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午後的陽光很足, 曬着的花壇裏月季叢花葉都曬蔫,連貓兒也趴在樹影下的店門口大理石臺階上,懶麗嘉懶乘涼。
店裏沒顧客。
溫洛洛坐在椅子上, 吹着微微作響的空調冷風,單手托腮, 閉着眼睛有些犯困。
半晌,她幾乎就要睡着, 耳朵聽到玻璃門被推開的響聲,伴随着風鈴晃動,知道是來了顧客。
腳步的方向朝着對面。
那邊的位置擺着冰箱和口香糖。
夏天午後,感覺到酷暑的大多數人都會進來買瓶冷飲或者選支冰淇淋。
她猜想自己睜眼就會看到, 對方從冰箱剛拿出來的冷藏冷凍品。
然而,溫洛洛站起來幫忙結賬時,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盒無糖薄荷。
以及拿着它很好看的手。
好看到恍惚有些眼熟, 能和薄桑的吻合。
她睫毛翕動幾下回過神,下意識擡眸去看, 居然真的看到了薄桑的臉。
他白色的T恤,很襯淨冷的膚色,表情沒有驚訝, 目光沉沉看着她, 淡淡陳述:“你在這做暑期工。”
溫洛洛略有心虛:“……做了半個月了。”
“急需用錢的話,我能給你。”
“不不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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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搖頭否認, 而後緩緩垂下眸子,解釋:“就是想着自己已經成年, 想自立一點。”
薄桑原本想說要給她零花錢, 但看她好像不會接受的樣子, 于是退而求其次。
“我可以出錢。”
“什麽意思?”溫洛洛愣了愣,問:“你要買我的工作時間?”
薄桑微微垂眼看着她,對她極有耐心:“嗯,随你做什麽。”
溫洛洛覺得超出自己的預想。
這就意味着他做雇主,然後把錢,花在她身上。
“可是……好怪啊。”
沉默後,她小聲:“買我時間,擺着我回去看你畫圖紙,別的什麽都不用我做,就很怪。”
好像退休老人。
這錢掙得不心安。
薄桑:“……”
她低頭,将無糖薄荷滴的一聲結算,還貼心裝進袋子,遞給他時,眼睫輕眨了下,“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溫洛洛發覺自己除了喜歡他別的方面外,也很喜歡他此時一本正經深情的樣子。
她掃完碼後,雙手低着收銀臺,隔着細長的櫃臺,踮腳湊近些,耳邊的一縷長碎發随着動作輕劃在纖白鎖骨,俏皮青春。
紅唇好看翹起,彎出笑意,很有少女初顯成熟的那一面。
“這份短期收銀員的工作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兼職,我想做完一個月。”
薄桑擡眸,看着她撒嬌其實很倔強的樣子。
手上似乎還留有她柔軟指尖遞過袋子時輕碰的溫度。
他妥協了。
“每晚幾點下班。”薄桑看着笑盈盈的她,說:“我每天來接你。”
“好呀。”她答應。
·
暑期工的最後一天。
夜裏十點,溫洛洛換好了衣服,匆匆從便利超市出來,濃黑如墨的夜色裏,薄桑就守在對面的咖啡館。他帶了電腦包和畫冊鉛筆,每到她下班,就會按時出來等她。
今天薄桑比平時多等了二十分鐘,溫洛洛才從便利超市出來。
她氣喘籲籲站定:“今天是工作期滿領工資的日子,店長找了半天手機才轉過來,讓你久等了。”
薄桑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幫她穿好:“不着急。”
白天下了雨,傍晚就一直陰着天,此刻的風有點大,吹去暑悶,帶着潮濕的冷。
薄桑牽着她的手走在前面,把阻力擋住了大半,輕松的位置留給溫洛洛。
黯淡的路燈下,她回牽着他的手,他指尖微涼,但手掌寬大幹燥,很溫柔舒服。
溫洛洛提議:“下周要去濱城報道了。明天我沒事做,去你家玩吧?”
說着,意識到他可能還有事要做,她又補充:“或者我看你畫圖也行。”
薄桑回頭,牽着她的手,看着她裹着黑色遮到大腿的外套,藏着玲珑柔軟的腰肢,無奈般淡淡笑:“畫建築圖很無聊,估計你會在我桌邊睡一天。”
“不會呀。”
她狡黠眨眼,撲進他懷裏,微仰臉看他:“犯困的時候,我們做點不無聊的事,不就可以了嗎。”
這話是溫洛洛自己說的。
但太過羞恥,她沒忍住耳根一熱。
說出來會害羞,卻偏偏就想對他說。
她以前沒發現自己有如此的毛病。
至少前面十八年,從沒對任何男生有過。
唯獨薄桑,她滿腦子都是想親近,想看他那張好看的臉因為她的手而隐忍微紅,模樣實在很讓她着迷。
便利超市離家很近。
走進安靜的樓道,只有她和薄桑。
這周遭老年人居多,休息的早。
溫洛洛的家在二樓,上到一半的樓梯轉角,她想跟他接吻的念頭越來越強烈,老舊的樓道清冷冷的亮着極暗的聲控燈光,讓人很想汲取溫暖的懷抱和氣息。
她也确實這樣做了。
很快,聲控燈也熄滅了,整個樓道陷入不見光的漆黑,薄桑被她故意纏着親咬,深深吸了口氣,情難自禁将她抵在牆壁之間糾纏。
夜裏十點半多,這個時間沒任何人出來。
陳蓉一般都會打電話給她,而今天,她已經提前說過了,領工資會稍晚一點。
沒人打擾的寂靜,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她能更清晰感覺到呼吸緊緊交織在一起,每次厮磨都沒留下可以喘息的罅隙。
薄桑很難忍,覺得像一團快要點燃的易燃物。
松開她喘息時,他咬牙埋在她的脖頸,忍得辛苦,嗓音啞得厲害:“明天我們去室內體育館,教你打籃球。”
溫洛洛大口呼吸着微涼的空氣,心裏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仍忍不住語氣露出失落。
“你不想跟我在家裏玩不無聊的事嗎?”她聽見自己的嗓音軟的幾乎能掐出水。
他忍得快要到極致,眼皮跳了下,親過她耳朵,虛着聲親密的說清楚:“我是個男人,本來就很喜歡你,不要對我的自制力太放心,擦槍走火,太危險。”
溫洛洛臉紅老實了。
她不再使壞撩他了,黑暗中側臉眨眨眼,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行,學打籃球也挺好,明天見。”說完,她上了最後幾層臺階,掏出鑰匙開門就進去了。
薄桑:“晚安。”
輕輕淡淡。
飄散在空氣裏。
他舌尖舔了下唇,還有她剛吻過的濕痕,喉結弧線動了動,手指握緊,再松開,樓道空氣有深夜風雨後殘留的濕冷。
他從樓道出來,閉着眼,深呼吸幾秒,從褲兜拿出無糖薄荷在唇邊咬開,含了兩顆,沁涼冷靜的感覺瞬間蔓延開來,對抗着燥意。
他不是不想。
只是想,做個負責任的人,尤其這種事,不觸碰最後一層底線,就需要難耐的隐忍。
薄桑記得很清楚,從小面對父母的不負責,就已經下定決心,長大以後絕不會這樣。
他會做個負責任的男人。
無論,談戀愛做男朋友,還是結婚後做丈夫,亦或是有了小孩後做父親。
室內籃球場開着中央空調,相比悶熱的室外,這裏更适合夏天運動。
溫洛洛看着薄桑将手裏的籃球投出去,随着自然的弧線,穩穩落進球框裏。
完美的三分球。
她梳了馬尾,也一副準備認真運動的樣子,距離走近些,對着籃球框瞄了又瞄,扔出去的球還是偏離軌道,甚至連框的高度都夠不到。
大概,是真的沒有運動細胞。
薄桑看見她嘟起嘴,低低笑了笑,安慰:“別急,胳膊擡高,再用點力。”
兩人正教學籃球,又幾個人進了籃球場。
溫洛洛看見是濯承王浩他們小區的幾個人。
打耳釘的男生眼尖,先招呼:“哇,好巧。”
另個男生拿出香煙盒:“薄哥,來根。”
濯承也摸出打火機:“這有火。”
薄桑淡淡:“不了。”
“不是,薄哥,你也太久都沒……”抽了。
抽那個字還沒說出口。
薄桑淡淡掀起眼皮,“我沒學過。”
王小胖接下來的字老實咽回嘴裏。
溫洛洛很滿意,跟他們聚過兩次,熟悉不少,膽子也大了,彎出笑:“籃球場是禁煙區,你們別教壞我家薄桑,他不會吸煙的。”
“……”
幾個男生彼此看看,心照不宣。
一副了然于心的樣子,配合把香煙收回褲兜。
薄桑以前吸煙,大家認為是
吸煙容易,戒煙難。
薄桑居然成功了。
真是可惡的愛情。
會改變一個人。
見過薄桑如此的濯承驚得打火機都差點掉了,也看得明白。
薄哥對溫洛洛的體貼和不同。
從十三歲到十八歲,一個少年成長最青春叛逆冷漠的階段。
他把內斂的溫柔,全部奉獻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