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興許是因為昨天真實意識到秦奏變化的原因,虞清一整夜都沒有睡好,他睜着一雙泛着紅的雙眼,大腦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着。

寂靜無聲清早透露着幾分冷寂,虞清揉了揉眼睛,窩在貓窩裏的小貓咪察覺到動靜,細聲細氣地喵喵叫了兩聲。

它膽子不大,經過一夜的相處,也帶着警惕,虞清從田合笙送來的東西裏,找到幾根小魚幹,攤着掌心放到它的面前。

小貓咪低頭嗅了嗅,又用那雙金黃的眼睛看了看虞清,這才小心将魚幹叼了過去。

虞清試着伸手撫摸小貓咪的頭,這一次它沒躲,它和它如今的主人很像,別人對它有一點好,便收起了全部的防備心,将柔軟的肚皮都露出來。

小貓咪即便吃到自己喜歡的食物也小口小口的,優雅地很,虞清蹲着看的移不開眼,片刻後,輕聲說:“你叫小小好不好?”

剛被起了名字的貓咪疑惑地擡頭叫了兩聲,得到虞清驚喜地回應後,又重新去吃那根魚幹。

門外傳來敲門聲,聲音很輕,像是在擔心會吵醒門內的人。

虞清不舍地又在小小的頭上輕撸了幾下,這才起身去開門,門外的男人似乎以為虞清還在睡,已經轉過身去,聽到身後傳來開門聲,他回到頭,喊了一句:“清清。”

“嗯?”虞清問道,注意力卻被腳下跟着擠過來的小小吸引走,看着它抓着自己褲腳的模樣,他問:“小小,是要我抱你嗎?”

小小不知道聽沒聽懂,叫了兩聲,躺在虞清地懷裏眯起金色的圓眼打量着門邊站着的秦奏。

秦奏輕啧了一聲,小動物對別人的情緒總是敏感的,仗着有了主人的小小兇巴巴地皺起臉,頗具威脅地叫着。

虞清吓了一跳,連忙安撫它,等小小恢複了平靜,他這才想起門口的秦奏來,說:“小小膽子小,你不要吓它嘛。”

秦奏看着他懷裏的貓,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轉念又覺得自己跟只寵物計較太不像樣子,便提起自己來的目的:“今天還要去畫室上課嗎?”

“不用了,我只上周六的課。”虞清疑惑看他一眼,視線從他較短的發絲上移過,還是有些不适應。

秦奏點點頭,道:“之前和江源那次的聚餐被人弄得不太愉快,不如今天再聚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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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虞清沒有意見,只是他不知道秦奏怎麽突然會想起來這個,明明在上一次的時候,他還有種不在意朋友的模樣。

床頭的鬧鐘突然響了起來,是一首舒緩的鋼琴曲,虞清趕忙去關,因為他平日裏偶爾會睡過頭,所以定了一個每天早上八點鐘的鬧鐘。

剛一打開手機,昨天一整晚沒有看過的聊天通知紛湧而至,一條條消息出現在界面首頁。

他習慣性地從上到下浏覽了一遍,翻到底部,卻發現一條陌生的聊天框,虞清皺起了眉,因為這個聯系人的備注是白石書。

自從發生過畫室的那件事情,虞清就再沒見過白石書,他以為他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才是,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突然給他發消息。

想着,他點開聊天框,空白的界面上是那個人發來的一張張照片。

虞清的手指有些顫抖,睜大了的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厭惡的情緒翻湧到心頭,他死死皺起眉,卻還是滑到最上方,一條條點開圖片去看。

每張圖片上都有着他的身影,皆是昨天他在畫室時的照片。

清早,他和田合笙說起貓咪時眼中帶笑的模樣。夕陽中,他慢慢走向秦奏。還有在電影院,他拿着霍臨秋遞給他的海報的場景。

由早到晚,每一張都是發生在昨天,看上去,像是那個人跟蹤了他一整天。

一行行的文字緊跟在後面,只是粗略一眼,虞清的手就沒有了力氣,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只覺得有一層黏膩的污油包裹住了全身,擦也擦不幹淨。

手機跌落到床沿,接着又啪地一聲落到地面。

他被吓到了,無力跌坐在床上,不自覺就去尋找秦奏的身影,回過頭時,眼睛中還殘留着沒有消散的害怕。

“秦奏。”虞清有些愣愣的說,語氣中還帶有着因為事發突然而有的茫然。

秦奏發覺他的情緒,擰着眉,走上前問道:“怎麽了?”

話音落下,懷裏多了一個軟乎乎的人來,他一邊輕撫着虞清的後背,一邊眼睛看向了落在地面的手機上。

屏幕還沒有熄滅,他們兩個人的照片還放大在正中央。

秦奏劃過那些照片,緊緊盯着那個名叫白石書的人發來信息。

“寶貝,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下次見面時記得多笑一笑。”

“你和他吵架了嗎,他這種人一定不能好好疼愛你,有考慮換一個人嗎?”

“我的小羊羔,你太受人歡迎了,瞧瞧那個人看你的眼神,真是讓我滿心嫉妒。”

“……”

□□的毫不遮掩的欲望從文字中體現的淋漓盡致,秦奏覺得一團怒火從心底一直燃燒至眼睛,讓他眼中都泛着紅,像是澆了汽油的湖面被人一把火燃起,洶湧地再無收回的可能。

虞清是屬于他的,他絕不允許有任何人來玷污。

他一向是個小氣的人,所有被他看上的東西,就絕不會再給別人擁有的機會,更何況,他的虞清膽子那麽小,那麽嬌氣還愛撒嬌。

“秦奏。”虞清又喊了一聲,他稍微從驚吓之中恢複過來,只拽着秦奏衣角的手卻還是不敢松開。

秦奏将那個名叫白石書的聯系人删除,低着頭将虞清眼角沁出來的眼淚擦掉,然後安慰道:“我在這裏呢,不用怕。”

小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能夠從虞清的情緒中察覺到他的不安,它喵喵叫了一聲,鑽進了虞清的懷裏。

小動物的體溫高,毛茸茸的将虞清冰涼的手暖熱。

“這幾天不要單獨出去。”秦奏掃了一眼小小,念在可以安慰虞清的份上,他忍住了想将它趕走的念頭。

虞清點點頭,只口中還想不明白地喃喃地問道:“我和他一點都不熟,只見過幾次面,為什麽他要發這些給我。”

第一次在畫室,他還可以和自己說是錯覺,這一次那個人已經毫不掩飾了,讓他完全不能逃避。

“因為你太好了,總有些人觊觎不屬于他的美好的東西。”秦奏輕聲說,他根本不需要去想就知道那個白石書為什麽會對虞清做這些事情。

因為他也是如此,從未擁有過任何美好東西的秦奏理所應當地被這個完全不同的虞清吸引。

從某種角度來說,他也只是一個卑劣的偷盜者,他将屬于那個秦奏的愛人偷走,妄圖取代那個人擁有愛。

秦奏感受着懷裏人溫熱的體溫,黯淡無光的眼睛虛虛盯着半空中,如今他試圖偷竊的美好被他人觊觎,或許是因為本就不屬于他的緣故,他表現得格外憤怒。

虞清沉默不言,他有些不安,可能是因為照片的事情催發了困在心底一整夜的苦惱,他看着秦奏和過往不一樣的發型,忍不住便從他身上去尋找記憶的痕跡。

“秦奏,你是因為不願意和過去一樣,才剪掉頭發的嗎?”虞清問道。

秦奏低頭,對視上他的雙眼,口中變得幹澀,他沒有隐瞞:“我會比過去更加愛你。”

所以,不要沉浸在過去,多看看我好嗎?

聚會依舊約在了那日去的餐廳,大多數時候,他們之間很難聚齊在一起,但今天是周日,加上居然還是秦奏主動相約,幾個人竟然都早早到齊。

沙發上的四個人正打着牌,見虞清和秦奏終于到了,金沐晴懶懶将牌一放,道:“來的正好,清清快來幫我。”

虞清坐到她旁邊的沙發扶手上,看着桌上的局勢,笑着點了點她手中的一張牌。

一局很快打完,金沐晴牌太差,毫無轉圜的餘地,虞清聳聳肩,回到秦奏旁邊的位置。

金沐晴看着秦奏和過去不同的發型,疑惑朝虞清看過去,虞清只是笑笑沒說話。

她突然想起了那晚虞清打電話跟她說,秦奏總認為自己和過去不是一個人的事情,現在看來,的确如此,似乎還更加嚴重了。

她摸了摸下巴,對秦奏道:“下午有時間嗎?正好你也該複查一下了。”

秦奏眯了眯眼睛,握着虞清的手頓了下:“改天再說吧。”

什麽改天再說,不過是推辭罷了,虞清自然清楚他的意思,他猛的轉過頭,問道:“下午我們明明沒有事情的。”

“你……是不是,不想恢複記憶。”虞清不确定的問。

秦奏沒有正面回答,但意思卻已經明确:“清清,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那些記憶并沒有那麽重要。”

虞清回想着過去那近二十年的記憶,從福利院到高中,到大學,再到他們結婚,他覺得那些記憶中的每一件事情都很重要。

可秦奏,為什麽覺得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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