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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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祁和一直以來表現得很乖,個性中從未顯現暴戾的一面,頂多是個愛賣萌愛秀節操偶爾敏感脆弱的小孩,但楊涵之萬萬沒想到這小逗比打起架來真是不要命的。
當天晚上張祁和以一敵三,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尤其是楊鑫之,小破孩不知道使了什麽招數兒,對方挨了小破孩一拳後,臉色慘白地蹲在地上,再也沒起來。直到不遠處傳來一聲“警/察來了”,張祁和才一激靈,拉着楊涵之飛竄出巷子。
他們一路跑回小區,倆人半蹲在大廳電梯前大口喘/息。
楊涵之一邊喘着大氣一邊擡頭,只見張祁和額頭上都布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因為大幅動作,臉頰和脖子充血一般浮現出淡淡的粉紅。這像極了晚上張祁和情動時候的樣子。然而相比之下,此時的張祁和,神色淩厲,仍殘留着那股狠勁兒,像一只仍處于攻擊狀态下的小獸。
楊涵之覺得過去真是錯看張祁和了。
“叮”地一聲,電梯門緩緩向兩邊打開。門後面走出來一個小孩和母親,大概是同一幢樓的住戶。楊涵之看到電梯裏面空了之後,立馬拉住張祁和閃入電梯。
張祁和剛打完架,身體還處于興奮狀态。小破孩想起今天自己像個爺們一樣用拳頭保護了自己喜歡的人,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他剛想向楊涵之邀功,卻見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反而神情凝重地盯着電梯門旁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
張祁和突然意識到,他剛剛……好像……在……楊涵之面前……打架了……
這一刻,張祁和內牛滿面地發現犯了一個大錯:他眼前站着的男人,跟過去那些一遇到打架比他還興奮比他躍躍欲試的小流氓小太妹不一樣,站在他身邊的不是他情人,此刻應該稱呼楊涵之為楊教導處主任。
張祁和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他們回到家裏,楊涵之把張祁和提起來丢在沙發上,然後坐在單人沙發上一言不發地緊盯着張祁和。
張祁和坐立難安:“呃……那個……那個……”
早知道就不那麽容易炸毛沖上去打架啊……啊……不對不對,楊鑫之再怎麽蛇精病也是楊涵之同父異母的哥哥,哪有他一個外人二話不說就打人的道理?楊涵之不都沒發話麽!
“楊大大,我知道錯了……”張祁和弱弱地對手指。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打架?”半響,楊涵之如此問。
“初中。”
“為什麽學打架?”
“呃……那個……那個……”張祁和有些難以啓齒,“他們覺得我娘,跟校花的關系特好……”
楊涵之:“……”
很多直男在中二時期對性格比較娘的男生産生排斥的心理,背地裏經常嘲笑這樣的男生。也許不是中二期,到現在,仍有很多男人看不慣娘不啦叽的小男生。男人嘛,天生追求陽剛追求力量,娘C這類人卻正好站在對立面。
可是,張祁和跟娘這個字沾不上半點邊……他看起來只是個長不大的小男孩。
“呃……其實我初中的時候,性格不是這樣的。我那時候很膽小,自閉,而且那時候我還發現我春夢的對象竟然是我們班的一個男同學……”
雖然是八百年前的舊事,但楊涵之聽起來,心理還是不太舒服。
張祁和繼續說:“他們還喜歡放學後堵我,一開始我很害怕,後來有一次氣不過就動手了,我才發現原來動手了的感覺真是巨爽!再後來,我為了不再被他們欺負,就跟家裏人說我要去學散打……然後我高中的時候就稱霸學校了後街,再也沒有人敢跟我打架了捏哈哈!”
楊涵之有種無力扶額的沖動。
可是怎麽說呢,這樣的張祁和,他反而喜歡得不知道應該從何處下手。
一直灰色陰郁的二十幾年,他終于等到這麽一個人,一個願意當着楊鑫之的面,為他挺身而出的人。
這多麽難能可貴。
然而楊涵之很難把這些話說出口,楊涵之在對別人的關系裏一直充當着保護者的角色,沒想到今天卻是被張祁和保護了,而且張祁和做了一件他一直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其實想想還真是痛快!
“過來。”楊涵之說,但張祁和仍傻楞在沙發上的時候,他卻先動了起來,伸手把張祁和抱入懷裏,“謝謝。”
他閉上眼睛,張祁和細碎柔軟的短發貼在他的臉上,少年柔軟的皮膚,消瘦的身體。明明看起來應該是被他保護的對象,今天卻保護了他。
張祁和的身上到底還隐藏了多少驚喜?
不一會兒,張祁和反應過來,回抱住楊涵之的腰。
楊涵之抱着張祁和沒有說話,他閉上眼睛。他以前跟張祁和抱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容易就産生沖動,抱着抱着就啃,啃着啃着就滾。然而這一刻,他竟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是突然之間舍不得松開手,倆人如此親密地擁抱,恍惚間産生一種可以彼此依賴信任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愛張祁和了,簡直不敢想象未來哪天失去張祁和後,日子會變得怎麽樣。他只是想想,都覺得害怕。
他從什麽時候開始産生這樣的想法呢?
也許是這一百多天多日夜相守,他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生活。
也許是某次的情動相擁,他忽然意識到再也不會有什麽人,心髒與他如此貼近。
也許是今天晚上,張祁和為他動了手。
如果過去寫作是他的自我救贖,那現在張祁和就是他的救贖。
“等會兒一起洗澡麽?”楊涵之提議。
“不要!”張祁和立刻搖頭,臉頰卻跟個熟透的蘋果一樣,“等會兒你先洗澡,呃,那個,那個,要不我先洗!嗯嗯!就這麽愉快決定了!”
楊涵之提議過幾次一起洗澡,但張祁和很害羞,堅決不答應。在這方面上,張祁和還是很保守很青澀的,比如滾-床-單的時候,要求他一定得拉燈。其實,現在光污染這麽嚴重,早已經不是那個一黑燈就伸手不見五指的年代,該看的楊涵之早就看過了,張祁和這是自欺欺人。不過,楊涵之懶得戳破。
“我們可以不開浴室的燈。”楊涵之誘-惑說。
“不要……”聲音明顯弱了一截。
楊涵之見有戲,于是乘勝追擊:“我把窗簾什麽的全放下來,真的什麽都看不見。”
“看不見洗個屁澡啊!”
“不要說髒話。”
“呃……”
“就這麽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