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溫洛洛低着頭, 沒有給回話。

她耳朵開始泛紅,垂顫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即便忍住不說話, 也能看出真的有些害羞。

曾經在他房間裏,兩人有過太多的親密, 每到纏綿湧上,欲念很濃的時候, 她雙手搭在他的肩,總是羞澀躲着他的視線。

薄桑眼皮一跳,瞬間明白。

讓她去自己的帳篷睡,再到她不用動, 他晚點過來。

他剛才的那幾句話,确實有點引入非非。

薄桑的初衷是怕她凍着。

前幾天她還感冒發燒, 從小就怕冷, 如今也沒變。

如今被她這麽一期待起來,他清心寡欲投入邊疆配設計的腦袋裏, 像被倒進久違的顏料罐,不止僅有線條的黑,底色的白, 而是忽然鮮活生動, 死而複生的感覺。

薄桑看着她的嘴唇,眸色變深。

她紅唇咬過之後,是沾了露水花瓣般的顏色, 快摧毀一切的黑與白。

他眼神有了幾分占有的念頭,對于她的誤解, 沒解釋什麽, 似乎初衷并不重要了。

不管過去多久, 她總能輕而易舉就崩壞他的冷然。

薄桑有些燥,很想抽煙。

他捏緊了褲兜的打火機與煙盒。

圖紙還在首長的帳篷桌上,辭行的話也未來得及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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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移開黑沉沉的視線,更不敢去看她摘掉圍巾後露出的一截淨白脖頸:“明天離開軍營,今晚跟首長辭行。”

她從不耽誤正事,回神:“……哦,好。”

他出去前說:“你先休息,暖和暖和,我晚點過來。”

薄桑從相對安靜溫暖的帳篷出來,踏進外面的風雪,鋪天蓋地的凜冽寒意再次席卷而來。

這場寒地邊疆的建築項目,他是立面設計者。

圖紙已經審查通過,符合實地勘察。

建築材料正在運送,專職負責項目主師的人員,一直在線上溝通,現在薄桑工作基本結束,預計主師很快就會到達這裏。

幾乎每個建築設計師都将立面設計的圖紙視為心血,雖然只參與落地建築其中一部分工作,但從無到有的構思靈感,整個雛形,就是設計師最先萌生。

建築落成,看到從圖紙出來的實物,作為設計師而言,是種打心底高興的欣慰與自豪。

薄桑只是理智,他明白,這裏是邊疆重地,尤其冬天所有物資都有限。

既然有主師來接手,他留在這沒什麽實際意義。

夜裏的風雪鍍着冷色調,薄桑在孤寂黯淡的雪地邊,抽了根煙平靜了下,才撚滅火星。

首長的軍用帳篷還亮着燈,他走過去。

帳篷裏,首長戴着眼鏡,面上的表情頗為滿意,在反複看即将出現營地的建築圖。

未來不久,就會有更堅固溫暖的房屋來為士兵們禦寒,艱苦的條件能得到一些改善,也是很難得了。

勤務兵剛給首長倒了杯熱水,墨綠的瓷缸,清晰可見底部,只有兩片碎茶葉子翻滾,不知泡了多少遍,早已寡淡沒了茶色。

這就是邊疆部隊可以喝到的茶水。

連續的寒地守營,讓每個人臉上都略顯疲憊,但信念支撐着,依舊打起十二分精神,從不松懈半分。

都說當軍人苦,累。

可他們甘之如饴,他們在守國,也在守家。

求的就是一個安字。

國家安定,遠在家鄉的親人才能安穩度日,孩子才能平安成長。

首長其實很想讓薄桑留下,但如今圖紙畫完了,建築工程主師也将不日到達,實在沒什麽好借口,聽他現在說準備明天離開,只好尊重他的意願。

“行吧,明天可以走。”

說着,首長摘掉眼鏡,忽然想起被困在廢棄崗哨,薄桑着急去接回來的那姑娘,于是問:“對了,溫姑娘沒什麽事吧?”

提到她,薄桑神情柔和了些,他說:“沒事,明天我帶她一起走。”

“這的條件太艱苦,前幾天她還受寒病了,要不然,我還真挺留她在軍營給大家跳舞。”首長惋惜。

薄桑和溫洛洛,這兩個人,他是真的都想留下。

聞言。

薄桑彎了下唇角,搖頭拒絕:“她從小怕冷,短時間待還行,長時間身體受不了。”

現在邊疆的冬天,晴天是幹冷,陰雪天更是寒風肆虐,實在不适合他努力想呵護的姑娘。

起身離開前,薄桑看了眼瓷缸零星的碎茶葉。

他說:“等我回去,托人給您帶點好茶。”

說完,人直接掀簾,出了帳篷。

夜色寒涼的風雪一瞬卷入,又阻擋在外。

首長擡眼,看着帳篷門片刻,而後嘆息,露出笑自語道:“這小子,面冷心熱。”

溫洛洛坐在床邊,電熱毯開着,身體暖暖的,摸出手機看到一個多小時前劉倩發來的消息,問她有沒有順利回到軍營,有沒有見到薄桑。

她已經到達目的地,還用上了電熱毯。

回複的文字消息,表示正在發送的圈圈轉了好幾回,大概是下雪覆蓋的原因,信號是真不太好,半分鐘後,才終于發出去。

一路折騰,溫洛洛很想燒點熱水簡單洗洗躺下等薄桑,但帳篷安寂中,聽到了自己肚子的叫聲。

也許是天氣太冷,她不覺得餓,胃卻發出真真實實需要進食的咕嚕。

掀開帳篷的厚重門簾,冷風往衣服裏鑽,讓她縮了縮身體,踟蹰着沒出去。

素寒的雪地裏,有高塔站崗的軍人,正對面的高瘦黑色身影,讓她一眼認出就是薄桑,連忙喊了聲。

獵獵作響的風聲夾着她的聲音。

薄桑還是聽到,朝這裏過來。

她有點不好意思,摸摸肚子,說:“我有點餓了。”

一路颠簸,找車都費勁,根本沒顧上吃東西。

薄桑把她的身子擁進懷裏,像以前無數次那樣,抵禦涼意,問着:“現在這個時間,食堂的飯菜沒了,只有方便面。這樣,我開車帶你去小鎮吃點東西再回來。”

溫洛洛急忙搖頭,“太麻煩了,不用,吃方便面就行。”

軍營食堂都是按着時間,統一開餐。

有錯過飯點的,只能将就着吃了。

不過,這麽冷的天氣,吃方便面喝口熱湯感覺也好幸福啊。

薄桑帶她去空地另一邊的食堂。

都是很簡單的帳篷群,外面堆着埋了雪的凍白菜,還有幾深缸的凍水果。

殘羹剩飯的垃圾桶裏,切成小塊的白菜和粉條,可以看到今天的晚飯也是很簡單的食材。

炊事員幫忙煮了包方便面。

薄桑用食堂卡裏的光盤行動積分,給她換了個肉罐頭。

紅燒肉罐頭,軟糯焦紅,配着方便面很好吃,對于此刻的溫洛洛味蕾來說,簡直吊打米其林餐廳。

炊事員看她是跟薄桑來的,又不嬌氣,吃得香,心裏很喜歡這姑娘,于是話也多了些。

比如,這裏青菜不好保存,地域原因,除了凍白菜幾乎沒什麽蔬菜能放的久,尤其冬天想吃點新鮮的綠葉菜,比吃肉罐頭還難。

她将面前的熱湯面和罐頭一點點吃幹淨,滿足的眯了眯眼,薄桑唇微勾,眼神浮現寵溺。

熱情的炊事員去了趟帳篷外,拿進來兩個凍梨招待他們。

凍梨是不輕易能吃到的,要麽受到嘉獎,要麽就是安慰生病的士兵之類。

薄桑接過道謝。

還不知道薄桑明天就要離開,炊事員只是發自內心将薄桑和有骨氣有堅毅精神的戰士們視為一類:“千萬別道謝,這軍營的建築多虧了薄建築師你,多少知名建築公司的人也是說話好聽,真要來這艱苦條件工作,都沒影了。能看你帶女朋友來吃東西,我心裏熱乎。”

“您怎麽知道我是他女朋友?”

溫洛洛好奇問着,心裏因為被人看出而美滋滋的,她看着泡在水裏黑乎乎的凍梨,伸手拿過來,用手剝了下梨子皮,沒堅持幾秒便換了個手,覺得指腹冷冰冰,好像碰着冰碴子一樣。

炊事員笑道:“一眼就能看出來,薄設計師平時不會這樣照顧姑娘家。”

親自攬着來,兌換肉罐頭。

舞蹈團來之前曾有個女醫生在軍營,很喜歡薄桑,閑着沒事就關心問候,全是徒勞,到走也沒換回他多看一眼。

薄桑垂下眼睑,伸手,從她手裏接過凍梨。

他淡淡道:“我來。”

而後完整剝開,擱在旁邊的碗裏插進一根筷子,将不凍手的筷子部分遞給她。

很聰明簡單的吃法。

溫洛洛默默學習到了。

她張嘴,一口咬下去。

凍梨的溫度讓牙齒發冰。

不過,汁水很涼,也很清甜。

就像她此刻在這座軍營的心情。

等吃過這頓特別的晚飯,薄桑送她回到帳篷,又回往自己的帳篷,要跟張旭交代一聲明天要走的事,以及,他今晚不在自己帳篷睡了。

張旭一副八卦熱切的樣子,好似什麽都懂:“老大,你去吧,我保證誰都不說!”

薄桑淡淡,把煙和打火機擱在桌上,有點要戒的意思:“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明天就動身。”

·

熱水是現燒的,溫熱的舒适,簡單洗漱完的溫洛洛側躺在床上,枕頭留出一人的位置。

她迷迷糊糊閉着眼等待,像個等丈夫的小娘子。

帳篷掀開,薄桑坐在門邊的椅子,燒水的聲音再度響起,很輕微的聲響與外面陣陣凜風交融一起,深夜裏,格外空曠和靜谧。

薄桑正洗漱,餘光瞥見床上探出個小腦袋。

他看去,她半遮着臉,一雙透亮的眼睛眨啊眨的純淨如雪巅蓮花。

薄桑頓了一下,挪開視線,深重的吸了口氣。

快速的洗漱完,擦手,關燈,從身後抱住了她。

強有力的臂彎,溫洛洛心跳很快,她如今的身體已經很成熟了。

這些年,她對身邊斷斷續續出現的男人很無感,像個沒有世俗欲望的聖女,只是偶爾在淩晨時分的夢中見到薄桑,才會有生理念想。

如今被他真真實實的抱着,清冽的氣息,夾雜了些許薄荷的煙草。

她似是被蠱惑,無法忍受,轉過身子,與他面對面,開始甜蜜的引誘,摟着他的肩膀,唇撩撥似的,輕輕擦過他的耳朵。

原本還打算再去親吻他的脖頸和喉結。

但對方沒給她機會。

薄桑捏住她的下颌,而後捕捉到她的唇,指腹才松開。

癡纏的吻開啓。

他似乎是忍耐太久,如今呼吸交織,又兇又烈,恨不得吻到血肉裏。

從側躺到被壓。

溫洛洛被他親得腦袋發熱,軟在軍綠棉質的床褥上,吻到呼吸不暢,試圖逃離他的掠奪,想要一絲喘息。

但剛逃出沒一寸,便又被他扣回溫度極高且硬的懷裏。

她還沒來得及多平複幾下呼吸,就再次被他的氣息糾纏着。

和六年前的接吻,有相同,也有不同。

相同的都是一點就着。

不同的是他比以往更有耐心和強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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