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金手指
第二天天沒亮顧楚一聲不吭地走了,他應該是有專人來接,否則這麽早根本找不到船回去。
楊涵之習慣性早起,他剛刷好牙洗好臉,就聽到一陣粗暴的拍門聲。張祁和還縮在被窩裏熟睡,楊涵之十分窩火。然而他剛打開門,還沒看清哪個蛇精病攪得他們不能安寧,就被迎面揮來的一拳打得兩眼冒金星。
唐石一沖進來就與楊涵之扭打在一起,楊涵之也算反應快的,在唐石揮下第二拳的時候擋住對方的攻勢。
張祁和被吵醒,剛一睜開眼就看到楊涵之和唐石打架,驚叫地跳起來想要阻止,卻被楊涵之制止。
“阿和不要過來!"楊涵之很擔心張祁和這個小傻子被傷到,一大清早就挨揍已經夠傻了,如果他倆都挨揍那真的是傻逼了。
張祁和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站在床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倆。他被眼下這種突發事件吓懵了,過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質問唐石:”唐石!你一大清早發什麽瘋?!我和我老婆好心好意讓你和顧楚住我們家,你非但不感激還要打人?!“
”閉嘴!不然連你一塊兒揍!“唐石猛地轉頭。他的雙眼充血,眉毛倒豎,表情很猙獰,就好像一只被逼入絕境暴走的野獸。
”唐石,有種沖我來!跟無辜的人橫什麽橫?!“說完楊涵之揮舞拳頭沖向唐石,把唐石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這邊。
”……“唐石二話不說,迎戰!
倆人扭打在了一起。
張祈和淩亂了,但想到楊涵之的命令,不敢亂動,只能驚叫:“住手!住手啊你們!喂喂喂,打架太蠢了你們不要這樣好嗎?!”
不一會兒,聞訊趕來的店老板和隔壁房客終于把倆人分開。圍觀群衆七嘴八舌地問原因,楊涵之大事化小地表示他們只是鬧着玩不是什麽大事。唐石被人分開後,坐在床邊把臉埋在手心裏,一聲不吭地坐着,一副失去愛人痛不欲生的樣子。衆人一看這倆人沒有要繼續打的意思,又問不出什麽八卦,很快就散了。
張祁和擔憂地蹲在楊涵之腳邊,但被楊涵之打發随店老板去買繃帶和酒精。
于是房間裏只剩下楊涵之和唐石。
房間很亂,床單和部分家具在扭打中碰撞拉扯,損壞嚴重。地面上還有被打爛的玻璃杯,一地碎片。他和唐石也好不到哪裏去,衣服被扯得皺巴巴的,臉上有大大小小的於傷。
不過楊涵之看見唐石這副頹廢樣子,心裏的氣消了一大半。他甚至對唐石産生了那麽一點點惺惺相惜的感覺,他能理解唐石此刻的感受。如果當初他立場不夠堅定腦子不夠清醒,今天沖動打人的也許就不是唐石而是他。
楊涵之問:”顧楚走了?“
”嗯。“唐石的聲音悶悶地從他指縫中傳來,他的聲音沮喪而低落,”他給我發短信,說他走了。“
楊涵之走過去拍拍唐石的肩膀,坐在對方身邊。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唐石,顧楚就是一陣風,沒人能留得住風。越想牢牢抓緊就越是抓不住,最後疼的只是自己。
”顧楚他……就是這樣的人,“楊涵之遞給唐石一根煙,但唐石拒絕了。他只能自己點煙,然後說,”其實你可以學學我,找一個像阿和一樣單單純純幹幹淨淨的小孩,彼此相互寵愛,才叫愛情。“
唐石搖頭,不贊同楊涵之的觀點。他嘆息說:”我有時候真的非常嫉妒你,因為沒有人能取代你在顧楚心目中的位置。我非常非常嫉妒你,嫉妒得我瘋狂。“
”呵呵,“楊涵之笑了起來,這真是他今年聽過的最冷的笑話,”我已經有我的男朋友了,我們過得很平靜幸福,我實在不知道,你們的事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愛你,他愛你啊……“唐石猛地擡頭,眼睛緊盯楊涵之。他的崩潰他的挫敗他的痛苦,此刻都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
楊涵之有點明白顧楚為什麽看不上這人了,轉念一想,又覺得大概只有這麽蠢的人才能死皮賴臉地跟了顧楚半年。
“我真應該給你一面鏡子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蠢,”楊涵之毫不客氣地噴射毒液,“就你這個樣子,顧楚的确不會看上你。”
“你!!!”唐石跳起來一把抓住楊涵之的衣領,厲聲質問,“顧楚走了你難道就沒有哪怕一點內疚嗎?!”
楊涵之毫不示弱地直視唐石的眼睛,說:“唐石,我和顧楚充其量只是好朋友,他有更好的發展,我有什麽資格讓他放棄這樣好的機會留在國內?我只是打個比方,就算我和顧楚是戀人,我也不能要求他為了我蝸居在這麽一個小小的城市,顧楚最反感的就是被人束縛,你最大的問題就是在顧楚面前太沒底線并且企圖把他留在身邊,這只會讓他厭煩而不是愛上你你懂嗎?”
唐石仿佛被楊涵之往傷口上撒了一包鹽後再倒了一罐辣椒醬,他慢慢松開手,臉色慘白得可怕。唐石想為自己辯解:“我只是一見到他,就高興得什麽原則都可以不要了,我只是想要他哪怕多看我一眼……也好……”
将心比心,楊涵之能諒解唐石此刻的失控。如果張祈和突然有一天毫無預兆地走了,他可能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反應比唐石還激烈。但有些話他一定要點醒唐石,顧楚不愛對方,這就好像哈士奇天天拿自己最愛的肉骨頭去喂一只小貓一樣,小貓并不會因為哈士奇把自己最心愛的食物讓給它而高興。人終究要找一個和自己兩情相悅的人。
“唐石,”楊涵之認真而誠懇,“找一個單純點的人,也許愛情會相對容易些。”
唐石很久很久都沒有回應。
不一會兒張祈和回來了,手上提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張祈和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打開,從裏面找出紅花油,然後半跪在楊涵之身邊,用棉簽沾藥水給楊涵之處理臉上的淤青。
楊涵之推開張祈和的手,讓張祈和先幫唐石上藥。張祈和因為剛剛唐石抽風不分青紅皂白揍他男人的事情耿耿于懷,把藥水丢給唐石就算完成任務了。
楊涵之對張祁和耍小性子很無奈,只好自己拿過藥水幫唐石上藥。唐石經歷了最初的不敢置信和憤怒,此刻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目光渙散地坐在床上。
楊涵之嘆了口氣,他說不動唐石,幹脆不再勸說。
楊涵之幫唐石的臉上了藥,把藥水蓋上蓋子。這時候等在一旁的張祁和沖過來,表示幫楊涵之上藥,楊涵之沒有拒絕。
張祁和終于反應過來眼下情形不太對勁兒,不過唐石的氣氛太凝重,逼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給楊涵之臉上的瘀傷塗藥水,處理完畢後,緊挨着楊涵之,安安靜靜地坐旁邊。
唐石的理智終于稍微清醒了些,他閉上眼睛,身心俱疲。然後他問楊涵之:“顧楚再也不會來了,對嗎?”
“我記得顧楚隐約提過他們集團總部在加拿大,他應該回總部了,不過回去之前先去趟東南亞處理那邊的事情吧。”楊涵之輕而易舉地出賣了顧楚的行蹤。
“加拿大……顧……”唐石的背脊一僵,“楊涵之,顧楚不會就是傳聞中那個在海外存在了五百多年的‘金手指’世家吧?”
“我不知道,顧楚從來沒有在我面前提過他的家世背景。”楊涵之聳肩,“我也僅僅有一次在顧楚帶我參加的某次酒會上聽說這個家族的名字,這個家族主要投資海外業務,不可能出現在我們這種小地方。顧楚……”
楊涵之如醍醐灌頂。
顧楚國內公司的總部設在上海,這人在全國各地似乎都有投資。如果真的是傳聞中的顧家子孫,那應該不會親自處理這種事情。像顧家那樣龐大而古老的家族,會專門請職業經理人為他們打理龐大的資産。但顧楚偏偏姓顧……
“也許有些淵源,但不是嫡系子孫。”楊涵之這樣想來,背脊忍不住冒出冷汗。
如果顧楚真的有這樣大的背景和資源,當初他利用顧楚的名義做了那麽多事情……楊涵之實在是自己作死而不知!他單單知道用顧楚的名義做事可以走捷徑,卻不知道背後牽扯到那麽多東西啊!
“我……我現在打電話跪求顧楚原諒,還來得及嗎?”楊涵之心想,他非但作死地利用顧楚名義辦事,還作死地拒絕了顧楚的邀請!請讓他去死一死!
“他從來沒有怪過你。”唐石很喪氣,“他愛你。”
楊涵之:“……”
張祁和緊張地抓住楊涵之的手臂:“……”
“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市井小民。”楊涵之反握住張祁和的手,說,“我已經有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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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