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衣裳

後面幾日姜榆都沒能見着林旗, 護衛說他有事在忙,姜榆再問是什麽事情,他就答不上來了, 只傳話說林旗讓姜榆乖乖在侯府待着, 別鬧事。

而周老夫人為了周意辰的事特意進宮了一趟, 然而并沒有什麽用處。

現在溫國公府正盯着明昌侯府, 明昌侯府的警惕心提到了最高,府中人根本不敢輕易出門。

惟姨娘與周妍弘被關起來了,周立暮也被老夫人找了個理由鎖住,就剩周明夜母子與姜榆她奈何不了。

姜榆覺得無聊,就在府中裝扮周明夜, 雖沒有明确換成女裝,但随意了很多。周明夜被她擺弄着,近幾日都未再裹胸,慢慢的就習慣了很多,再換上寬松衣裳, 放松了情緒,裝扮上與以前差不多, 但是看上去有了些嬌态。

周老夫人瞧見過她幾回, 沒說什麽, 但是轉頭就把府裏的丫鬟下人換了一波, 現在往後院去的, 都是些嘴巴嚴實的。

姜榆看得直笑,連孟氏都被她哄得放松了起來。

再往後,有消息說保州那邊出了點亂子, 錢家受了不少沖蕩, 又把老夫人急出了火氣。

月中這一日下了場暴雨, 之後涼爽了許多,姜榆這幾日給悶壞了,算着讓人給周明夜裁的衣裳該備好了,就想帶上人出去一趟,順便回趟姜家。

拐着周明夜還沒出院門,周老夫人身邊的嬷嬷就惶急地追了過來,“這會兒外面正亂,老夫人的意思是少爺前不久才墜了馬,還是在府中養着好一些。”

姜榆做着樣子敷衍了她幾句,嬷嬷就搬出了孟氏。

周明夜最大的軟肋就是孟氏,果然躊躇了起來,最後只有姜榆一個人出府去了。

到姜家的時候姜之敏與姜夫人都不在,她在家歇了半日,午後去取給周明夜準備的衣裳首飾,收拾整齊,回府的路上,馬車轉了個彎繞去了別處。

跟着她的牽紅第一個發現路徑不對,驚慌去喊姜榆。

姜榆卻不慌,道:“沒事的,換個地方歇着,你若是怕可以先回去。”

牽紅當然不願意了,忐忑地從窗縫裏看了一路,愕然發現馬車到了林家将軍府,從側門直接駛進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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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穩,牽紅目瞪口呆,姜榆則是端坐着一動不動。

很快車簾被人掀開,林旗黑着臉道:“不是讓你乖乖待着別外出嗎?”

姜榆哼了一聲撇開臉。

林旗掃了眼傻眼的牽紅,忍着氣伸手去牽姜榆,她沒躲,但也不順從,鼓着臉頰假裝沒看見。

林旗瞧她一臉不配合的表情,怒聲道:“你知不知道有人想要殺你滅口?”

“那你還不去看我?”姜榆反過來質問他,“上一回不跟我說一聲就走了,你想找我随時就去找了,不想理就不去見我,也不許我出來,憑什麽啊?”

“上回是你自己睡着了,這也怪我?”

姜榆糾着細細的眉頭,惱聲道:“不怪你怪誰!”

林旗放棄與她講道理,抓着她手臂把她從車廂裏拽出來,長臂一伸,環着她雙腿将人抱起,不管她的掙紮不滿,順手扯了車簾裏的薄紗把她裹住。

一路上姜榆都沒有自由,掙也掙不開,扯也扯不動,走過洞門時小腿胡亂踢了幾下,正好踢到一旁的翠竹,竹葉上搖搖欲墜的雨珠噼裏啪啦落了兩人一頭。

林旗直接箍住她兩條腿,到了屋裏把她扔在榻上,怒道:“你知不知道這一路一直有人跟着你伺機動手?我真不該讓護衛暗中解決,就該讓你親眼看着,吓吓你,你才能聽話……”

姜榆還真不知道這事,被他說得愣了一愣,接着就委屈起來了,“我都遇上危險了,你還兇我。”

要不是林旗這會兒告訴了她,她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引來了殺身之禍,現在知道了,竟然還好意思委屈。

林旗一口氣哽在喉頭,恨不得打她一頓強迫她認錯。

他今日原本是有正事的,是聽護衛說姜榆出府了,特意先回來一趟把她接進府裏,也是想要教訓她一頓的,可現在看來姜榆是不會聽他的了。

姜榆現在才把頭上的薄紗扯開,正犯着可憐,聽他道:“你不聽話,那我只能告訴你娘了。”

“哪有這樣的!”姜榆一下子就急了,“你幾歲了還要去告狀?”

“幾歲不重要,能讓你聽話就行。”

姜榆被捏住了命脈,瞪他一眼道:“不就是回侯府嗎,我現在就回去,再也不來你這裏了!”

她這就要下榻往外跑,腳尖都沒挨地就被林旗攬着腰重新扔了回去。

這一下差點仰翻過去,姜榆撐着床榻想要起來,林旗已單膝支着榻俯身靠過來,道:“來都來了,你說走就走?”

姜榆瞪他,被他捏住了臉頰,林旗道:“我還有事要處理,你給我老實待着,什麽事都等我忙完了再說。”

姜榆頭一偏張口就朝他咬去,林旗擡手躲了過去,複又點着她鼻尖道:“牙尖嘴利。我現在沒法陪你鬧,自己玩吧!”

他說完就往外去了,姜榆喊都喊不住。

老管家正好在府中,得了消息又是心驚肉跳的,但這一回生二回熟,擔憂歸擔憂,封口的事情也沒耽誤。

這邊安排好了牽紅等人,到了主院一看,姜榆已經去了林玖那裏,丫鬟下人在一旁低眉順眼地候着,襯得她比林玖還像是主人家。

老管家遙遙看着,撫面喟嘆:“總不能一直這樣啊……”

林旗再回來已是晚上了,回主院路上看見庭院兩側的花圃被翻新了,随口問了一句。

老管家提着燈籠跟着他,道:“下午音音小姐瞧着不喜歡,就讓人把花草都拔了,說要種上別的。”

那院中花草原本就是按姜榆的喜好種的,現在也是她讓人拔掉的。

但這種小任性與她不聽話遇險比起來不算什麽,林旗倒是巴不得她天天折騰府上的布置,至少比往外跑好,他又不經意地問:“她要換成什麽?果樹還是藤花?”

“說要種上一整片芍藥。”老管家絮絮叨叨道,“音音小姐瞧着少爺你房裏的置物架也不喜歡,都讓人換掉了,還有後院……”

他再說什麽,林旗都沒仔細聽了,耳朵裏只剩“芍藥”倆字了。

遠遠看見他寝屋中的燭光亮着,林旗止步,道:“随她,她高興就好。”

讓老管家回去歇着了,林旗一個人繼續往寝屋走,靠近後,只聽屋中水聲嘩啦。

他立在房門口,久久沒有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平劍剛合了門,一轉身看見他吓了一跳。

“她在裏面做什麽?”

平劍目光飄移,心虛道:“在……沐浴。”

林旗眼一閉,聲音裏多了幾分沉重,道:“下去吧,不用再過來了。”

“是。”平劍低着頭趕緊往外走,沒兩步忽然想起什麽,忙又停住,低聲道,“音音小姐帶了幾件衣裳,都放在外面了,是待會兒要穿的。”

說完就真的快步走了,一刻也不敢停留。

林旗手放在門上停了須臾,聽見裏面有了姜榆使喚人的聲音,這才推門進去。

裏外間隔着紗簾,紗簾裏又用屏風擋着,只見蒸騰的水汽,看不見人影。

“幫我拿衣裳啊。”姜榆喊道,“平劍,你找一找,都在那裏面了。”

林旗敲桌弄出了點聲響,然後看向桌上的細綢包袱,緩緩擡手将之打開了。

入目先是素雅的外衣,他翻找了幾下,挑出了一件寝衣,掀簾剛進去裏間,就被朦胧的水汽模糊了視線。

姜榆聽見了聲音,道:“搭在屏風上,我自己穿就好了。旗哥回來了嗎?”

林旗未答,把衣裳抛上屏風之後就坐回了外面桌邊。

“平劍?”姜榆喊了兩聲,沒得到回應疑惑了一下,然後扯過擦身的棉布出了水。

水聲嘩啦。

這是林旗第二回 聽見這聲音了,腦中自成畫面。

他精神繃得緊,沉靜了會兒,長長吐出一口濁氣,垂目,看見了被他扯散了的包袱。

他想分神,就順手想去把包袱攏好。

只是這一伸手,翻出了壓在下面的緞面彩色小衣,林旗微微一愣,想起方才沒給姜榆拿這個。

果然裏面傳來了姜榆嘀咕的聲音:“怎麽沒有貼身衣裳?”

反正早就已經看過摸過了,不差這一件,林旗随手扯了一件,沉聲道:“剛才忘了,現在給你拿過去。”

他一出聲,空氣瞬間凝滞住了。

但林旗的步子沒停,幾步走到屏風外,正要進去,裏面傳來了拖沓的腳步聲。

姜榆渾身缭繞着水霧,發尾濕噠噠的,身上裹着半濕的寝衣就這麽出來了。

她兩手攥着領口,紅着臉看林旗,忸怩地說着責問的話,聲音小小的,道:“……誰讓你闖進來的?”

“我進自己房間也叫闖?”

林旗說着上下掃視了她一眼,目光從她光潔飽滿的額頭往下,掠過環在身前的手臂,落到了她光着的腳丫子上。

笑了一聲,拿着件紅豔豔的小衣裳遞過去,口中道:“不是沒有小衣裳嗎?那裏面穿的是什麽?”

姜榆全身都紅了,兩只腳互相踩了踩,清澈的水潤眼眸擡起,羞澀的話到了嘴邊,瞧見了他手中的衣裳。

定睛看清後,姜榆臉上的羞意剎那間褪去,面色卻更紅了,聲音顫抖着道:“誰準你拿那裏面的衣裳了?”

她變得突然,林旗未在意,道:“又不是第一次,為什麽不能拿?”

姜榆臉通紅,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往前一步就去搶他手中衣裳。

林旗手高擡起沒讓她碰到,道:“先說說,我怎麽不能碰了?說得我滿意了,我再把衣裳……”

調笑的話未說完,姜榆揚手就朝他打去,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胸口上。

然後扁起了嘴,眼淚在眼眶中打着轉,顫聲道:“你不僅看了別人的貼身衣裳,還碰了,你個髒男人!我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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