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伴随軍訓結束, 教官們的離開,九月到來。
大學生活正式開始了。
溫洛洛重新投入繁忙的練舞課程中。
大學的這些同學,都是憑實力藝考進濱舞, 基本功踏實,沒有渾水摸魚的人。
畢竟濱舞是全國排的上的重點舞蹈學院, 沒實力很難進來。
田淼報名了交換生的選拔,因為身材條件好, 舞也跳的不錯。
成功做了交換生前往琢島,進行為期一年的學習。
寝室裏四人,暫時成了三人。
而交換生之後。
負責她們這屆的班主任,明确跟大家宣布另個消息, 就是十月國慶時,學校會有大一新生的專業彙報演出。
新生彙報演出, 是濱舞的傳統項目。
除了可以對大一全體學生的專業水平複查, 還能方便各個老師對學生們的專業基礎有一定了解,發現部分同學專業的優秀, 也發現欠缺不足,更便于日後教學。
這是表面的消息。
當然,還有班主任沒說出來的內部消息。
趙雅欣是混跡論壇的老手, 什麽人脈都有, 消息準确又靈通:“其實,這次彙報演出,會有舞團的考核小組, 聽說被看中的舞蹈生,有機會簽約進桃夭舞蹈團。估計老師們是怕說出來, 大家會太有壓力, 所以才沒說到明面兒上。”
壓腿的田依薇頓時提高了聲音:“真的嗎?桃夭舞蹈團的團長可是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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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雅欣點頭:“真的。桃夭舞蹈團的團長就是舞蹈圈有名的古典舞仙子黃月, 真能被她看上,就發達了,別人還練跳舞的時候,你就已經能跳舞賺錢了,簽約金還不少呢,聽說有六位數了。”
新生彙報演出的節目,可以獨舞,也可以自己找小組,最多上限不超過九人。
大家為更全面的展示自己,大部分選擇獨舞,溫洛洛也不例外。
她每天都練到很晚,倒不是聽了趙雅欣的話,想進桃夭舞團簽約,而是想把最穩妥的狀态拿出來,好得到老師們最全面中肯的指點。
薄桑如果,偶爾會給她送吃的。
他戴着長帽檐的帽子,附帶黑口罩,能遮擋的部分刻意遮擋住,盡量不招搖過市給她添任何麻煩。
兩人就在偏僻的校園李子林,伴着黯淡的燈光,私密的約會和聊天。
溫洛洛為了彙報演出,開始對食物要求苛刻,油膩不吃,高糖高鹽也開始斷。
薄桑記在心裏。
他會根據熱量表,主動給她挑些新鮮營養的果蔬和瘦肉。
彙報演出前一周,全年級進行了一次彩排。
她抽簽,抽到了中靠後的順序。
薄桑又來給她送蔬菜沙拉。
溫洛洛吃着東西,頭頂的淡白月光與樹枝陰影交織下,像張好看的斑駁光網,将摘掉口罩只剩帽子,薄桑清瘦冷硬的身形輪廓全部籠在其中。
她舔唇,鮮美的汁液。
有那麽一刻,受到蠱惑,很想靠過去,親親他。
但畢竟在學校,李子林雖然人少,不代表一個人也不會經過。
溫洛洛老實打消掉這個念想。
她咀嚼了片刻,覺得飽了,喝口他遞來的礦泉水,問:“下周,就是學校的新生彙報演出活動,七點開始,我是單獨的舞蹈節目,比較靠後,彩排了一下,大概要晚上八點左右,你要來看嗎?”
“來。”薄桑回。
聽到他答應的毫不猶豫,溫洛洛怕耽誤他正經事。
她說:“如果你忙,不來沒關系,我可以請同寝室的人幫忙錄個像,然後發給你。”
薄桑低眸,看她唇上因喝了睡,亮晶晶的水潤,忽然嗓子有些幹澀,眼皮跳了下,問:“準備跳什麽曲子?”
“李清照的《如夢令》。”
“喜歡這曲子,還是喜歡這舞蹈編排?”
提及舞蹈,溫洛洛專注:“都喜歡,特別是舞蹈編排,李清照雖是婉約派的代表,但和寫出的詞一樣,并不只有溫婉娴靜的一面,曲子裏的舞蹈是活的,我會感覺自己真的代入了般,少女期有少女的嬉戲,酒後驚到白鷺,歡樂無憂無慮的青春。”
在月光樹影下,她認真講述的樣子格外美麗。
薄桑不打擾她,靜靜的聽,直到她收到寝室友的催促,一看時間确實不早了,再不回寝室就來不及。
薄桑彎腰收拾好餐具,天色昏暗,但他怕給她添麻煩,依然耐心拉好了口罩,才和她牽着手離開李子林。
夜裏濱城的風有些涼,尤其在建築間的空隙風口。
溫洛洛微縮肩頭,盡可能減小迎風的面積。
薄桑察覺動靜,把她攬進懷裏。
他的衣服有冷淡淡的薄荷青檸味,風被遮去不少,走過大樓間的風口,溫洛洛覺得舒服許多。
“如果某天,需要我在雪地裏跳舞,雖然怕冷,但為了跳舞,應該能咬牙堅持下來。”
這種忽而跳躍思維的困難假想,不難掩蓋她對跳舞的熱愛。
薄桑看她:“洛洛,你的理想是什麽,想進舞團,還是別的?”
“我的理想?”溫洛洛重複一遍。
她模樣認真的想了想,随後搖頭,語氣肯定說:“我這個人呢,沒什麽大理想,就是想跳跳舞,畢業以後找個不錯的機構教教小朋友們,然後嫁給你組個小家,一日三餐,再孝順父母,過着我們的小生活就行。”
雖然平凡,但她覺得這确實是很美好的日子。
兩人說着話,腳下未停,薄桑的腿長,甚至還幫忙帶着她,省了不少力氣。
她很快就輕松來到寝室樓下。
“到了。”他說。
真到寝室樓門口,生怕趕不上門禁時間的溫洛洛,此時懸着的心放下,反而有些依依不舍。
“你回寝室晚不晚?”她問。
“比你晚半小時,所以我沒關系。”薄桑說。
寝室樓下的燈光相比偏僻的李子林,繁多明亮了不少。
溫洛洛心底裏有些害羞。
可不舍使然,她還是撲進他懷裏,抱了抱他,小聲:“晚安,要夢到我。”
“嗯。”
薄桑并不藏着秘密:“夢過很多次了。”
“那……夢裏跟我做什麽了?”她臉微熱,卻偏要仰着臉,故意使壞問。
“把你做哭了。”他眼眸黑亮動人,回答的坦蕩。
她羞澀到不行,伸手掐了下他的腰。
不疼。
薄桑唇角勾了勾,那雙好看的眼,讓她忍不住多盯着瞧了會兒。
直到旁邊大門後的阿姨探出頭來,喊:“同學,進不進來啊?馬上鎖門了啊!”
“進!”她紅着臉,忙跑進寝室大門。
隔着玻璃大門,薄桑的身影還站在原地。
她甜絲絲的露出笑,再次跟他揮手,轉身跑上樓。
十月,彙報演出如期到來。
薄桑沒有爽約,他甚至在開場前就坐在了觀衆席。
沒穿濱建大的校服,而是一身黑色的休閑服,戴着同色帽子和口罩的他很低調,坐着的身形在黑色映襯下,愈發挺拔颀長,也很好找。
黑壓壓的觀衆席人群裏,溫洛洛幾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為了今天的彙報演出,大家出錢團購了一組化妝師,古裝表演服可以從學校服裝道具室裏借,但是不允許私改,借時需要登記,還時老師會仔細檢查。
她換了身顏色清淡的藕花宋朝衣裙,羅紗裙裾,長發挽好,臉上還化了匹配的舞臺妝,因為精致好看,惹得觀衆席其他學校的男生也在看她。
溫洛洛并不在意。
她目标只有薄桑,半擡衣袖,遮着半面臉,她走了幾步,薄桑看到後,起身也朝她走過來。
溫洛洛不确定的問:“你待會還坐在那裏嗎?”
她想在臺上跳舞時,心裏知道他的位置。
“在那兒,我座位留了瓶水。”薄桑說。
溫洛洛點點頭,她看了眼四周,并沒有認識的人在。
相熟的同學們都在後臺找地方排練自己的節目,幾乎沒什麽人來觀衆席,只有她這個帶家屬的,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她腦袋寬慰着自己,靜了靜,忽然感覺到手被他握在指尖,溫溫熱熱的親昵感,唇角不自覺微翹,同時聽見他關心:“緊張嗎?”
“……有點。不過,不是因為彙報演出。”
溫洛洛擡眸看着他,特意說明:“而是第一次,要完整的跳舞給你看。”
她在他的眼眸裏,看到自己的樣子,古香古色,很有韻味的打扮。
她站在臺階下,微微仰着臉,看着更高了許多的薄桑,語氣真摯且期待的問:“我這樣好看嗎?”
“好看。”薄桑回答。
她滿意一笑,晃了晃他的手,小女兒家的開心與羞澀很明顯。
“那待會努力跳到最好,争取讓你覺得更好看。”
薄桑盯着她看,兩秒後,似是有些壓抑,說了句:“這人有點多。”
“怎麽?”
她環顧四周,确實人太多,表演還沒開始,有些聒噪的吵。
“很久沒親你了。”薄桑輕描淡寫的說着事實。
她怔了怔,忽然就明白過來意思。
溫洛洛此刻覺得自己很像想把腦袋鑽到沙子裏的臉熱小鴕鳥,心虛移開目光:“那個……等我跳完吧。”然後找個沒人的角落。
“嗯。”
他點頭。
演出就快開始了,身後的音響發出調試聲,是主持人在臺上拿着話筒準備。
于是她跟薄桑分開,回往後臺。
這晚大禮堂座無虛席,人很多,除了本校沒課的師哥師姐在,還有不少外校的理工男特意趕過來看濱舞的新生彙報表演。
前兩排的位置被學生會的人守着,是為老師們預留的。
不一會兒,表演正式開始前。
保安巡視過後,那些老師們才簇擁着一人進來入座。
人群中,薄桑瞧見了被簇擁在中間的女人,是他母親。
他頓了兩秒,轉開目光,只盯着臺上。
古典舞的節目,一個挨着一個,獨舞多,群舞少。
大家穿着各不相同,但薄桑看在眼裏,沒什麽區別,或者說,他根本不在意。
直到演出時長到了中後部分,主持人報出溫洛洛和《如夢令》的名字,薄桑波瀾不驚的眼眸,終于起了絲變化。
他的小仙女,要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