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原著虞清
虞清躺在床上,手上拿着本漫畫書,此時正值夏季,窗口的夕陽透進來熱烈而張揚,他嘆了一口氣,手上一松,漫畫書就啪地落在臉上。
有些疼,虞清是在一周前穿過來的,剛穿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誰在給他開玩笑,直到看見鏡子中重返青春的自己,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是遇到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這具身體也叫虞清,剛剛成年,就在一周前參加完高考,成績據說很好。
虞清坐起身,臉上漫畫書落在膝蓋上,攤開的頁面上還寫了不少批注,全是過去那個人寫的。
“清清,媽媽買了西瓜,來幫忙切一下。”門外的虞母喊着。
她是個看上去很溫柔的女人,虞清在上一世見過她,只是在照片裏,他從小在福利院長大,成年後被虞家收養,後來有一天,突然有人找到他,說是他親生父母的朋友,手上拿着的照片就是虞母的樣子。
後來他才發現,那人哪裏是父母的朋友,分明是害他父母雙亡的兇手。
岳寒山因為愧疚,對他一直有求必應,有些時候他都懷疑岳寒山是不是喜歡他。
“清清?”門外的人又喊了一句。
“來了。”虞清伸了個懶腰,腳上踩着拖鞋搖搖晃晃地開了門。
虞母挑的西瓜皮薄汁多,果肉鮮紅看上去就很誘人,在夏天捧着西瓜吃是件很舒服的事。
“你看看你,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吃的滿臉都是。”虞母笑着給他遞來紙巾。
虞清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從未體會過親情,這一周以來,虞父和虞母對他太好了,好得他居然有些愧疚,覺得自己搶了他們兒子的身體。
“謝謝。”虞清擦了擦嘴,媽媽二字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有喊出口。
“清清,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可以和媽媽說啊,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裏。”虞母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已經換了個人,還一臉擔憂地看着他說。
“沒什麽。”虞清說,他啃完最後一點西瓜,擦了擦嘴角挂着的汁水,又說:“晚上有同學約我,我不回來了。”
虞母愣了一下,叮囑了幾句,便抿了抿唇沒再說話。
的确有同學約他,但虞清并沒有答應,那是這具身體的同學,不是他的,就像虞母也不是他的媽媽。
傍晚溫度下去了,公園裏有許多散步的人,大多都是父母帶着孩子,只有他孤零零的。
夜色一點點變深,虞清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他不想回家,他看着星空想了許久,最終得出一個結論,他可能真的是愧疚了。
“哈?”虞清嘲諷地一笑,他從來不是個好人,一個惡人也會愧疚嗎?
晚上蚊子有些多,坐在長椅上的虞清時不時就得動一動,不然就會成為這些蚊子的自助餐。
“這麽晚了,一個人呆在這裏不安全。”
頭頂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虞清擡起頭,就着昏黃的路燈看清了男人的臉。
他仔細瞧了許久,這張臉分明那麽熟悉,可總有些不太對。
“你是……”秦奏?
虞清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又嫌棄坐着仰望的姿勢不舒服,他站起身,來回打量着眼前人。
這人穿了一件白色短袖襯衫,下身也是他熟悉的西裝褲,只是臉上帶了副眼鏡,氣質也溫潤得多。
“我是榮城大學的老師,我姓秦,你放心,我不是壞人。”秦奏手上還提着一袋水果,看樣子像是剛從超市購物回來。
“老師?”虞清嘴裏輕念着這個詞,有些滑稽,老師這個詞居然有一天會和秦奏搭配在一起。
他頓時覺得有了下興趣:“那老師,你是教什麽的啊?”
還不等秦奏說話,他用食指點了點唇,已經開始了自己的猜測:“計算機?”
秦奏笑着搖了搖頭。
“體育?”虞清又問,他小時候見過秦奏打人的樣子,很狠,以至于有段時間他都沒敢再去惹他。
見秦奏沒應,虞清亂七八糟胡亂猜了一通:“化學?生物?物理?”
“都不是,我是國學老師。”秦奏摸了摸鼻子,眼裏帶着笑意:“我看起來這麽不像嗎?”
“不像。”虞清重新坐回長椅上,驚訝過了一陣,又沒什麽興趣了。
卻不想,身旁的秦奏卻沒走,反而坐在了他的身旁,從拎着的塑料袋中翻出一盒草莓,遞給他。
“吃嗎?”
虞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接過了,不吃白不吃。
草莓是酸甜的,味道很好,他忍不住吃了一顆又一顆。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家?”身旁的秦奏還在問他。
的确很晚了,這個時間應該淩晨了吧,周圍安靜地只能聽見蟲鳴聲,還有惱人的蚊子嗡嗡聲。
“不想回去。”虞清雙手撐在腦後,靠在椅背上,直直看着夜空中的點點星光。
“和父母吵架了?”秦奏看上去很有經驗地問道。
虞清搖頭,半晌後也不見秦奏走,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轉頭問道:“你這是準備陪我坐到天亮嗎?”
“也不是不可以。”秦奏笑着說。
虞清卻覺得他莫名其妙,他轉過了身,将背朝着他,四周的蚊子不厭其煩地朝他進攻,他又穿的清涼,一雙長腿成了重災區。
“驅蚊水。”
耳邊又傳來秦奏的聲音,虞清閉着眼睛,聽得便更加清晰了些,也更能感受到這個人和他記憶中那個人的不一樣,連聲音都是溫柔的。
他沒接那瓶驅蚊水,只是睜開眼睛直直地看着秦奏,半晌後,他突然問道:“你家在哪啊?”
“前面的清水小區。”秦奏擡手指着遠處,指尖對準了其中一棟高樓,說:“看見了嗎,就是那一棟。”
“哦。”虞清眯了眯眼睛,一個不注意腿上又被蚊子咬了一口,他煩躁地抓了抓,說:“那我去你家好不好?”
秦奏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明顯愣住了,過了一會才眨了眨眼睛,道:“好。”
虞清躍起身,他走起路的時候也總靜不下來,看見路邊的小石塊就忍不住去踢,這一片小石子很多,他就一直低着頭。
手腕卻突然被人拉住了,掌心很熱,也很幹燥,即使是夏天也不會讓人覺得黏膩。
“要看路。”秦奏拉着他的手腕将人轉了個彎。
虞清這才發現前方有一個垃圾桶,只是他太專心,沒有看見。
“怎麽會有人把垃圾桶放在路中間啊。”他小聲抱怨了一句。
“所以走路要專心一點。”秦奏說。
清水小區距離這裏很近,走了不過五分鐘,兩人就到了樓下,秦奏正在按電梯,餘光中瞥見正好奇望着四周的虞清,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他聲音很小,可是夜裏太安靜了,被虞清精準捕捉到:“你嘆什麽氣?”
“我嘆氣你怎麽一點防範意識也沒有,如果我要是壞人呢,你跟着我回家,要是我對你做些什麽,你怎麽辦?”秦奏扶了扶眼鏡。
“那你會對我做些什麽嗎?”虞清歪着頭看他,自己看上去就那麽傻嗎,他其他方面可以說是個半廢,但看人他自認為還是很準的。
眼前這個秦奏,看上去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虞清又在他泛着白的嘴唇上看了看,這麽熱的天,這人走了這樣遠,又拎着一大袋東西,連滴汗都沒流,臉色還這麽白,一看就很虛,誰對誰做什麽還不一定呢。
“我是不會,可是……”秦奏似乎還想繼續教他一些道理。
但虞清已經不耐煩繼續聽下去,正好電梯門開了,他率先踏了進去,說:“走吧。”
“哎。”秦奏又嘆了一口氣。
秦奏住在十一樓,自己獨居,收拾的很幹淨,整個屋子的布置幾乎都是白色,看的人眼花。
虞清很是自來熟,進了門就直白地問道:“我睡在哪?”
“有間客房,恰好我今日剛收拾過,很幹淨。”秦奏指着一扇門說。
虞清進了屋,的确如秦奏所說很幹淨,只是又是白色,看着像是進了一家酒店,還像是某些不吉利的地方,大晚上看着有些毛毛的。
腳上的鞋子啪嗒一聲被蹭落,虞清脫了上衣,之前在公園裏呆了太久,即便防範再多,身上也難免因蚊子遭了秧。
褪去了短袖,這才發現胸膛脖子被咬了好幾口。
虞清正準備脫褲子看看大腿的情況,門卻突然開了。
一擡頭,見秦奏手上捧着一套衣服,此時正尴尬地垂着眼,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活像他是洪水猛獸。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下次進來我會敲門的。”秦奏說。
虞清見他樣子只覺得有趣,抱着臂,上下看了秦奏好幾眼,新奇得很,末了他眼裏盛滿不懷好意地笑。
虞清站到了秦奏的面前,見秦奏始終垂眼不看他,他還特意彎了腰,從下方去找秦奏的眼神落點。
“秦老師,明明是你看了我,怎麽你這麽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