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別道歉

蘇顏心髒亂跳着說不出話來。

醫生平和地等他消化，過了會道：“長時間的單向标記容易導致信息素失衡。請問顏總，明總有多久沒有跟你進行過信息素交互？”

“咬腺體的話……”蘇顏艱難地算了下，“有兩個月了。”

醫生“嗯”了聲，“那就是了。信息素水平正常與否對Alpha和Omega的生理健康有很大影響，單向标記的AO通常每日需要攝取3-6mg的對向信息素以保持體內信息素平衡。按照明總進入易感期的時間來看，他缺失對向信息素大致已有四五個月，瀕臨身體極限，再加上離婚導致的心理失衡，會進入易感期也很正常。”

醫生的聲音平和，似乎這件事并沒有想象中可怕。蘇顏腦袋亂着，跟進問道：“所以只要給他補充對向信息素就沒事了？”

醫生笑了下，“是也不是。理論上說只要補充足夠量的對向信息素便可維持信息素平衡，但實際上被單向終身标記的Alpha想在不雙向标記的情況下獲得足夠量的信息素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Omega能靠交互行為直接性補充對向信息素。從Alpha的犬齒到Omega的腺體，可無損耗地進行注入。而Alpha的對向信息素補充由血液經舌下攝取，吸收效率低，通常3-6mg毫克的攝取需飲入30-60mL含有對向信息素的血液。Omega腺體內儲有含有信息素的血液一共僅不到20mL，哪怕将其全部吸取也無法達成足量補充。”

“所以唯一的辦法，”醫生看向蘇顏，“是完成雙向終身标記，如此Alpha的腺體便可自行轉導合成對向信息素，不需從外源補充。”

雖然蘇顏大概已經知曉雙向終身标記意味着什麽，但醫生仍履行職責地将後果說明，“但需要注意的是，Omega被标記後，對Alpha的依賴性會大幅度增強，日常生活需要Alpha的陪伴，發情期也無法僅靠抑制劑度過，需Alpha陪同并進行信息素交互行為。如果AO關系出現問題，Omega的情緒和生理狀态很容易受到影響。”

醫生話音落下後，房間裏一時間安靜非常。蘇顏沉默了好一會，問道：“如果、我不管他，他會怎麽樣？”

“這樣的案例比較少，”醫生道，“據我所知，一般Alpha的易感期能持續至多6-10年，直到身體機能耗盡。但大多數情況，在那之前便已發生意外。”

即便醫生已盡量用溫和的語氣來說，這樣的內容對于蘇顏來說仍是過于殘酷。僅是聽見腦中便催生出可怕想象。他閉緊了眼，眼睫不住顫動。

一旁靜得幾乎沒有存在感的Alpha忽然有了反應，側身挨近，将他輕緩撈入了懷中。明明已對世界的一切失去反應，卻不知如何能敏銳地察覺他的情緒變化。“別怕，沒事的，”Alpha挽起他臉，安慰的吻落在鼻端，輕聲低語，“無論發生什麽，我都在你身邊。”

眼淚被Alpha吻去了，蘇顏心髒酸脹着，也覺不好意思。過了會将Alpha推開，對醫生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不客氣，”醫生笑了下，就要起身，“如果還有其他事，給我打電話，我會盡快趕來。”

蘇顏跟着起身，有點難以啓齒地垂着眼道：“那個、其實還有一件事，您會不會剛好有緊急避孕藥。聿年現在這樣，我出門可能不太方便，網購怕時間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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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身上沒有。”醫生沉默了會，“顏總是要自用嗎？”

“是、”蘇顏愈發尴尬，“昨天晚上、情況有點失控。”

醫生靜了會，斟酌着詞句道：“如果昨晚顏總是跟明總在一起，應該不需要擔心這一問題。”

“傅醫生，我忘了跟您說，我前一陣把皮下埋植取了，還沒有植入新的。”

醫生又是一陣沉默。“按理說我不該透露委托人的醫療信息，但這回情況特殊，也牽涉到顏總的生理安全……”他沉吟着，透露道，“您流産後明總曾找到我，請我提供手術方案，務必确保您不會再意外懷孕。安排妥當後明總進行了輸精管切除術。三周前複查，精液中已無精子。所以顏總不必擔心，也無需進行緊急避孕。”

朝怔住的蘇顏點一點頭，醫生提起醫療箱告辭。

醫生離開後，蘇顏久久回不過神。太多的信息量沖擊着大腦，已相識十年，結婚三年，一起走過了半載人生，他卻突然發現自己對明聿年知之甚少。

心中升起一種曾經不會有的沖動，他給蘇文撥了電話。以前回避知道太多，如今卻想弄清究竟。蘇文很快接起，問他在度假別墅玩得怎麽樣。

“已經回來了，”蘇顏道，“我有件事問你。”

“怎麽了，哥？”

蘇顏稍微捏緊手機，聲音發緊地問：“你跟你喜歡的人怎麽樣了？”

蘇文尴尬地沉默了會，幹笑道：“看來那天醉酒後記憶是真的啊，好丢人……”

“我後來跟他表白了，”蘇文道，“然後他拒絕了我，說照顧我都是聿哥交待的，沒想到會讓我造成誤會。他跟他的Omega雙向終身标記，好像是愛得不行。”蘇文安靜了會，笑道：“所以我們現在就只是朋友啦，我還沒有完成整理好情感，正在努力中！”

“聿年交代的？”蘇顏聽見自己變調的聲音，“你喜歡的Alpha不是聿年嗎？”話音出口蘇顏心裏一凜，想要補救，“我是說——”

蘇文已倒吸一口涼氣，高聲打斷了他，“哥！！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喜歡聿哥啊，他是我姻親啊！你想什麽呢，我能挖你牆角嗎？！你怎麽能這麽想我？！”

蘇文忽然回過味來，蘇顏這般想他的情況下還推他去跟明聿年看音樂劇，便不僅是接受了，還想要成全他倆，“你真是瘋了！你太過分了，好傷人啊！聿哥被你這麽作踐還對你這麽好！！他這一陣人都抑郁了還想着要帶你出去散心，忙前忙後的，結果你就這麽對他？！任性也該有個限度吧！不要太過分了！”

“你反省吧，我這段時間不跟你說話了！！”蘇文吼完最後一句，“啪”把電話挂了。

蘇顏發了懵，怔松間，眼睫被很輕地摸了。“不要哭，”Alpha抱着他，面對面低訴，“我錯了......”

沒錯的人在道歉，有錯的人恃寵而驕。

蘇顏一直以為自己才是愛得更深的那個，也是單方面付出成全的那個，而明聿年是站在高處的天之驕子，有的是選擇，多的是從容。卻不知到頭來愛得這般卑微。受傷了不會說，做事了不會邀功，撐到撐不住倒下了，拉開衣服一看早已千瘡百孔。

蘇顏內心五味雜陳，心像泡進了酸缸。如果易感期不是趕在這時爆發，再晚幾天等他去了c城，明聿年找不到他會怎麽樣，他根本不敢想。

面頰漸漸濕了，捉着明聿年的衣服下擺，他揚起臉貼上那雙唇。“別道歉，”熱氣撲在唇間，蘇顏嗫聲道，“标記我吧，我準備好了。”

引導明聿年标記自己是比想象中更困難的事。也許是心理顧忌什麽，對方總不肯下口。他露出脖頸，指着腺體要對方咬，得到的卻是輕柔的舔吻。

“不是舔，是咬，”他轉過頭說，“要注入信息素，終身标記。”

Alpha看了他一會，似聽懂了，卻搖了頭，回道：“不行。”

“為什麽不行？”

Alpha輕輕摸他臉，語氣溫柔，說得很輕，“你會後悔。”

“不會。”蘇顏抓住他手，拉下握住。

對方沉默看着他。

“你又不是我，”交流很是困難，蘇顏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怎麽知道我會後悔？”

“顏顏......”靜默半晌，Alpha突然輕低說，“我愛你。”

對望着那雙渙散卻澄澈的眼眸，仿佛被箭矢擊中心靈，沉寂酸楚的心髒突然怦烈跳動起來。

“年年——”

蘇顏壓着撲湧的情緒，捧起Alpha微落的臉，令他看向自己。

對視這種平常的事如今卻難以成行。黑漆的世界中，Alpha眼前似有數重影像忽閃，又好像什麽也沒有，只是他的空想。但臉上的溫度沒有離開，不肯放棄地等待他。虛影層疊不窮，看清一重消散一重。不知過去多久，擴散的瞳孔逐漸聚焦，錨定在眼前的容顏。

看清真實的那一刻，他聽見蘇顏發顫的呼吸，和一句清晰的回應，“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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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向信息素  AO标記的另一方的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