主演它的張照。

影廳內漆黑一片,只有他們兩個人,熟悉的前奏聲響起,虞清轉過頭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他正擡眼看着屏幕,稍短的發絲遮不住眉眼的鋒利,察覺到虞清的目光,他轉頭道:“怎麽一直看我,剪了頭發是不是有些不适應?”

虞清點頭,放在膝蓋上的手被秦奏抓住,十指相扣在一起,不屬于他的較高的體溫傳傳遞到掌心,讓他心裏亂糟糟的,整場電影下來半點沒有看下去。

走出電影院的時候,虞清習慣性的就想去找工作人員問有沒有海報,他看了眼秦奏,說:“你在這等我一會。”

這件事情在過去都是秦奏做的,但如今他不記得,虞清又因為頭發的事情心裏怪怪的,便準備自己過去。

秦奏看着虞清離開的背影,空蕩的手掌摩挲着殘留的觸感,他察覺到虞清的情緒了,可這是他計劃過程中必然會出現的。

他皺起眉,垂着眼将彌漫在胸前的點點心疼壓了下去,再一擡頭,卻見回來的虞清不僅手中拿着海報,身邊還多了一個人。

虞清并不習慣做朝別人開口要東西的事情,他張了張嘴,給自己做好了心理準備,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又道熟悉的聲音說:“請問還有《迷霧之城》的海報嗎?”

他轉過頭,只見霍臨秋朝他揚着笑,說:“清清,好巧。”

工作人員拿出了一份海報,霍臨秋卻沒接,指了下虞清說:“給他的。”

虞清接過,朝身後不遠處的秦奏看了一眼,見那個人正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并沒有注意到這邊,他抿了下唇,說:“謝謝。”

“沒想到你這個習慣還沒變,我記得從前高中我帶你看電影的時候你就喜歡收集海報。”霍臨秋摸了摸包,半晌掏出兩顆薄荷糖來,一顆丢進了嘴巴,一顆遞給虞清。

虞清和霍臨秋單獨見面的機會自從高中過後便少了很多,他咬着口中帶着清涼的糖果,口齒不清地說:“嗯,那個時候你幫我要的我也還留着呢,也是張照主演的電影。”

“《深海迷情》?那片,難看死了。”霍臨秋吐槽了一句,他兩手交叉擡起伸了個懶腰。

虞清贊同地點頭:“整部片只有張照能看了。”

兩個人說着話,不多時就走到了秦奏的身邊,霍臨秋沒有離開的想法,大大咧咧招了招手,嘴角彎了個帶着挑釁的笑:“好久不見。”

“是許久不見,霍小公子這次沒喝醉吧。”秦奏冷冷地說。

上次聚會被霍臨秋鬧了一通後,霍家老爺子當晚就派人送來了賠罪禮,但沒多少誠意,睜着眼睛說瞎話,道是霍臨秋喝多了,讓他不要在意。

“醉不醉的,得看清清願不願意賞臉和我喝一杯。”霍臨秋說。

“看來霍小公子已經喝醉了。”秦奏說着便拉過虞清的手腕,他用的力氣有些大,讓虞清順着他的力道就直接進了他的懷裏。

每次和霍臨秋見面,都會經歷這麽一出,虞清已經習慣這幅場景,更何況今天比起從前還要好上一些。

只是過去雖然秦奏也會因為霍臨秋而吃醋,但因為兩人早就在一起,并不會限制虞清和他接觸,也不會當着面就把他拉走。

秦奏很信任他,曾經和他說過:“雖然我和霍臨秋互相讨厭對方,但如果你想和他做朋友的話不用考慮我。”

虞清扭了扭手腕,等到身邊已經看不見霍臨秋的身影了,秦奏終于松開牽住他的手。

“好疼。”虞清小聲說了一句。

秦奏又拉過他那只疼着的手,只是這次用的力小了很多,看了一會方才被握住的地方,見沒有受傷,輕輕用掌心揉了幾下,問:“還疼嗎?”

虞清搖頭,他本就沒有受傷,疼也不過是一會的事。

看完一場電影,天空已經徹底暗沉了下來,天比較冷,虞清不願意留在外面,便跟秦奏直接回了家。

保姆阿姨已經做好了飯菜,可能是因為工作了一天的原因,虞清今晚的胃口很好,比平常多吃了一些。

用着晚餐,虞清突然想起早上時田合笙和他說起的貓咪,他朝秦奏問道:“我想養一只貓。”

秦奏放下筷子,他不喜歡那些小動物,不過看着虞清期待的眼神,又想着那本日記中也從未出現過寵物的身影,他沉吟了片刻,說:“明天我陪你去挑一只?”

“不用了,合笙說他姐姐正在給貓咪找個新主人,我已經答應他合笙養那只小貓咪了。”虞清說着,從手機中調出貓咪的照片,遞給秦奏看,說:“是不是一只很漂亮的小貓?”

秦奏舔了下唇,視線從貓咪的照片上一掃而過:“是很漂亮。”

但只有他知道,他現在是有些生氣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田合笙和虞清有了接觸。

比起那個霍臨秋來,秦奏無疑對田合笙更加警惕。

他喜歡的虞清只有一個,即便知道他和上一世的那個人不一樣,他也不敢去賭虞清會不會和那個人一樣喜歡上田合笙。

晚飯剛一結束,虞清心心念念的小貓咪就出現在管家叔叔的懷裏:“田先生将它喜歡的玩具也一并送了過來,虞先生要抱一抱它嗎?”

虞清接過管家懷裏的小貓咪,它的确如田合笙所說的那樣很乖,只是因為剛來到陌生的地方有些害怕地細聲細氣地叫着。

虞清聽着心都軟成一團,準備和它多培養培養感情,想着便直接讓人把小貓咪的貓窩也一并搬去了他的房間。

秦奏看着自從有了貓咪就沒再和他說過一句話的虞清眸色暗沉。

等在看見虞清抱着貓回了卧室後,更是忍不住心中的醋意,卧室,自從他那日他搬到客房後,虞清就沒再和他睡在一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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